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熙公主无意间的话，倒是提醒了皇后一件事。
她虽然贵为皇后，却膝下无子，只一个淳熙公主不久后还要远嫁紫玉国。
她孤苦无依。
对于三皇子要过到她膝下的事，魏帝也始终含糊其辞，皇后也不好擅自答应。
而且也始终隔着一层肚皮。
皇后没有皇子，位置不稳，娘家也没有保障。
她需要一个强大的外援。
赵九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年纪轻轻就手握大权，镇北王又是三藩之最，有了他们支持自己的娘家，会更加稳妥。
“皇上，赵殷联姻于朝廷并无益处，臣妾有个冒昧的想法，臣妾的侄女年方二八……”皇后想把侄女嫁给赵九，“如此一来赵家和皇室绑在一起，不怕他们生异心。”
德妃心中一惊，她也刚好想到了这里，只不过被皇后抢先说了。
于是乎，德妃也说自己有个妹妹，品貌端庄，和赵九是百年良配。
话题是皇后先提出来的，自然不想被德妃抢了去。
德妃现在正受圣宠，万一有孕，娘家再有后援，说不定会取皇后的位置而代之。
“德妃妹妹急于拉拢赵将军，可是于妹妹的兄弟仕途不顺有关？”皇后暗指德妃拉帮结派，要壮大娘家的势力。
德妃也不甘示弱，“皇后姐姐这话可是冤枉了妹妹，妹妹只是想替皇上分忧，万不敢有一丝私心，皇后姐姐莫要以己之心揣度旁人。”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魏帝被两人吵的头疼，爆喝一声打断了她们。
皇后和德妃的小心思魏帝心知肚明，却也不点破，她们双方都是皇亲国戚，赵九无论选择哪家，都等于同皇室联姻。
这样一来既可断了赵殷联姻，藩王之间相互勾结，也可以拉近和皇室的关系。
还能洗清赵九和那个民女的谣言。
一举数得。
“赵将军战功赫赫，朕曾应允他只要看中的女子，便为他赐婚。”魏帝道：“不如就让他自己选，跟你们两家哪个联姻。”
于是乎，就有了赵九起早被叫进宫里来的一幕。
“陛下，臣年纪尚轻，正是该为朝廷建功立业之时，并未考虑儿女私情。且家中尚有兄长并未成亲，臣不可越过兄长。”赵九拒绝的彻底，两家都没答应。
魏帝的脸沉了下来，“你迟迟不肯成亲，可是因为妖女陈氏果儿？”
魏帝眼中凶光毕露，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那他情愿被人说兔死狗烹，也要砍了那妖女的脑袋。
赵九也感觉到了魏帝周身的气压迅速降低，尽管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答应过要明媒正娶果儿的。
“陛下，臣与果儿……”赵九刚要据实禀报，顺便请求赐婚，却见德妃的脸色都变了，一个劲的给他递眼色。
不止是德妃，皇后和淳熙公主也微微摇头。
赵九知道事情不对，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臣与果儿是亲眷关系。”
这话倒也勉强说的过去，至少在外人眼中是如此。
“你说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所有人一跳。
殷素婉一身绿色夹袄罗裙，从门外走进来，她在此等候多时了，就为了这一刻。
魏帝脸色微沉，没奉召就擅闯御书房，这是以下犯上。
殷素婉显然也明白这一点，率先给魏帝行礼，“皇上，臣女未奉召有违礼节，实在是事出有因，请皇上恕罪。”
魏帝摆了摆手，让殷素婉说什么原因。
“赵将军和陈果儿确有私情。”殷素婉转向赵九，眼底带着一丝得意，“此话虽是出自民间，但臣女是亲眼所见，在王府的时候，陈果儿曾夜宿赵将军的卧房。”
四周几声吸气声。
在这规矩森严的时代，恪守礼节是行为准则，这一点对男子还差一些，尤其针对女子。
之前只是传言陈果儿和赵九之间暧昧不清，就已经够令人大跌眼镜了，现在听到他们两个已经睡到一起了，这是何等的耸人听闻？
“不光如此，赵将军将陈果儿送至别院之后，他们怕被臣女和玲珑郡主撞见丑事，赵将军便夜夜宿在那边。”殷素婉一口气说完，颇觉畅快。
这口气她忍了很久了。
而今当众说出这些，赵九只要还顾及一点赵家的颜面，他就只能否认，然后赵殷两家联姻。
因为唯有如此才能证明他的清白。
然而，当殷素婉志得意满的看向赵九的时候，却发现他岿然不动的立于一旁，神色间悠闲自若，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
怎么会这样？
殷素婉当场变色。
难道他为了那个贱人，连赵家的脸面都不要了吗？
“休要胡言。”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似指甲挠在玻璃上，听的人心底发瘆。
说话的是德妃。
所有人都看过去。
只见德妃怒容满面，魏帝眉心微蹙了下。
德妃似乎也察觉到反应过激了，忽而掩嘴轻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充斥在御书房内，媚眼流转间睇向殷素婉，“本宫只是好奇，赵将军既和陈氏果儿宿在一处，朱玉郡主又是怎生得知？莫不是亲眼瞧见了？”
德妃的话带着浓浓的嘲讽。
人们的常识是晚上才会睡觉，殷素婉一个未出阁的闺秀，深夜跑去男子的房间，她是要做什么？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又怎么信誓旦旦的说赵九和陈果儿睡在一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殷素婉的身上，她被看的如坐针毡。
“皇上，臣女绝无半句虚言。”殷素婉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魏帝看向赵九，“赵卿家，你可有话说？”
赵九神色自若的一施礼，“回陛下，确有此事，不过朱玉郡主只说了一半，还有另一半……”
随后赵九将那天陈果儿在他卧房午睡的事情说了一遍。
“半月前的早上，果儿刚刚离宫，形容枯槁，疲惫不堪，说了几句话就昏迷过去。”赵九道：“婢女不在，臣身为男子不便近身，是以让她在臣的卧榻上小睡了片刻，臣并未同塌而眠。”
半月前是陈果儿进宫给淳熙公主施法的时候，当时她一脸的皱纹，似垂垂老妪，众人都瞧的清清楚楚。
得什么样的男子对着那样一张脸还能生出旖旎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