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里面出来,赫亦轩的脸上还挂着泪水,我赶紧走了过去,见到我,赫亦轩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大嫂。”他叫了我一声,哭的止不住身。
我没法对他说我感同身受,因为,他所遭受的痛苦我都不能代替他去感受,我只是知道,我能够理解他所承受的痛。
“好啦,没事啦,大嫂带你回去。宝儿一直在家里等着你呢,咱们回去好好吃饭,洗个澡睡个好觉,一切都是新的。”
我很认真的对他说,然后伸手替他擦拭掉脸上的泪水。赫亦轩点了点头,跟着我的脚步就往外走。
那一天,我们谁都很平静,他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身上到来的逆气没有了,回到了赫家,宝儿立刻就冲了过去,“小叔,你去哪里呢?我都快想死你了,你不会以后都不要宝儿了吧?”她晃动着小胳膊,拽着赫亦轩就不放手了。
我很安慰,能够看到宝儿和赫亦轩这样的温暖,我蹲下身子,抚摸了一下宝儿的脑袋,“宝儿,小叔累了,让小叔洗完澡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
我越发的温柔,宝儿点了点头就松了手,我让王妈送赫亦轩回房,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只是医院里,赫炳宸的状况十分的不好,我告诉他,赫亦轩回来了,已经没事了,他也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医生将我和赫亦铭叫过去的时候,脸色一直都阴沉着,身后的那扇房门关闭,他一直看着我们,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赫先生的情况不是很好,今天呢,我们通知你们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要提早做个心理准备,赫先生可能随时都会走。”
就像是发出了死亡通知一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只觉得脑袋都是蒙的,因为,我从来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早。
赫亦铭也蹙着眉头,始终都没有做声,我们不相信这就是我们等来的结果,可是,事实已经到了让人无法左右的地步。
从医生的病房里出来,我和赫亦铭在赫炳宸的房间外呆了很久,两个人谁也没有做声。虽然,我曾经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看上去古板的老头,但是,他身上却又很多让我值得学习的地方。
“亦铭,不会有事的,也许会有奇迹呢。”我想要安慰他,说完了,又觉得自己只是说了一句废话而已,赫亦铭点了点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连好些天,赫炳宸一个人都是泱泱的,我不知道他是被病情折磨成了这样,还是自己在跟自己较劲儿,总之,他醒来的时候似乎特别的少。
张顶顺的案情开庭的那天,我陪着赫亦轩去的。
即便,那个男人跟他之间已经没有太多的情感,但,有些东西,却是自始至终都无法改变的。我们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看着他被人带着,一脸慵懒甚至是无所谓的走过来。
赫亦轩攥着拳头,安静的坐在那里。他已经学会了在心底压抑自己的情感,我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亦轩,没事的,大嫂在这里。”
我冲他温柔一笑,他点了点头。
一切都进行的很平静,但却仿佛一直都难以平静,当张顶顺的罪行一条条揭露,当他做过的坏事,一件件呈现,还有那么多无辜的受害者出席到庭作证,都在他无法翻身的时候,压上了一块砖头。
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最有利的证据,竟然是来自白芮。
是的,白芮来了。
她的身份不是爱人,不是孩子他妈,更不是伙伴,而是利益的对立者,她作为证人,呈递了张顶顺在赫氏二十年的所有罪行。
所以,每个人前行的路上,都是握着对方的把柄。
一旦输,就是满盘皆输。
张顶顺的意外,早已经在眼底写明,但,就算是写明,也已经无法更改最后的历史了。
白芮一身米色套裙坐在证人席上,她将所有的证据呈递上来,精确到时间,还做出了详尽的阐述,张顶顺的脸上,只有死灰一样的绝望。
我想,那一刻,他或许早已经料到,他曾经信赖和依附的女人,已经决定亲手将他送上断头台。我只是诧异,他竟然选择了一声不吭。
白芮始终都平静而冷静的坐在那里,她诉说的时候很有条例,逻辑明确,条例清晰,仿佛都是精心准备过一般。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张顶顺,好像那个男人早已经与她之间毫无关联。法庭上的气氛,变得特别的压抑。
我小声的对赫亦轩说道,“亦轩,要不,我们回去吧?”
让他看到自己的亲生父母面对这样的一幕,实在是有些残忍了,但他摇了摇头,却只是摇了摇头,“大嫂,我没事。”
他的声音很淡,是的,我想或许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小伙子他到底有没有事儿。白芮想要争的,只是想要争的,不过人之外可以论价的东西,只是那会儿,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们想要争的一切,都在赫亦轩的名下。
这种悲凉,没有人能够理解,但却要他一个人独自却承受。
“白芮,算你狠。”张顶顺离席的时候,冷冷的对白芮说道。这一对冤家,较量了一辈子,相依相存,相互利用,到了最后,却只是落了个两败俱伤。
但是在白芮的脸上,谁也看不出一丝的伤心,她始终都如同胜利者一样,俯瞰着所有的人,“呵呵,谢谢夸奖。那……就祝你一路好走!”
白芮也说的极为的轻巧,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对历经沧桑的男女,到了最后一刻,赫亦轩起身了,“大嫂,我们走吧。”
他好像释然了一般,扭头看着我很认真地说道,我点了点头,“嗯,好的,我们回家。”我和赫亦轩提前退场了,至于白芮最后怎样,我们竟然谁也没有关心。
从那里出来之后,赫亦轩一直都很平静,“大嫂,我们去给宝儿买点葱油饼吧,她在美国的时候一直很喜欢吃那个。”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宝儿的喜好,我点了点头,就好像我们根本没有参加刚才的庭审,就好像所有的不快都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