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是这样想的。”万山说,“她确实没地方去。”
“不是还有娘家吗,受了委屈应该回娘家才对吧?”南云冷了脸色。
“她娘家嫂子很强悍,而且,我们这里的风俗,小产的人不能回娘家住。”万山说。
“呵!”南云讥讽一笑,“也就是说除了你她别无依靠了是吧?”
万山尴尬了一下,还是认真地回答,“可以这么说。”
“所以,你是已经决定了?”南云坐起来,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万山被她看得有点发怵,咽了下口水。
“我打算明天去医院接她,然后送她过去。”
“都不用跟我商量的吗?”南云的心一点点冷下来。
“你不同意?”万山好像很意外,“我以为你会同意的,你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哼!”南云冷哼一声,“那只能说明你对我了解的不够深,我不但斤斤计较,我眼里还容不下半粒沙。”
“……”万山终于意识到南云生气了,挠挠头,说,“你别生气,她最多也就住一个月,出了月子就走。”
“所以,你还要给她伺候月子是吧?”南云问。
“也不用怎么伺候,我隔三差五给她送点吃的就行了。”
南云撩开被子下了床。
“你去哪儿?”万山抓住她的手。
“睡不着,出去走走。”南云说。
“这都几点了,外面冷。”
“再冷也没有心冷。”南云用力甩开他,“要我说,你不该让她打胎,应该让她在山上住着养胎,等孩子生下来再抱回家给你妈带。”
“你这是什么话,孩子又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你瞎jb献什么殷勤,艹!”南云压了半天的火终于没压住,抓起衣服甩门而去。
“哎!媳妇儿!”万山慌了,衣服都没穿就追了出去,在门外拉住南云,“怎么就生气了?”
“我为什么生气你不明白?”南云斜睨着他。
“明白,你不想让我管叶婷。”万山说,“我只是临时帮一把,并没有打算长期管她,你知道的,我们已经结束了。”
“既然结束了,就该结束的干净利落,拉拉扯扯的算什么?”南云冷声道,“我以为你和别的男人不同,原来也不过如此,之前信誓旦旦说的那些话,原来只是说说而已,今天我就跟你把话说明了,我不喜欢我的男人和前任有任何瓜葛,死了都不准去吊唁,如果你做不到,等南风来了,我就跟她回云南。”
“媳妇儿……”
“先别喊得这么亲切,咱俩现在还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随时可以一拍两散。”南云说,“别说我没警告你,如果我决定要走,就永远不会回头,拖泥带水,不是我的风格。”
“南云,别这样……”
“哈,不让你喊你还真就不喊了。”南云气道,“行,我知道你的态度了,就这样吧,我今晚去娇娇家住,在你没解决好叶婷的问题之前,我不会再见你,南风来时如果你还解决不了,今晚将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
南云抽出手,大步而去。
万山怔怔地看着她怒不可遏地走远,心里五味杂陈,犹豫再三,还是没去追她,掏出手机给冯浩打电话。
冯浩还没睡,在家和陈娇娇喝着啤酒看电视。
两人现在处于迟来的蜜月期,腻歪的不得了。
万山的电话打来时,正好陈娇娇的手机也响了。
“谁呀,大半夜的还给你打电话。”冯浩探头去看陈娇娇的手机。
“是南云。”陈娇娇说,“你呢,谁找你?”
“山哥。”冯浩说。
“嗯?两口子组团骚扰咱们,想干嘛?”陈娇娇问。
“不知道,开免提,听听他们说什么。”冯浩说。
“哦。”
两人同时接通电话。
“喂,娇娇,我要去你家睡,你让耗子来接我。”
“喂,耗子,南云去你家了,你快去接她。”
“……”两口子面面相觑,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冯浩抱着手机跑到里屋,偷偷问,“咋回事儿呀山哥,这大半夜的,嫂子还怀着孩子……”
“所以你快点去接她呀,啰嗦什么!”万山焦灼地打断他。
“嘿!”冯浩说,“到底是你媳妇儿还是我媳妇儿,你俩吵架啦?”
“没有,你赶紧的,就这样,挂了!”万山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冯浩无语,只得穿戴整齐去接南云。
“怎么了这是?”陈娇娇跟到门口问。
“不知道,八成是拌嘴了。”冯浩说,“你进屋等着,我去接人。”
“哦。”陈娇娇应了声,看着冯浩一头扎进寒风中,喃喃自语,“山哥那样的,会和媳妇儿拌嘴,不能够啊!”
……
南云一个人走在漆黑的路上,耳畔风声呜咽,脚下是咯吱作响的雪,她不禁想起当初在加油站甩掉黑子的那个夜晚。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摸索,虽然前路一片迷茫,但她心里有方向,为了追寻自己喜欢的男人,义无反顾且不惧艰险。
而今,她再次独自行走在黑夜里,心里却失去了方向,头一次对自己的义无反顾产生了怀疑,曾经无比坚定的信心,也开始决堤。
万山今晚的言行,彻底而又毫无征兆地颠覆了她对他的认知。
是不是男人对初恋都有特殊的感情,伤得再深,再痛,都无法彻底放下,总有一天会因为某种原因而死灰复燃。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她仰头,冲着星云冷清的夜空呵呵笑,笑自己太傻太天真,明明见识过那么多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却还看不透男人的心。
她想起来东北之前,杂志社的总编告诫她的话。
总编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年纪谁都有过,可事实证明,男人并不值得女人奋不顾身。
当时,她无比坚定地说,有些是值得的。
总编说,总有一天,现实会告诉她答案。
现在,答案来了。
也许真的并不值得。
她孤注一掷所追寻的,也许只是一个她自以为值得但实际上并不值得的男人。
她以为的完美爱情,不过是被冲昏了头脑的错觉。
她觉得好累,停下脚步,抱膝蹲在路边,一步也不想再走。
以往每一次走不动路的时候,万山都会毫不犹豫地背起她,她趴在他宽阔的背上,感到无比踏实,以为那是自己最温暖的港湾。
可是今天,他却连追都懒得追她,就那么眼睁睁看着门卫老王为她开门,任凭她愤然离去。
都说女人善变,男人变起来,也挺让人猝不及防的。
南云缩缩脖子,在黑暗中点了一根烟,想起肚子里那个未成形的小生命,迟疑了一下,没再吸第二口。
冯浩找来时,就看到南云正蹲在地上,痴痴看着烟头在风中一明一灭的闪烁。
“嫂子,怎么了这是,大半夜的跑出来多冷啊!”冯浩拿着手电筒对准她。
南云把烟头摁进雪窝里,拄着膝盖站起来,身子摇晃了两下,对冯浩说,“扶我一把,我腿麻了。”
冯浩赶紧扶住她,把军大衣脱下来给她披上。
南云也没有推辞,裹紧了大衣,跟着冯浩回家。
“嫂子,你是不是和山哥吵架了?”冯浩问。
“嗯。”南云应了一声。
“因为啥呀?”冯浩又问。
“因为叶婷。”南云简洁回答。
“啊?”冯浩一惊,第一时间帮着万山说话,“嫂子你放心,山哥不会搭理叶婷的,他不是那种当断不断的人。”
“哈。”南云自嘲一笑,“原来不是我一个人看走眼。”
“……”冯浩愣了愣,傻傻问,“什么意思?”
南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把原因照直说了。
“卧槽!”冯浩惊得下巴都掉了,但还是坚定不移地站在万山这边,说,“嫂子,虽然我知道你不会说谎,但我也知道山哥不是这样的人,真的,我信任他!”
“你信任他,难道我就不信任他吗?”南云说,“如果不是信任他,我怎么可能跋山涉水来找他,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明天他就要送叶婷去护林房了,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冯浩为难地抓抓头皮,说,“这其中必有隐情,只是嫂子太在乎山哥,所以才被愤怒冲昏了头,你冷静想想,以你对山哥的了解,别说前任了,他是那种随便对女人动摇的人吗,你忘了在版纳时的小姜吗,那姑娘漂亮吧,山哥连正眼都没瞧过。”
南云被他这么一劝,理智慢慢回归,冷静下来仔细想,这确实不是万山的行事作风。
所以,他隐瞒了什么?
她虽然真的很生气,但也不愿轻易冤枉了他,想了想,干脆回去找他问个明白,不弄清这个问题,她就是睡在棉花堆里,也不得安眠。
“耗子,你先回家吧,我再回去问问他。”南云说着,掉头就往回走。
“嫂子,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耗子不放心她,从后面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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