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远能不能拦下馍先生口中所说的塞外奇兵,秦望南并不知道,但他却是知道,这场他以为,甚至整个天下人都以为北庆大军必胜的战争,现在却被石远所改写了。他已经将不可能变为了可能,那么,对于还没有到来的塞外奇兵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馍先生,末将愿意再去找石远谈一谈。”短暂的沉默之后,秦望南突然就说了这么一句。而对于他自己来说,下定这个主意也是十分仓促,十分突然的,他只不过是将脑中所想的话说了出来。
馍先生与赵武昌听过之后,都纷纷转身看向了秦望南。堂堂三军统帅,竟然主动提出这样的请求来,这怎么看都是让人觉着有些匪夷所思呢。
而秦望南也是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所以当馍先生与大庆皇帝赵武昌看过来的时候,这就赶忙开口解释道:“末将只是不想看到将士们在做无谓的牺牲了。”
虽说他的解释有些突兀,但赵武昌还是将他的这种行为理解成了一时的冲动。这便点了点头,倒是也没有再追究。
“秦将军,今天所言,你不能让别人知道。如若不然,朕便让你人头落地!”秦望南突然的请求让赵武昌一时有些心烦,便是不打算再说这件事情了。警告了秦望南一句之后,这就罢了罢手道:“秦将军你下去吧!”
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事情的秦望南自然是有些不情愿的,“圣上,那明天……”
秦望南是希望赵武昌能停下攻城的行径的,因为此时的境况需要从长计议,要是真的如馍先生所说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可是整整上万将士的性命啊!
“秦将军你先下去吧!至于明天是战是和……我想还是等到我从扬州城出来之后再说吧!”秦望南的话还没有说完,馍先生这就打断了他。
听到馍先生这么说,秦望南便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退出帐外之后,他不由便沉沉的叹了口气:所谓树大招风,石远这次正是一战成名,但他太显眼了,便会有人惦记的。
抬头看着黑压压的扬州城,秦望南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深邃的担忧……
他所担忧的,当然是担心这馍先生会抓住扬州城中的关键人物来威胁石远。他与石远接触过,知道石远是怎样一个人。他觉着要是馍先生这么做的话,只怕石远真的会吃这一套……
他所担忧的倒是真的应验了。也不知道这馍先生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石远是一个极为护短的人,今天夜里潜入扬州城,他正是想要擒了百花与沈薇其中一人,依此来要挟石远的。
在秦望南出了营帐之后,赵武昌这个大庆皇帝便有些担心的看向了馍先生。刚才是因为秦望南这个大军统帅在场,他不好多说,而此时剩下了他与阿馍之后,他这就少了许多的顾及。
“阿馍,要不……”
“圣上不必多说了!区区扬州城,倒是还困不住我!只是不知道这扬州城中石远的两个红颜知己是什么人物,要是能擒来固然最好,可要是不能擒来……圣上,只怕我们真的就只能按照秦望南所说的做了。”不用赵武昌开口,馍先生这就直接开口说道。能用如此口吻与这位大庆皇帝说话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阿馍你是说议和吗?”
“不是议和,是我们向石远投降!”馍先生开口说道:“要是我们抓不到石远的任何把柄的话,那就意味着石远的赢面要比我们大的多!既然如此,那我们除过投降保留实力之外,就只能鱼死网破了。”
“可是……”向石远投降,赵武昌这个大庆皇帝肯定是不情愿的,“阿馍,要是不行的话,朕……不想投降。”
说出这样的话对于赵武昌来说是很艰难的,因为他还从来没有与馍先生出现过分歧。他可以为了馍先生去拿下江南,统一大庆,然后向世人宣布他们的关系,但这并意味着他可以为了馍先生放弃大庆江山。或者说,他不想成为亡国之君,他心中总是有着大庆皇室的尊严的。
馍先生显然也没有想到赵武昌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便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才笑着对赵武昌点了点头,“好!圣上不投降……”
看着馍先生的这抹笑容,赵武昌突然就有些迷惘:或许,他想要的太多了,或许,能够与相爱的人终生厮守,便已经足够了……
随着太阳西下,天色终于暗了下来。整整持续了将近一天的战争,让扬州城内外都染上了一层极为压抑的气氛。此时的战场已经被打扫过了,然而说是打扫,只不过是双方从战场上将还喘着气的人带走……亦或是补上一刀,了却他们的痛苦罢了。
而至于战场上的尸体——这场战争只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这些尸体根本就没有清理的必要。而且所谓的清理,也不过是一把火下去能烧多少算多少而已。
扬州城的城墙上,随着深夜临近,在城墙上站岗的将士眼皮开始有些犯困了。虽说现在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人肉被烧焦之后的气味,但这种气味却并没有能驱散守城将士们的困意。
乌云掩月,本来有月光照耀的明亮的夜幕立刻就陷入了暗淡。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便从城墙上一跃而过……当然了这守城的将士并没有觉察,他只是觉着耳边吹过了一阵风,等到乌云过去,月光再次散出的时候,却是与之前一模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将军府中,因为正是战时的关系,所以沈薇与百花身上都穿盔带甲。此时夜色已深,刚刚说完话的师姐妹二人这才想要回去休息。
她们在来到扬州之后是随着石远在知府府中住着的,但自从石远离开之后,为了掩人耳目,她们便来到了这将军府中——此时扬州城中的三军将士,可都还以为石远是在这将军府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