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儿回到天和茶庄的时候,人来的都差不多了。
范掌柜请了天香楼的方掌柜、连记粮铺的连掌柜、本地乡绅张大善人以及地保。
据说这位张大善人以前是举人,曾在外县做过县令,后来年纪大了就辞官回乡了。家里良田千顷,是本地很有名的富户,在锦阳镇也是上得了台面的人。
陈志义把里正、里正媳妇、里正的一双儿女黄春生、黄秀请来了。还有张万年、张万年媳妇以及儿子张青山,李万福、李万福媳妇和二儿子李金贵。
李氏和陈莲儿也来了,正陪着里正媳妇等女眷唠嗑。
另一边陈志义也和七郎陪着一众掌柜的、里正等人说话。
“果儿姑娘,咱是现在写文书还是等会?”范掌柜问,早点写了文书,他的心也就放下了。
“不急。”陈果儿笑了笑,“亭长大人和老夫人还没来呐,再稍等一会。”
陈果儿话音刚落,顿时响起一阵阵的抽气声,众人纷纷看向陈果儿一家。
能请得动亭长说稀奇倒也不算太稀奇,毕竟在座的都是锦阳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尤其张大善人和方掌柜、连掌柜。
亭长虽说是官,但上任的时候他们也都拜访过,还送过大礼。彼此间谈不上什么交情,倒也还算认识,地方官员上任,和本地乡绅搞好关系再正常不过。
可陈果儿家不过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庄户人家,单看他们的言谈举止就能看出来。虽说最近一段时间陈果儿又是天命之女,又是圣女的,闹的挺热闹,但依旧脱离不了她庄户人家的本色。
平心而论,张大善人也好,地保也好,还有方掌柜和连掌柜并不是太瞧得起她,至少在他们眼里这不过是一个乡下小丫头。
可现在这个小丫头竟然请动了亭长,甚至还有亭长母亲,这太不可思议了。
众人不由得纷纷猜测。
“他们家到底什么来头?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张大善人低声问一边的方掌柜。
“看样子也不像有什么大来头的,我去过他们家,挺一般的。”方掌柜也摇头,“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就是最近两个多月前才开始经常去我那。”连掌柜也小声道:“以前都没听说过。”
除了张大善人之外,方掌柜和连掌柜都跟陈果儿家有过接触,却也仅止于生意上的接触,他们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陈果儿面对这些只是保持着微笑,不解释,任由他们胡乱猜测,这样对她更有利。
神秘感,往往会让人不敢轻举妄动,就算想对付她也得掂量掂量。
“她有免死金牌,是镇北王赐的,上回在衙门里赵统领亲自送来的。”地保小声跟张大善人等人说道,上回他也在场。
“这么说她跟镇北王有点关系?”张大善人震惊,他倒是听说过这事,只是没想到会是面前的小丫头。
“小点声,要不亭长怎么会这么给面子?”方掌柜也低声附和。
镇北王赐给陈果儿免死金牌的事并不是秘密,几乎锦阳镇上稍稍消息灵通点的人都知道,而这也让他们更加好奇陈果儿的来头。
众人正说话间,亭长来了,他是坐着一顶软轿来的,后面还有一顶软较,上面是老夫人。
陈果儿赶紧迎了出去,众人见亭长来了,也都纷纷过去施礼。
“大人,没想到大人会来,舍下蓬荜生辉。”方掌柜笑的一脸谄媚。
旁边地保轻笑出声,张大善人等也都低低的笑了。
“方掌柜,这里不是天和茶庄,待会吃饭的时候才去天香楼呐。”连掌柜出声提醒,顿时众人哄堂大笑。
方掌柜满脸通红。
方掌柜趋炎附势的嘴脸表现的太过于明显,众人有点瞧不起他,虽然他们也是一路人。但表现的太明显就显得愚蠢了,而且也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方掌柜幽默。”亭长淡淡一笑,化解了方掌柜的尴尬,同时手一伸,“外面天寒地冻,诸位不如里面叙话。”
众人连连称是,簇拥着亭长往里走。
陈志义也想过去来着,毕竟是他们家请客,身为主人应该去迎接客人。可几个掌柜的和地保等人早就把他挤到了一边,陈志义也不好上前,只是在后面跟着。
其他人都穿着绫罗绸缎,只有陈志义穿着粗布裤褂,倒更像是下人。
亭长走了几步,也似乎注意到了陈志义,分开众人招手让他过去,“陈四兄弟,站那么远作甚,今日你大喜,理该往前来。”
陈志义受宠若惊,赶紧上前去,其他人似乎也才想起来他才是今天的主角,纷纷让开,寒暄着进了屋。
这边陈果儿和李氏等人把老夫人也迎进去。
论身份地位,还是论年龄,老夫人都是最长的,自然坐在首位。往下右边是里正媳妇、李氏、张万年媳妇和李万山媳妇。左边是黄秀、陈莲儿、陈果儿。
另一边亭长和众人也落了座,寒暄了一会,亭长就主动问文书写了没有。
买卖易户需要官府备案,亭长在这就方便了很多。
众人纷纷表示还没写。
“大人都来了,满屋子就大人最尊贵,不如就由大人来写吧。”刘万福哈哈笑道,平时大嗓门惯了,一时忘了场合。
屋里顿时一静,这可不是什么吟诗作画,只是买卖家易户,让亭长给写文书,陈果儿他们什么身份?
“这是文书,似乎不妥吧?”方掌柜瞥了眼刘万福,神态间有些不屑。
天香楼可是锦阳镇一流的大酒楼,他身为掌柜的跟个车老板坐在一起,觉得有失身份。
刘万福也满脸的尴尬,摸了摸鼻子,他也没说错啥呀。
“方掌柜这话欠妥,当官的理应为民做主,今日陈四兄弟喜事盈门,本官代写文书,岂不是正应了官民一家?”亭长的话顿时让众人一愣。
还真写?
“早就闻亭长大人笔锋强劲、如走游龙,不如就请大人赐下墨宝。”张大善人手捋着胡须,一脸笑意的看了眼陈志义。对方跟镇北王有关系,连亭长都卖他面子,趁此机会多结交一番也是好的。
其他人都纷纷附和,满屋尽是奉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