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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夫妻还真是一个德行。
卢阅平拿走了他价值四万美金的包,还在桌上扔了一千块钱。
李春香一样有眼不识泰山,把价值近两万的裙子当成破烂。
丁烈这会儿总算能够彻头彻尾地理解,他俩为什么会走到一块去了。
苍蝇配牛粪,不是绝配是什么?
“行,不穿我扔了。”丁烈粗暴地扯过袋子。
李春香愣了两秒后重新把袋子夺回来:“扔了干啥,又不是不能穿。”
“不是嫌料子不透气么?”丁烈损道:“哪天让管家大娘上菜市场给你剪块棉布裁几套。”
李春香没听出来味儿:“不用,我平时衣服都买得挺宽松的,五个月前应该都能凑合。至于这件,拿来吧,料子再不好也能穿,总比扔了强。”
丁烈冷笑两声,真不知道自己干啥来这一趟。
碰上个不识货又土到发霉的女人,又能跟她较什么劲。
最后的最后,丁烈只了句;“随你。”
便出了李春香的房门。
夜半三更时,烟味已经将他的房间熏得白蒙蒙一片。
丁烈咳嗽了几声,感受到空气太差时,他起身打开了卧室的窗户,站在阳台上。
目光随意地四处看看后,他发现隔壁阳台上,李春香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痴痴呆呆地也不晓得在望啥。
丁烈身子一侧,眼睛眯了眯。
隔壁阳台的灯光温馨柔和,李春香的手上握着一条宽大的格子床单。
丁烈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条蓝白格子的床单大概是三年前买的,棉布质地,颜色已经没有当初买时那般鲜艳了。
这个土包子,是想做什么呢?
李春香丝毫没有发现,两米之外的另一个阳台上,正站在个身穿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的男人。
她盯着棉布左看右看,终于拿起一把剪刀滑破了这块布。
三下五除二,宽大的床单就被剪成大小不一的好几块。
李春香拿起一块,高举在灯光下说:“这块的大小,做娃的小褥子合适。”她放下这块布,又拿起另外一块裁剪后的格子布说:“这块……小了点。做个襁褓套,生孩子的时候应该是明年初夏或者春末,那时候的天气不用往里塞棉花。”
丁烈听到这句话,忽然明白过来。
这蠢货八成是在给孩子准备出生后的小褥子,小襁褓等衣物。
丁烈的心头忽然有些惭愧。
从一块有着三个年头的格子布里可以映射出李春香内心的小敏感,以及她的小心翼翼。
她大概是很怕给人添麻烦的那种人,所以即便是给孩子准备物品,既不敢和别人张口,也不敢拿最新最好的布料。
眼镜下,丁烈的眼睛眯得很深。
他悄然离开阳台,在床边坐了会儿。
他是相当沉得住气的男人,所以打从控制李春香的第一天开始,他就非常清楚要想让结果完美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完成每一个细节。
他也很清楚徐三多落网的那天,自己也会一样身败名裂。
可在最近几日,他惊奇地发觉自己心急了许多。
所以在卢阅平告知他徐老头可能会等陆鲲回到河北后挟持他,向陆百年要赎金后,丁烈竟会觉得这是一个相当好的时机。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他绝对是一个想要刨根问底的人,眼下一些事情的脉络还未理顺,但自己竟然蠢蠢欲动了。
又点燃一支烟后,丁烈用舌尖狠力地抵了下香烟头,颤着烟蒂说:“算了,就这次吧。”
他望了一眼墙,心中暗道:快点结束这所有的繁琐,好让李春香这个土包子早些和家人团聚。
丁烈有些疲倦地摘下眼镜,揉揉山根处。
再一看,空空如也的柜子带给他的最后竟然不是伤心与难过,而是释怀。
那天李春香丢掉了他所有珍藏的礼物,他生气过后却选择了由之任之,最后明明可以想办法重新捡回来的东西被七零八落地留在了李春香所扔的地方。
他惊奇自己内心深处竟然很感谢李春香的大胆妄为,好似一个强行在替他做决定的人,决定了他别再被往事困扰的时间。
大概是从那天开始,丁烈觉得自己有一丝丝不一样了。虽然该做的事还是得做完,可不同的是,那个魔障一样的画面渐渐替换成了初恋女友现在的幸福生活。
丁烈这才恍然觉悟,那个青葱时代相爱的女孩,早就已经成为别人手心里的宝了,又怎么会稀罕做自己这个渣男心里的朱砂痣呢?
他脱去衬衫,在洗手间里擦拭了遍身子,然后躺在柔软的床上,做了一个无比甘甜的美梦。他恨不得溺死在这个梦里,永远不要醒来……
——
十五天后,河北。
伏中译刚才外地工作回来,徐白和陆鲲就守在伏中译的办公室内,一人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目光紧盯着办公桌前的老人。
十天前,因为阴错阳差,徐白和陆鲲回到河北后恰逢伏中译受到邀请,出国去参加一个国际上的交流峰会。
由于天气原因,伏中译在国外滞留了几天,搞到今天才回国,导致徐白和陆鲲也没有一个好的机会坐下来和伏中译仔细谈一谈。
今天窗外阳光柔和,时不时起着丝丝微风。
室内被日光照耀的灰尘丝丝悬浮,裹在徐白和陆鲲的周围。
大约半小时后,徐白和陆鲲听完一切,短暂地沉默了一小会儿。
事情的大概和徐白之前的猜想差不多。
伏志耀供出了梁中奕,也是当时伏志耀透露文物消息的第一人。
陆鲲穿着深蓝色的上衣,身姿也在倾听的过程中越来越随意。
他嘬口茶说:“你怎么让伏志耀开的口?当时在黑龙江他可什么都没说。”
伏中译说:“见到我之后,大概他是想通了。不管他承不承认,他很难再获得自由。再说他是正宗的河北人,落叶归根。被遣送回了老家,对于一个三十年没回过老家的人来说,一时乡愁缅怀,内心的防线也会降低很多。”
陆鲲盯了伏中译好一会儿,在百般探究他的眼神过后,直觉告诉他,伏中译并没有撒谎。
陆鲲放下茶杯,一手搭在了徐白的椅背上,又问:“导师,你认为在伏志耀交给警方的口供里还有没有隐情?”
伏中译一愣:“隐情?”
这时徐白看一眼陆鲲,补充道:“陆鲲的意思是,伏志耀说当时自己只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在一个饭馆里把把文物的临时存放地透露给了几个人,然后引那几个人去盗出土文物。这几个人里,一个是我爸,一个是我舅奶奶,一个是梁中奕,一个姓申。姓梁的人和我爸是旧友,因为我在相簿里看见过梁中奕年轻时的照片。姓申的……”徐白皱皱眉头道:“以前有个老头时不时来找我爸聊天,姓申,以前是个英语老师,很有很能就是他。那么,已经知道的五人团内有四人身份基本可以锁定。伏志耀在口供里精准说出的人物也就是这四个。可当年的影像里明明是五个人。按照正常的逻辑思维来说,这种馅饼砸下来,当然是分钱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伏志耀当年是真的没有见到第五个人,还是他知道第五人是谁却诚心隐瞒?又或者,他知道一共是五个人,但不知道第五个人的名字所以口供内才完全没有第五人的消息?”
徐白说完这番话后,陆鲲冲他笑笑。
这丫头,是越来越懂他了。
伏中译眉头紧锁,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后沧桑地说:“应该没理由。既然四个都说了,何必再隐瞒一个。也许他确实不知道第五个人是谁。隐瞒对志耀能有什么好处?”
徐白和陆鲲互相看看,确实也想不到隐瞒对现在的伏志耀能有什么好处,只好暂时结束了这个话题。
“梁中奕还没被送到河北吗?这第五个人,梁中奕一定晓得。”
陆鲲抬手看表说:“这次那边的动作是有点慢,据说一个小时前才送到,我还没得来及去公安局。”
伏中译起身:“不早了,你们回家休息吧,我去一趟。”
……
离开伏中译的办公室后天已经黑了。
徐白和陆鲲一同回到陆家。
徐白靠在沙发上,双臂张开,漂亮的眼睛里透出明显的倦意。
她有气无力地说:“这位帅哥,过来给我抱抱。”
陆鲲坐在茶几玻璃上,身子倾过去将徐白搂住,他的大手滑动在她后背。
几下之后,陆鲲低声说:“老头找我,今晚我得出去一趟。你锁好门窗,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