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扇珠帘,隐约看到太后躺在床上,而外面一群太医急的团团转,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太后病了?
太后精神矍铄,虽说上了年纪,倒也看不出一点病态。
老年人得的病,大概也就那几样……
“能不能救?”纪如珩忽然开口。
徐南意仰头,凉凉地笑:“小侯爷以为我是华佗转世吗?”
隔了这么远,她怎么能看得出来太后是什么病!
万一是绝症呢,就算是现代医疗技术,也救不了绝症啊!
两人正在大眼瞪小眼,里面一位老者不经意回头,看到了徐南意时,眼前一亮,指着门口惊喜地叫道。
“第一夫人!”
钱太医像是返老还童了似的,风一样跑过来,请徐南意进去。
第一夫人,说起来这还是太后娘娘赐了这么一个金光闪闪的名字啊!
徐南意干笑了下,老脸都挂不住了,低声道:“钱太医,叫我意夫人好了,低调些。”
钱太医很上道,将徐南意请到太医队伍的中心,一边介绍着:“各位同僚,这就是医治好四殿下的武安侯夫人,意夫人。”
纪东行现在都可以抛开拐杖,练习行走了,此后徐南意的医术就传得神乎其神。
其他人都奉若神明,可同行们却不屑一顾,看看这群太医拉着的老脸就知道了。
为皇族诊治是太医的职责,她这不是抢饭碗吗?
好好地做你的侯府夫人不好吗?
太医们一脸不和善,徐南意却处变不惊,笑盈盈地行礼问好。
看到徐南意,钱太医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线。
“诸位啊,钱某力荐意夫人,如果她都治不好太后娘娘,我们恐怕更无能为力了!”
闻言,那群太医快要拿鼻孔看她了,一个个都气哼哼的,徐南意连忙谦虚道:“钱太医过奖了。”
谦虚点好,她不想没完没了地树敌。
可钱太医的话都放出去了,冒犯了这些太医的权威,他们很生气。
为首的一位老太医,他一脸严肃,看徐南意时,那不屑的眼神好像要把她踩到地上似的。
“意夫人是从小学医吗?拜的是哪位神医门下?老臣在上京城中为官一辈子,可从没听说过,这城中有哪位女子学医术!”
言下之意就是,你一个女的根本不行,还是个野狐禅,就不要来献宝了!
说话的这人是太医院元老级人物,张太医。
张太医和钱太医的医术不相上下,不过他这人更会笼络人心,这些年太医院几乎以他马首是瞻。
这不,其他太医都开始附和起来。
“上次治好四殿下,兴许是误打误撞!”
“太后娘娘的凤体,怎么能随便试呢?这责任该谁来承担呢?”
“依我看,意夫人您呐,做好相夫教子的本分就……”
七嘴八舌,无一不在贬低徐南意,来抬高他们太医院的身价。
钱太医耿直善良,以治病救人为己任,很讨厌这种抱团取暖的做法,于是厉声道:“各位同僚说意夫人不行,那么在场各位呢,我们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对策,难道我们也要随便开药来碰运气吗?”
霎时,鸦雀无声,一张张老脸耷拉下来,还是一脸不服。
如果他们不行,那徐南意就更不行了!
他们治不了的病,徐南意这个妇人却治好了,那么他们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太医院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权威,不能让一个女人踩在脚下!
钱太医头疼不已,转头刚想拜托徐南意,却见徐南意笑得谦逊,微微颔首。
“各位前辈所言极是,太后娘娘这病,我治不了……”
众人惊讶望过去,徐南意一脸抱歉,没有半点要争要抢的意思。
看着这群老家伙,徐南意心中冷笑。
他们不想让她掺和,她还不想蹚这趟浑水呢,可是……
老家伙们的神色忽然微变,似有惊惧,徐南意刚一回头,见纪如珩阔步走来,将她拖了出去。
门外转角处,少有人经过,徐南意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发火,纪如珩适时地松手。
徐南意长长吐了一口气,可心里还是火大得很。
她双手掐腰,仰起头来看着纪如珩,正要出一出这无名火时,那双无情的薄唇轻启。
“救太后,给你好处。”
火气瞬间熄灭,徐南意那双慵懒的眼眸微眯,似有几分兴趣。
“什么好处?”
“解决郑斐。”
徐南意放下双手,理了理袖子,不在意地笑:“这种小事,不劳小侯爷出手。”
郑斐这个小喽啰,值得她去换纪如珩的金口玉言吗?
“你想要什么?”
徐南意歪头看他,望进那双清寒的眼眸。
“让我和父亲取得联系,我想确认我们家所有人的安全。”
纪如珩的目光没有一丝变化,只是顿了一瞬,便应允下来。
“救人。”
徐南意想进花府,是因为联系不到徐文海,今天纪如珩可是给她送了个大便宜!
这一次,有纪如珩保驾护航,走进万寿宫殿时,那些太医都不敢再轻易小瞧她。
当走到床前时,徐南意才明白过来,那些太医偃旗息鼓是为了什么。
“臣妇拜见皇上。”徐南意不卑不亢地行礼。
病床前,皇帝正襟危坐,淡淡道:“起来吧。”
徐南意站在纪如珩身边,十分乖顺。
才刚站定,张太医已经开始他的表演,哦不,是冒死进谏。
“皇上,太后娘娘的凤体一直都是由太医院照料的,臣等无能,没能立刻诊断出来病症,再给臣等一些时间,一定能有进展,可是……”
张太医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捶胸顿足,“钱太医推荐意夫人来为太后诊治,意夫人的确曾救治过四殿下,可她年龄小,又不是出身于医学世家,没有丰富的经验,这不是,这不是在拿太后的凤体玩笑吗!”
纪如珩都在场,张太医可不敢把屎盆子往侯府夫人头上扣,只好推到钱太医身上去了。
张太医起了个好头,那些老朽瞬间慷慨激昂,冒死陈情,一口否定徐南意的医术。
站在一旁的钱太医,垮着双肩,一副斗败了的模样,讽刺地看着这群人。
一直垂着眼睛的徐南意,瞧见旁边那双黑靴已经迈出一步。
徐南意立刻扯住纪如珩的衣袖,抬眼望去,轻轻摇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