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怡对亲生儿子疼爱是真,丁柔坐下道:“大姐姐不妨说到我懂。”“我谢六妹妹在我生峥哥儿时的几句话,不是你的话,我许是熬不过去。”丁怡亲了亲怀里的儿子,泪珠砸在儿子脸上“我一贯要强,将兰陵侯府经营的越发富贵,从不愿服输,但我人是争不过命的,老话说的阎王让你三更死,谁能留你到五更,我如何不知丁敏的心思?”
“大姐姐,你的身子?、,丁柔变了脸色,丁怡是自知活不长久了?
一向要强的丁怡含泪轻笑“能生下他们两个,是佛祖给我最大的恩赐了,你说过如果我那时死了只能活在真正关心我人的记忆中,不想让他们记得我。”
“大姐姐。”
“六妹妹,我没同母亲说过,没同任何人我说过,今日我告诉你……,
神医说过,我即便平安生下儿女,也只有最多一年的性命。
丁柔神色大变“一年寿命?大姐姐,哪位神医能能下次决断?”“六妹妹不知道他的名声,凭着摸脉,凭着周易八卦,他能断人生死,许多人都应验了,我是求了他许久,他才肯为我诊脉,我身体里带着从娘胎的热毒,如果今生无子的话,会多活几年,但我我怎能没个亲生骨血?”
“所以大姐姐将外甥外甥女托付给三姐姐?让他们对三姐姐全心信任,以三姐姐为母,忘记拿自己性命换得他们降生的你?让他们的记忆里只记得三姐姐。”
丁柔气得胸口仿佛封箱一样起伏不定,前生今世加起来丁柔很少如此生气,大太太怎么教导出丁怡这么个圣母来?听往常她的手段,完全不像眼前的丁怡,是因为有了儿女心肠软了?智商低了?还是事情关乎自己,她想得太多,反倒行事少了几分利落干脆?
“峥哥儿筠姐儿如果全心待三妹妹,她也会全心疼爱他们,人心换人心……”“敢问大姐姐一句,您怎么知道三姐姐不会有自己的儿子?或者说”丁柔抓住丁怡的手臂,眸光灼灼的道:“或者说你的安排万无一失?既然有能断人生死的神医,难道还找不到破解不孕的法子?大姐姐,这世上可没完全之事。她一旦是兰陵侯夫人,满府的富贵金银还换不来求子的方子?”丁怡脸色更白了些,丁柔毫不放松,她虽然心疼有些心疼产后虚弱的丁怡,可不将事情辩驳明白,继续认死理,丁柔也没那么多功夫拉回固执的丁怡。
丁柔不假辞色的接着说道:“你有没想过,全心相待有很多种,事事关心,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是一种,可长于内宅妇人身边的小子,哪个是出息的?内宅丫鬟婆子环绕,面的的脂粉,养不出有阳刚之气的儿子。太祖皇帝铁律,勋贵不掌权,但起码峥哥儿得有些作为,能支撑得起兰陵侯府,能在朝局变换中站稳脚跟,兰陵侯府有丹书铁券,但从开国到如今,不过八十年,被夺爵的,毁了丹书铁券的有多少?大姐姐总不会想让峥哥儿成了娘娘腔,没一丝决断能力吧。”
“娘娘腔是什么?”丁怡声音颤抖。
“充作女儿的养的儿子,我不是说女子没决断能力,似大姐姐将兰陵侯府经营的富贵显赫,升等闲女子可比,但你相信三姐姐能有您的胸襟气魄?能有你的见识?大姐姐做到四角俱全,废了多少工夫?手下的管事,南方的海贸同勋贵夫人结交,不是我瞧不上三姐姐,这些交到她手上能成吗?三姐姐只看到了钟鸣鼎食的日子,怕是没想到背后的凶险,即便三姐姐学得会,但兰陵侯会给她时间吗?她一心扑在主持中馈上,又有什么精力照顾峥哥儿?养孩子可不是吃饱穿暖就行的。”
没丁怡安排,丁敏如何能享受到兰陵侯夫人的待遇?做继室终究要在嫡妻原配面前执妾室礼,嫡妻生辰死祭得磕头的,一般小姐很少鲜少会愿意做继室。丁栋如今高升有望,丁敏有是才名显著的丁家小
姐,丁柔嗤笑道:“大姐姐到不用过多担心她不肯,单看她上讨好兰陵侯太夫人,下结好仆从奴婢,对峥哥儿更仿佛命根子一般,三姐姐怕是就等着您临终托孤呢。”
丁怡被丁柔说出一身的冷汗,她是有私心,先让丁敏享受兰陵侯府富贵,然后才好人让她来做继室“六妹妹,我……”
“您先听我说,我方才说得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不是捧杀,是拐带……”丁柔淡淡的说道:“捧杀这些伎俩。。想必您也清楚,但拐带呢?只要有人寻几个不入流的小子。接近年少气盛的峥哥儿,谁都有好奇的时候,一旦误入歧途,大姐姐,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但您见过几个浪子回头的?么扬京城的浪荡子弟即便幡然悔悟,又有所少人肯相信他?从好变坏容易,但娄坏变好难上加难,除非大机缘,有大毅力的人才能做到浪子回头,否则一旦荒唐的名声做下了,比寻常人付出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努力才转变过来,即便峥哥儿有这份毅力,你做生母的,不心疼?”丁怡哭得更凶了,丁柔用帕子给丁怡擦拭眼泪,动作虽然轻柔,但语气可没一丝一毫的放松“赌场门前有多少断手指说不去再进赌场的?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他们不知道赌博的危害吗?不肯浪子回头吗?一是受不住引诱,二是即便有心改过,也会受困于旁人异样的眼光,决心一失,还不是像从前一样?”
“峥哥不是赌徒。”
“是,他是不是,可一旦被人拐带坏了,比赌徒更为凶险。赌徒不过是耗费银子钱财,以兰陵侯府的家底和大姐姐给他做下的安排,够他一辈子huā天酒地。虽说勋贵不得掌权,可勋贵也没闲着吧,在大姐夫的心里,儿子可以再生,爵位不容有失,得罪了哪位贵人,或者说句打嘴的话,万岁爷今年是六十大寿。”劝说丁怡,让她打消念头,丁柔也顾不得藏头藏尾,好在屋子里除了她们姐妹没外人在,房门外又有丁怡的陪嫁看着,料想今日的话泄漏不出去。
丁怡冷汗淋淋,仿佛屋子里空气稀薄一般,顾不得哭泣,她身居侯爷夫人的位置,自然知道些朝中的事情,勋贵之间的暗潮涌动,她每次外出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被谁算计了或者被牵扯到朝中漩涡中,每次出门应酬都跟打仗似的,旁人随口说一句话,都得掰开了揉碎了想,她尚且如此,丁数丁怡不指望她能想得透彻,一旦得罪了谁,兰陵侯夫人代表的是兰陵侯府。
夺爵毁了丹书铁券,她安排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六妹妹,你真的不肯吗?”丁怡小心翼翼的问道,丁柔能想到这些,可见是极为聪慧的,只要她肯用心何愁峥儿教导不好?何愁兰陵侯府不永远富贵?她许是比自己做得还好。
丁柔说得口干舌燥,被丁柔这句话秀笑了“大姐姐,我说这么多,你还相信我?”
“我知道你不是坏心的人。”
“难说啊,我有个最大的短处,也不怕说给大姐姐听,护短记仇,谁敢对不住我,我让他百倍偿还,即便没机会报仇,我也会想法设法创造机会,大姐姐,别算计我,我不想同你为敌。”
丁柔郑重的说道:“我答应过娘,这辈子不做妾,不为继母,况且兰陵侯是大姐夫只要一想到我嫁给姐夫,我就恨,我就恶心。”
丁怡被丁柔眼底的寒芒吓到了“你怎么会恶心?”
“怎么不会?三纲五常我不懂,但同姐夫成亲,难保我不会玉石俱焚,所以说大姐姐,你为了兰陵侯府也得绝了这念头没有人能勉强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丁柔从回丁府后那般努力,就是想要掌握主动,将命运攥到自己手里,丁怡叹息:“我不会有此想法,六妹妹,我只求将来你能照拂峥哥儿一二。”“大姐姐还没想明白?”“你说得我都明白,可我一旦身死,总会有人嫁进来,我”“太祖铁律,册封世子须得三周岁,现在峥哥儿是原配嫡子,并不是世子,虽然流传千年的规矩是立嫡立长,峥哥儿一日不得册封,就不是兰陵侯府世子,况且能册封就能废除,您有何能力保证峥哥儿成为将来的兰陵侯?一辈子富贵太平?”
“我总是有法子。”
丁怡有些固执,丁柔说道:“大姐姐与其总是想法子费心神,不如想着如何逆天延续寿命。”“你说什么?”丁怡吃惊的道:“逆天?有仙丹妙药?”
丁柔指了指她怀里的铮哥儿“他就是仙丹妙药,如果你疼爱他,就努力的活着,大姐姐,世上无难事,您生产那般凶险都挺过来了,又怎知熬不过一年?”
在丁柔的印象里,癌症都有可能被攻克,丁怡如何都不是癌症肿瘤吧,为什么活不下去?“我倒想去会会那位神医,大姐姐,谁说这世上没逆天改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