且听吴娘细细道来:“那时穆老爷,就是大夫人的父亲,咸宜小姐的祖父,对那书生并不满意,曾大怒过,说那书生就是一夸夸其谈肚子里空无一物的蜡烛苹果,好看不好吃。”
然后呢?
吴娘就说道了郭老爷:“恰巧郭老爷在那时出现了,郭老爷和合瑾大小姐也是年龄相当的。那时郭老爷年轻气盛豪情万丈,虽平穷无家业,但穆老爷看中了他的才华,夸他日后必定成大事。现在郭老爷富可敌国的家业也验证了当年穆老爷的判断是正确的。”
继续回到当年成亲的时候,吴娘说道:“穆老爷看重当时年轻的郭老爷,决定资助他,给了他一百艘商船作为嫁妆,并把合瑾小姐嫁给郭老爷。当时郭老爷是欣喜不已答应了。可是合瑾小姐还想着那个穷书生,死活不肯嫁,甚至绝食。后来合瑾小姐收到那穷书生的绝笔信,这才死心嫁给了郭老爷。这就成了今日的郭家大夫人了。”
“哦,原来如此。”贾云岫和穆咸宜都明白了:郭老爷年轻时生意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他没有资助,就是靠着穆老爷的一百艘商船和其他资助才赚了一桶又一桶金,直到后来家财远超过了穆家。越来越大,令朝廷都畏惧了。
“若是找这么说,当年大娘是不情愿嫁给爹,但爹因这婚姻而获得了商船和资金,发挥了他的生意头脑战场生涯,并且与朝廷对决抗?”贾云岫算着大概是如此。
吴娘点头:“就是这样,老奴一直听着穆老爷夫妻说着女婿郭老爷的事,还一直夸没有选错女婿。若是任凭合瑾小姐当年嫁给那个书生只会耍嘴皮子的,那今日合瑾小姐可就要吃苦头了。”
贾云岫再深入想想:“爹对他的岳父,也就是大娘的父亲定是有知恩图报的意思,而穆家也是青州屈指可数的巨大商贾,也不缺什么。所以爹就对大娘很好,郭家凡事依大娘做主,也不去干涉她?”
吴娘对此无法做一个确定的评价:“这个,老奴就难知晓了。”
接下来就当是由贾云岫和穆咸宜来按常理猜测了,吴娘也离开了。
贾云岫点头道:“就是如此,所以爹对大娘心怀愧疚,许多事都依着她,就算是不合理的事也依着她。”
“可这嫡长子一事也太过胡扯了,怎可说立就立呢?”穆咸宜生气道:“自古以来,就拿皇家来说,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也不论才能品德。现在大家都看得清楚启勋大哥的能力和品行都是居于平常人之上的,那么大哥启勋就是郭家长子,连启诚也这么说,可大娘为何要一意孤行地立四弟启泽做嫡长子?这不乱了郭家日后的生意吗?”
贾云岫这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是的,启勋这一辈的郭家只有长子,没有嫡子,大娘现在完全是胡来。咸宜,还告诉你一件事,大娘已经无可救药了,她早已暗中查询跟踪调查启勋了,去年启勋写去青州的那封信就被她截下了。当时我就怀疑大娘对启勋并不是真正的母子情分,启勋不信,他想到要给他的生母写信于是就写了那封信。实际就是昨日高颜和启桐吵架时的那封信,我和启勋都看过,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穆咸宜已经惊讶地张大了嘴:“怎么会有这种事?大娘,我的姑母,我敬佩的人,竟然做这苟且的事!见不得人!”穆咸宜思绪一时才转会到现实问:“那启勋大哥对此呢?有无说法?他该去质问大娘才是。”
“不,”贾云岫摇摇头:“启勋没有想过要对大娘如何,且他也不是大娘的对手,昨日我让启桐把那封信给送回去就是不想让大娘知道我和启勋已经看过那封信,以免打草惊蛇。这个暂时放一边,关键是启勋总是无法从大娘对他的养育之恩中走出,觉得大娘只是一时走了外路,会回头,他对此有些傻,傻地可怜可恨。”
贾云岫在房里走着来回踱步停不下来,直到走累了才坐下休息:“大娘并不可怕,关键是启勋的脑子转不过弯来。”
贾云岫正视穆咸宜,慎重道:“咸宜,我觉得现在这一切,我来到郭家后经历的一切都可以告诉你了。有些事你已经知道,但那都是表面,真实的不是这样。首先,我和穆芦各自怀有启勋的孩子时,那时我和启诚二弟的生母,就是三娘曹氏走地很近,三娘也很喜欢我。我们一起给穆芦送了汤过去,结果那汤里面出现红花,穆芦差点因此而滑胎。于是我和三娘就成了下毒者被关进牢房。”
穆咸宜听地很认真,眨眨眼道:“这事我清楚,启诚一直记恨这事,说肯定是大娘害了他娘亲,可又没有证据。”
贾云岫使劲点头道:“启诚二弟虽是素来对大娘记恨,但他这事看起来是瞎猜,实际是真的。在牢房的时候,三娘曹氏对我说‘两个人除非其中一个认罪,否则两个很快都会死’,我觉得没那么严重。可三娘曹氏在次日就留下认罪血书死去了,我从牢房中出来了。”
穆咸宜对此不可思议,她早就想问了,但对这忌讳的事一直没有开口:“我思忖过这事,始终想不到三娘给穆芦下红花的理由,而三娘在认罪血书上的理由也是牵强附会。这不是真的。”
贾云岫点头:“对,起初我也不明白三娘为何会这样去死,因为她没有理由啊。后来联系她死之前对我说的话我才明白,首先她是对爹失望,因为她一直是爹的最爱,可爹却怀疑她,她被关进牢房了就再没想过要活着出来,因为她品性高洁孤傲,进牢房已经让她无法活下来,其次她是为了保我,如果她不立刻认罪,那么大娘就会找理由办法让我和三娘很快死在牢房里。说到底,是三娘救了我。”
穆咸宜点头,也诧然了,没想到她的姑母穆合瑾会是这样恶毒,她已经开窍了:“我猜那时的红花是大娘和穆芦共同设计的,既让你和三娘被嫁祸,又能保住穆芦肚里的胎儿。可是照这么说,三娘应该是知道凶手是大娘,她为什么不给你说呢?”
贾云岫回首往事不堪,头靠在墙上:“咸宜,我嫁给启勋的时候还没过十六岁,还不到真正的及笄之年,哪里懂那么多啊?只知道哭,现在想来三娘是怕我年少不知,就没有把实情告诉我,只让我自己去想去防备,她说过郭家很危险。”
穆咸宜也开始泪眼婆娑了:“没想到我的家婆是这样凄苦去世的,大娘怎么可以如此狠毒呢?”
贾云岫接下来的话是无泪的,因为对那件事她已经哭干了眼泪:“咸宜知道我的第一胎吗?”
“是个女儿,云岫那事让你不开心就不要说了,”穆咸宜劝她,但很快穆咸宜反应道:“难道这事和大娘有关?”
贾云岫“嗯”了一声:“是的,我怀着孩子本来是很健康的,后来在临盆即将的那个月里感觉十分难受,生产的时候也特别痛苦,产下死胎女儿的时候差点要了我的命。好在爹将穆芦的儿子给了我,就是郭辰。后来我的护卫贝壳,丫鬟折红一起去看望那些稳婆和郎中,发现他们被追杀,原来他们是受了收买或是胁迫,在我的安胎药中下毒,让胎儿死去。事成之后,那指使人就要兔死狗烹了。他们都承认是穆芦让他们这么做的。”
穆咸宜听得毛骨悚然:“我原来只以为穆芦恃色而骄,原来她是这样的心肠。”
“不止是穆芦,那时穆芦在郭家没有地位钱财,就连现在的她也无法拿出钱财人手来做成这样的事,思索来去就是靠着大娘她才让我的女儿郭琰胎死腹中了。”贾云岫笑地惨淡无光。
穆咸宜分析道:“我记得大娘一直是想让我嫁给启勋大哥,那她可能会不欢迎你的到来。可是她先用红花来嫁祸你,再杀了你腹中的成型胎儿让你没有生意,这都是要置你于死地啊!云岫你说了这些给启勋大哥听吗?让她为你讨回公道啊!”穆咸宜有些坐不住了。
贾云岫无奈道:“已经说了,一遍又一遍,可启勋他从来就不信啊。半信半疑。他说没有实在的证据,仅凭猜测是不行的。”
“这还是猜测吗?”穆咸宜义愤填膺道:“那些谣言呢?据说是穆苇一手弄的,穆芦恶毒地把她的亲生女儿郭茬用冰水泡了几个时辰引走启勋大哥,穆苇趁此送了剧毒的食材去世外轩,差点害死你。若不是她们姐妹有大娘这靠山,若不是穆苇恰巧怀了孩子,她们能侥幸逃过罪责吗?”
“是啊,可她们偏偏就是逃过了啊,且估计以后也不会就这样甘于沉寂,又会是两盏不省油的灯。”贾云岫一撇嘴:“不说她们了,咸宜,有件事关系到你,但你知道后一定要坚强,不可有任何冲动举措。”
穆咸宜感觉云里雾里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云岫你说吧,到底什么事。”
贾云岫就说了:“你怀着孩子到万物堂踩着青油那一次,不是意外,是你的丫鬟丁香倒了青油在地上。那时你在永和园里很痛苦,我已经猜到是大娘要利用你来陷害我,所以我不接近你才是保护你的最好方法。我也费了好大心思去想到底谁弄了青油,后来排除了万物堂的所有护卫丫鬟,就想到可能是你身边的人,因为她们最熟悉你每日的生活起居。于是就让启桐来查看哪个丫鬟趁着你昏迷有孕的时候向启诚二弟示好,后来发现丁香,我就制造一场丁香被打死的假象,然后将她抓了起来审问,与启勋一同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