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祧媳妇之恒娘最新章节!
因为是女眷,恒娘被安排在巡抚为夏广渊准备的大宅子的后院,而且是住在主屋,好在这主屋的主卧室分东西屋,然后又来了六个丫头,两个婆子,说是哟啊来伺候,不过看那几个丫头的相貌身段,伺候谁还不一定呢!都让恒娘给打发了,这院子里就有小厨房,而且还有一个很大的书房,书房里有许多的书籍,非常的宽敞。
夏广渊一来,就开始和那些巡抚、知府、指挥使大人们应酬,另外,附近几个县的县令也来了,而有杀人和涉及金额巨大的重案要案所在的地方县令,也要来。
恒娘来就躺下,打算好好的睡上一觉,追风和破云就开始收拾行李,顺便将薄一点的衣服拿出来,现在正好是穿厚缎子的时候,出门披上一个呢料披风就可以。
恒娘睡的很沉,等到下午要吃午饭的时候,恒娘才醒过来,本来正想着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儿子,给儿子送些东西,可是出来一看,一屋子的案卷和卷宗。破云上前说道,
“这是近十年的税款账目,还有大案的卷宗。夏大人说让您尽快看。”
这些案卷对于别人来说,恐怕要看两三个月,才能理出个头绪,不过对于恒娘来说,却不用担心。
先是刑事案件的卷宗,恒娘聪慧,一目十行,一边看,一边记下对于案子的观点。然后将有问题的三个案子放在最上面,还有一个案子也有些特别,被恒娘单独提出来。看这些卷宗,总共不过两天的时间,山东今年和去年的大案都看过了。
然后是税务,山东这里渔业、盐业和农业的税收都不错,而开矿的,全是国有产业。这个即使的巡抚也是管不到的。而送到恒娘这里来的更是杂乱无章,而且还不是一年的。
恒娘这些年管理那么多,那么大的产业,算账,看账什么的,自然谁都瞒不过她,尤其是她自己有自己的办法查出账目上的问题。破云追月自然是学过的算账的,但是在到济南之前,恒娘就知道,这边的账目绝对很难弄,所以已经派人去找自己的几个账房来。
一共来了四个人,加上破云和追月,恒娘总理,将各种账目按现在的记账方法,归纳总结,然后用阿拉伯数字计算,两个账房一起大算盘,保证不会算错。另外,这些账目上是一个情况,外面收税又可能是另外一个情况,这方面,恒娘让自己手下的人去查。
七天的时间将一起账目都归置好了,不同的行业的税收,历年对比,纳税人员的对比,市场变化,都给夏广渊列出来了。不过夏广渊那里却没有什么反应。来来往往的忙活,又是去视察周围的田地,又是去看山水。
恒娘也难得来一次山东,眼看儿子就在眼前了,当然要去看儿子了。自己调账房来的时候,恒娘也趁机让他们从江南带来许多的好东西。又在周边附近搜罗各种土特产。然后大包小包的要去看儿子了。
夏广渊当然也知道恒娘肯定要去看儿子了,最近半个月恒娘几乎是没白天,没黑天的工作,跟疯了一般,此时夏广渊和其他的幕僚也算是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能挣来那么多银子了。
刚去请假,夏广渊就拍人来了,说是要和恒娘讨论一些案子。恒娘心里这个憋屈啊!不过想到,自己儿子能去孔家学习的原因,就是自己为夏广渊工作,有再多的不满也得忍着了。
到了书房,恒娘给屋里的其他几个幕僚点头,然后坐到夏广渊的书桌边上的凳子上,夏广渊递过来一个案卷,恒娘打开一看,就明白了,这个案子是恒娘单独提出的几个有问题的案子,恒娘也写了条陈,这个案子说起来倒是也不怎么复杂。
西华县一个盗贼在盗窃的过程当中,被这家主人发现了,两个人搏斗中,盗贼拿出刀慌乱急切的猛刺,家主倒地身亡,西华县县令曾明荣很快抓到了盗贼,抓到后,盗贼对入室行窃,杀人的罪行供认不讳,县府派差役将赃物追获,病有血污短衫一件,无血污羊皮袄一件,凶刀一把一同解送到了州府,最后又转到按察使司,这当中案犯推翻口供,想要翻案,然后到了夏广渊手里。
再审的时候,案犯说了,血污的白布短衫是死者的,不是他的,衣服上有三个刀戳的破损处为证,凶器也是差役后来交上来的,并不是从他身上搜来的。案犯否认盗窃,否认杀人。推说这是差役怕不能及时破案遭到谴责凭空陷害的。
很显然,犯人的说法,是站得住脚的。但是看过了详细的卷宗,恒娘认为这个人就是凶手,这个不需要去猜测,但是眼前的证据对犯人反而有利了。
恒娘给出了推断,但是没有证据,不过恒娘也注明了犯人的衣服可以是突破口。
夏广渊问恒娘,“你说这衣服是突破口,是什么意思?”
“案发的时候,恰好是天冷的时候,死者因在家中内室,有取暖的工具,因此穿的少。但是案犯出门在外,又是在半夜下手,他穿的肯定不是轻薄的衣服,死者多处中刀,肯定有许多的血液喷溅出来。凶手的身上肯定有血污。冬季穿的衣服,不是棉衣就是皮毛的衣服,这两种衣服,都很难清除血污。”
夏广渊点头,而对面的三个幕僚也不得不说,恒娘的办法,的确是个突破口。如他们不能将这个案犯定罪的话,凶手可真的要逍遥法外了,这就好比,这件事情天下都知道了,可你就是没有证据证明。若是这个案犯不能定罪,不知事西华县县令丢脸,他们整个山东的官府都会蒙羞了。事情不是最复杂的,但却最是麻烦。
夏广渊说道,
“我想另外一件衣服,应该有答案,若是没有,就拍专人到西华县去取证。”
说完,就领着三个幕僚过去了,恒娘想了想,好机会啊!她可还没去看过古代的监狱呢!古代大牢和现代的监狱有什么区别啊?这男女得分开吧?是木头桩子弄成的监牢吗?
“哎哎……等我一下,我回去换身衣服,我也去看看。”
董兴治皱着眉头说道,“你知道不知道,女人去监牢,哪怕只是去逛了一圈,都会被认为是……”
夏广渊一挥手,阻止董兴治之后的话,其他的人也觉得,叶氏去监牢没什么大不了的。从听她看的那些事儿,就知道她绝对不是一个把世俗礼教当回事儿的女人。若是一般的女人,也不可能看得了罪案的卷宗。
夏广渊看了看恒娘,今天恒娘穿了一身家常的水蓝色绣花锦缎褙子,头上梳了一个弯月髻,戴了一支赤金嵌宝的长簪子。再看那张艳若桃李的脸蛋,就算是换了男装,抹黑了脸,那也掩盖不了什么。于是说道,
“你找个面巾戴上。”跟好了,别被人碰到,
恒娘的眼神一亮,连忙点头,回头就从袖子里拽出一条纱巾来,找了发夹,将脸蒙上了。不知道为什么,蒙着脸的叶氏,更不像好人。四个男人都这么觉得。这个女人就好像打入他们这些好人内部的虎豹豺狼。
恒娘做上自己的车,两个丫头也跟上了,和恒娘一样,都带上了面纱。破云和追月尤嫌不足,要把恒娘从头到脚包上。反正在马车里,有现成的换洗衣服和料子。这两个丫头,找出一块鹅黄色的纱料,把恒娘从头包到小腿,就露出裙角。两个丫头自己也给自己蒙上了,黑色的,恒娘本来打算绣美人图的黑纱。
等三个女人一下车,周围一片寂静。夏广渊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在不断的加强。这个女人总是能让你吓一跳。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但就是还会被吓到。只能领着人进去了。后来都传说夏大人身边带着一个神秘的女人,是个能人,不仅能与鬼神他通,更是掌管阴司刑狱的大人物。
恒娘一路跟着几个男人进去,一直到了一个类似大厅的地方,但是这里却只是普通客厅的装饰,此处不但在隔壁有隔间,还在主位后面有个大屏风,恒娘坐到了屏风后面,屏风有空袭,她还可以和夏大人说话。作弊!
等犯人逮到了,恒娘赶紧去看,还想站起来,可是刚要动作,就被两个丫头给摁住了。没关系,看看就好。这个手上戴着夹具的犯人鼻梁很高,眼睛大而突出,身材高瘦。那眼睛一看,不见什么獐头鼠目,反倒是一脸正直刚毅。不过,这是骗不了厅堂上的人,更骗不了恒娘。
在董兴治读了翻供的大致口供之后,堂上的毛二就开始喊冤了。口口声声说,那是一件占了血的内衣,又不值钱,何苦从死人身上扒下来?
夏广渊说道,“这羊皮袄也是那死者的?”
“那不是,是小人的。”毛二赶紧回答道,
夏广渊如同一个糊涂官一样,“你怎么可以确定是你的。也许是死者的。”
“那确实是小人的,那羊皮袄领子后面有一个‘万’字标识,那是我家娘子的姓氏,她陪嫁过来的。”
夏广渊表现出犹豫的样子,又说道,“这也许是你无意中看到,或者是听说的呢?”
此话一出,让这毛二感觉,面前的糊涂官就是想方设法的要将这衣服也算是死者的,这件没有血的衣服,就是证明自己清白的重要证据,当然不能松口,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
“那衣服的最后一刻盘扣松了,因为我娘子不在家,那个时候没有来得及帮小人缝好。”
“这样么?我好好看看。”夏广渊那过证据中的那件羊皮袄,果然最后一颗盘扣松了几针。不过,夏广渊的重点可不在这个上面,既然犯人说这是他的衣服,那肯定就是杀人时候穿的,他开始仔细的翻找。
夏广渊仔细的查看,发现里面布料陈旧,外面的皮面泛黄,里子和皮面似乎都用水擦洗过。但有一处的印记,也就是胸前的皮子,色泽有所不同。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就连毛二都觉得不对劲。旁边的人也过来帮忙看,可还是找不到痕迹。
坐在屏风后头的恒娘可等不及了,小声的说道,“拆开!”
夏广渊如同听到了指示一般,一把将里子扯下来,果然,里面露出了鲜血的痕迹,胸前一大片,可想而知,当时溅起的血迹有多少。夏广渊将衣服扔到毛二的头上,怒声喝道,
“大胆毛二,你这衣服当中的血迹,如果解说?还不速速将犯案的经过,如实招来!”
“大人!大人饶命啊!”
“你如今想让我绕了你的性命,当日盗窃不成,你杀死之人,你为何不饶?”
之后的事情,就如同里面的那样,毛二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如同毛二这样反攻,差点脱离了一众大小官员的罪犯,怎么可能轻饶。董兴治出言道,
“此地恶徒,就应该处以极刑!”
极刑,非常的残酷,千刀万剐,将全身的皮肉拨的赶紧,却不能让人死了,行刑前,还会给犯人和参汤,就是要吊着他一口气在,最后一刀,就插在凶犯的心上。也叫‘点心’,在古代,最起码也想要留一个全尸的期望,如何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就在夏广渊要出言同意的时候,恒娘从屏风后面伸出一只手,一把拉住了夏广渊的衣服。夏广渊正在气头上,就想不理会,可是恒娘就是不放手,还狠狠的拉了一把,差点把夏广渊给从椅子上拉翻了。这下子,不仅是三个幕僚知道屏风后面有人了,就连犯人和看押犯人的衙役们也看见了。表情都特别的……尴尬!
夏广渊这个‘惧内’的名声算是坐实了,还不是内人,算是传说中的宠妾吧!夏广渊觉得,叶氏虽然做事不拘一格,但还是靠谱的,她的话,恐怕还是要听一听的。就这样,三个幕僚想拦着,反应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