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长的数月时光,仿佛是眨眼间过去了,他仍然站在她的面前。
纪如珩轻轻勒住马缰绳,淡漠如画的目光,低头望向她。
徐南意眨眨眼,睫毛上的雪花不断地掉落着,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小侯爷,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纪如珩。
纪如珩抿紧薄唇,不知是天冷,还是他人冷,总之是冷着一张脸,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就很轻巧地将她带上了马背,坐在自己身前。
冰凉的后背,立刻感觉到他胸膛的暖意。
纪如珩驱马前行,速度稍快,纪五带着其他人都识相地拉开距离,远远跟着。
徐南意微微侧过脸去,雪花从自己脸上划过,留下凉凉的痕迹。
她轻声笑问:“是回营帐吗?”
纪如珩不答。
“小侯爷,你怕我死,所以专程来找我?”她继续笑。
纪如珩不语。
知道纪如珩这个冷漠的性子,徐南意也只是自说自话,觉得无趣,便不再逗了。
她刚正过脸去,却听耳边响起了纪如珩久违的声音。
“那个男人,是谁?”
那个男人?
徐南意在脑海中迅速搜索了一遍,大概确定了纪如珩说的是什么。
刚才那个野男人受了伤,身手还那么迅捷,纪五他们都没能发现他的存在。
可徐南意也没想到,纪如珩是火眼金睛,已经看到了那个野男人逃走的全过程。
“哦,我掉进陷阱里,他也是,他救我上来,不认识。”徐南意回答着,她没打算撒谎,这事儿不值得,再者说在纪如珩面前最好不要撒谎。
语气越是平淡,这件事的可信度就越高。
纪如珩的确是相信了,不过……
胯下的宝马忽然加速,颠得徐南意快要散架了。
速度一快,徐南意都能感觉到风雪变大,刮得她脸生疼,细碎的雪花直往脖子里灌。
身后那双手忽然握住她的肩膀,让她贴近自己的胸膛,厚厚的皮袍一甩,将她整个人裹在怀中,几乎都能遮住脸。
在温暖的怀抱之中,徐南意陷入了思考。
马儿还在疯跑,她却安然无恙。
他生气了?
这么莫名其妙?
是因为那个野男人,那么他的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他们之间,又不存在什么爱情!
这是,把气往哪儿撒呢?
总而言之,徐南意可没感觉到老话所讲的:小别胜新婚。
宝马疯跑了一阵子,徐南意也没能看到路,便已经回到了营帐之中。
回去之时,已经天黑了,徐南意感觉全身乏累,也没什么精力去参观这里。
纪如珩将她带进自己的营帐之后,便出去和别的将领商谈事情了。
紧接着,便有小兵来送水送换洗的衣裳,还有一些吃吃喝喝,一应俱全。
折腾了这么久,徐南意也是饿了,吃了一些之后,便洗去一身的疲惫,换了件干净衣裳。
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这么干净清爽过了,徐南意鬼使神差般的来到了床边。
这应该是纪如珩平时睡着的床。
她坐了下来,仿若福至心灵一般,往后一躺。
一沾床就睡着了!
实在是太困了,已经连着好几天,她都是悬着一颗心,终于能落地了。
睡梦之中,徐南意还能感觉到这张简陋的床太硬,硌得她骨头疼。
迷糊之中想想,这已经是边境营帐中最好的住处了,最好的地方尚且如此,可见其他人过的都是怎样的日子。
徐南意忽然无比想念武安侯府,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啊!
远赴千里来送信,就为了保纪如珩这条命。
她真是慈悲心肠啊!
迷迷糊糊,不知是醒是梦,徐南意有一种时空交错的混乱感觉。
她的身体很沉,像是无法凭自己的意志唤醒一样,沉睡不醒。
但是嘴唇上却有一种柔软的触感,令人微醺的气息,那是一种不同平常时候的极其温柔的感觉。
这味道,是纪如珩的。
这柔软的触感,也是纪如珩的。
纪如珩正在……亲吻她的唇。
亲吻的感觉,真美好啊。
徐南意只恨自己尚在梦中,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否则她一定热情地回应。
哪怕是逢场作戏、虚情假意,哪怕是无情无义、相互利用,徐南意都认了。
她无法骗过自己的身体,是真的很喜欢纪如珩这副好看的皮囊啊!
是的,徐南意从来都是个很肤浅的女人。
唇上的温柔不知是何时淡去的,徐南意感觉到自己很失落。
仿佛又过了许久,她才堪堪从梦中挣扎着醒来。
意识慢慢恢复过来,她没有立刻睁眼,只觉得浑身腰酸背痛。
路上颠簸好几天,还在雪野中掉入陷阱,所有的疼痛都积攒到这个时刻爆发出来,浑身酸痛到不想动弹。
她侧了下身子,缓缓睁开眼睛。
深邃如黑夜的眸子,仿佛倒映着璀璨的星光,星光之中是她的脸。
纪如珩……
徐南意没有动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这样四目相视着。
他依旧帅得迷死人,从他下巴上的青胡茬可见这段时间的繁忙,可他像是铁打的,若不是这点青胡茬,便看不出一点疲惫之感。
近在咫尺,却像是远在天涯。
这让徐南意忽然生出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回到了纪如珩初初离开上京城的那天。
来的路上,徐南意曾设想过很多遍,见到他的第一面,她要说什么。
她会说:小侯爷,我把上京城的一切照料得很好,你且放心。
可她什么都没说啊。
看到纪如珩依旧冷漠的脸,总能让她记得住,他们尚在冷战之中。
有些事情她可以忘记,不代表纪如珩也会忘。
所以,她得记着,时刻记着。
目光仅仅交汇了片刻,没有任何交流,纪如珩便合上了眼睛。
徐南意没有动弹,保持原来的姿势,闭眼。
一切都如从前一样,两人同睡在一张床上,却是两样心思。
纪如珩什么都没说就闭眼,代表他真的累了,徐南意是不会随意揣测的。
说也奇怪,自纪如珩睡在身边,徐南意便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
醒来的时候,纪如珩已经洗漱换好衣裳了。
【作者题外话】:这是个假车,咳咳,真车应该马上就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