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所长今天的心情十分不好,追其原由便是他输在赌桌上的五十万,一天到晚阴沉着脸一听说北村有人滋事闹事,直击一招呼一个派出所的人全部拉了出来。
十几里的黄土路不算远,加上也没什么车作为障碍,王所长带着两辆警车风光无限的来到了北村。
一进村口,两辆警车便警笛直鸣,橡胶轮胎带起的尘土也似幕布一般飘荡在身后,那架势与其说是警察,倒不如说是鬼子进村。
北村小学门口:瘫倒在地的沈启星听到警笛声像是找到救星一样,心想着自己绝对饶不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到底是个稚气未脱的学生,还天真的说等警察,这王所长是来主持公道的吗?很显然这不是,更不要说是你打伤了我们。”
“谁滋事呢?”王所长下车,便撇着大嘴走了过来,抬头挺胸这几个眼睛长在脑门上的家伙,十足趾高气扬的样子。
“王所长,就是这群人,你看把我们大哥,不是,是把沈先生打的这一身伤。”沈启星手下的狗头军师屁颠屁颠的对王所长说道。
说起来在这一代:这王所长也是个人物,四十岁出头的年纪在无数的基层辖区虽然算不上什么高就,可是却在镇子上影响力极大,甚至名声高过了镇长,更是有传言说他下个月也即将派到县里做副局!这样一位官老爷对于一个落后的北村来说,实在是个大神仙了。
王所长向前走了几步,村民往后退了退,在他们心中对于“官老爷”的畏惧从始至终还是存在的。不过村民们退了两步后,看到屹立不动的杜枫,还是又走了回来,仿佛那是一座山只要他不倒,就会感受到无比的踏实。
沈启星狰狞的喊道:“都看到了是他出手打伤了我。”
听到沈启星的话,王所长咧了咧嘴一脸不耐烦的走到了杜枫面前,用着一股古代县官老爷办案的腔调道:“就是你打伤了人家?”
“就是我!”杜枫不以为然的笑道。
“呀?”
很显然杜枫干脆利落的回答,让这个早已准备审判一番的官老爷很是惊讶。
见杜枫当场认了罪,李占荣也有些着急连忙说道:“不是,警察同志您听我说,小杜也是反抗的,这算是正当防卫吧?”
“你们这些刁民,知道正当防卫怎么写吗?”王所长回过神来厉声道:“事实就摆在这里,是这个人打伤了沈先生,还有你们这群帮凶,再说一句你们都得带走。”
王所长的底子,沈启星可是清楚,这王所长好赌成性,而且还不是小赌,赌就赌大的每次赌桌都没有少于十万的。可是不要说他一个镇的所长,就是县城的局长那点俸禄也不够这样玩的。
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蛋,身在其位,心稍有不正便会招来苍蝇,这沈启星就是其中一只,靠着拆迁发家的沈启星,自然是希望找一个为自己行方便的人,王所长便是其中之一,只要王所长将这姓杜的家伙带回去,自己保证可以让他落在自己手上。
在看杜枫,像是一个没事人一般微微的笑道:“不知道我要判什么罪呀?”
“什么罪?”王所长道:“你蓄意杀人你说是什么罪?”
“难道警察就不先弄明白原因吗?”李有诗严肃无比的说道。
王所长指着沈启星的军师道:“你来说说,这些人是怎么蓄意伤害沈先生的。”
“王所长你是有所不知啊!我们沈哥那可是做的良心生意,可是他们总是干扰我们,蓄意滋事,这回更是打了我们沈哥,还出手这么重,你看我这个了没。”说着狗头军师把自己胳膊上的一小块青色给王所长看去。
“上回因为一个破旧的空院子,拆都拆了,这群人还上来打我!”
沈启星的手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说话时藏在背后的一把把砍刀,还明晃晃的放着光。什么叫狐假虎威,什么叫官匪一家!沈启星和王所长将这些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边争论着,另一边人群中有人说道:“这位警察同志别听他胡说,那刘老瘸子的院子,可没有说要卖给他呀!”
“刘老瘸子?”
听到这个称呼,杜枫不由的一愣,回头问道:“你说什么?谁的院子。”
那村民回道:“刘老瘸子啊,你是有诗的朋友吧,你不太清楚这个刘老瘸子也是三十多年前搬过来的……”
杜枫并没有听下去,他的眼中那一丝怒意正在渐渐放大,慢慢的变成无尽的火焰,他没有说什么直径向着学校后面跑去。
片刻后杜枫来到了一片荒地中,荒地的中间一辆挖掘机就在废墟的前面,在不远处一个石碑似乎被撞得有些倾斜。
杜枫的心里渐渐出现了那个苍老的老者,明明瘸着腿却一脸坚毅的挺直腰板,明明是生活贫苦不堪依旧不接受任何补贴。刘老瘸子是一群孩子给他起的名字,每当听到有人喊这个称呼,他会立刻把紧绷的脸松弛下来,笑呵呵的回答一句:“好!”
杜枫身子微微一倾,马上跪倒在了地上:“老瘸子!你儿子回来了,我无能,我没保护好你的家!”
一名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一名获得了一级军功章的英雄,退伍之后躲在这个偏远的北村,只是为了不给国家添麻烦,哪怕是报纸上看到了补助消息,也没有去领取过一次,就这样一个人,死后不明不白的家都被推平了。
“我对不起你,老瘸子!”杜枫对着那石碑的方向头狠狠的磕了下去。
李有诗一直跟在杜枫的身后,她当然发觉到了杜枫的异常,心里不担心那是假的。可是当她追上来时却发现,自己那个顶天立地,不曾畏惧任何人的男人,现在却跪倒在这片慌土上,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放声痛哭着。
“枫?”李有诗从后背默默的抱住了杜枫,她的心里竟然涌起一阵不知是心疼,还是一种感同身受般的悲痛。
杜枫闻着李有诗那熟悉的味道,渐渐的平静了下来:“让你担心了。”
李有诗还给杜枫一个笑脸道:“没事啦,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听爸爸说这个屋子原来住的人是个大英雄,我可以问候他一下吗?”
说着李有诗弯下身子,和杜枫并排在废墟之前雪白的额头贴在了泥土上。
李有诗没有多问什么,就这样默默的陪着杜枫在这里跪拜着。
“喂?你们两个没事吧。”一个男子带着白手套走了过来对杜枫二人说道,看样子他是准备上工的工人。
“这个屋子是你拆的吗?”杜枫平静的说道。
男子道:“什么我拆的,我刚过来准备把这些垃圾运走,你快离开这里,我们要干活了。”
杜枫拉着李有诗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道:“先停下来吧!”
男子道:“神经病吧你,我说你这个人看着挺精神的,你说什么呢?”
杜枫带着阵阵杀气,看了那男子一眼:“停下来!”
“停就停。”
杜枫没有怪这个工人,推到房屋的始终是人,而不是兵刃,沈启星,王所长,今天无论是谁在这里滋事都必须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