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长曦卸了妆,换了舒适又不失靓丽鲜艳的衣服,找了个角落自己弄东西吃。虽然今天她是主角,但毕竟和以前不一样了,餐桌上、流水线上的食物比和她聊天寒暄有意思多了,于是也没有人来扯着她说话。
喜喜庆庆的氛围,边长曦啃着一块乳香片,时不时望一眼远处和人们交谈着的顾叙。
那样意气风发的顾叙,那样一开口就主掌全场、占有主导地位的顾叙。
好像所有的光都凝聚在他身上,让她心里微醺。
不过,腾阳基地啊,居然还是这个名字,还真是凑巧。
忽然感受到两道不容忽视的目光,她抬头看去,顾叙正定定凝望过来,略略颔了下首,便带着顾优那些人离开了。
是送他们走,还是去另外的地方谈事情?
边长曦转过头来,看着蹲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牛奶,凑过去搂来又捏又揉,然后拽着它脖子上的红绸说:“今天好快乐是不是,唉,什么时候你也去找个伴。”
说起来,她还不确定牛奶的性别呢,虽然下意识里觉得它是公的,可是……她目光往下面移去,牛奶本来任她蹂躏,懒得理会她。这会儿被她怪异的眼神弄得毛骨悚然,低低咕噜一声蓦地站起来,从沙发上蹿下去,瞬间就没影了。
边长曦歪头倚着靠背乐不可支,视线一侧看到另一边邱风和江绫,还有另外几个人站在一起,手里拿着文件纸张不知道在说什么,慢慢地走过去,听见邱风在说:“……支出超出预算,还要再结所有参加劳动的人的酬劳,开支有点大,我们的库存……”
大家都看到了边长曦,她抿了抿嘴角,微微笑:“怎么了?”
大家都有些古怪。
虽然刚刚看到穿婚纱的样子,是很娇美柔和的一个人,但谁不知道边小姐,哦,现在应该叫队长夫人或者首领夫人的这位的战斗力可和娇啊柔啊这些词一点关系都没有。治愈力也是无比彪悍,搬运能力更是……现在什么超大型建筑设施,或者在空地上弄好的一个建筑材料,别人移不动的话都要去找她,虽然是通过空间来搬拿,但私底下超级力士的绰号也是有流传的,谁敢小瞧了她啊。
所以这时这么温柔的笑容让人很有些难以适应。
有人默默地想,这结了婚了果然就是不一样,女汉子一秒变美娇娘。
还有人想得更远,长曦诊所一直以来都有些独立在江城集团,不,是腾阳基地以外的感觉,总让底下的这些人很担心那天这位脑子一抽风,要完全地独立出去,或者被别的势力给挖走了。而如今这诊所主人都被他们顶头老大娶回来了,关系是更进一步了吧。
边长曦自然不知道这些人肚子里的千回百转,接过邱风手里的账单一看,啊,这次婚礼前前后后真是下了好多的本钱,今天宴会上用出去的这些食材更是多,无论是外人还是自己人,吃起来时都不客气,一波走了又来一波。没办法,这些天这么辛苦,哪有不给人吃的道理,而且喜气延续了这么多天,也不能在最后一天小气吧。
边长曦也没多想:“为了这件事大家都忙了很久,我自掏腰包给基地里没个人都发份‘喜糖’吧。”阻止了邱风说话,“这也没什么的,酬资补贴的这些还是你们负责,我不抢,给大家发点礼物就当添添喜气吧。”
邱风深深地看她一眼,虽说两不干涉,但她能拿出这一份来,这边的压力就轻了些,并非他斤斤计较,而是基地的人数现在越来越多,不比以前三两个人,现在是四十几万直奔五十万了,人人福利到手,一人一斤粮食就是四十万斤,这个消耗实在是厉害了点。
边长曦拉着江绫到一边算了算,最后决定每个人发个五斤粮食,这又是一通忙碌,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下来,边长曦揉着脖子,驱动体内能量流转,肩颈的酸涩很快就消失无踪,她看着正在忙碌收场的人们,笑眯眯地走到空地上欣赏华灯初上的情景。
也不能说华灯初上,现在能源非常珍贵,除了必要的水食上,基地会提供一些,其它的都要靠人们自己去挣取,你要用得多吃得好,就要付出自己的努力,所以绝大多数人还是不会奢侈地大晚上点灯,再说今晚的月光非常不错。
她靠着大树抬头看天上的月亮,夜风吹动树叶莎啦啦的响,她几乎要睡过去了,气息平稳柔和,几乎和身后的大树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很仔细地看,根本发现不了这里还有一个人。
忽然风中远远地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巨刃……”
边长曦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巨刃?那不是牛奶前世的名字吗?
顾叙取名字的霸气冷酷,哪里是她能够比拟的,她不止一次地想,如果牛奶知道自己以前有那么威风的名字,一定会非常鄙视现在这个。
可是,怎么会在这里听到?
一定是她幻听了。
可是那个声音继续断断续续地传来:“……辛苦你了……好,我的错,没认出你,起初还打伤了你……谁让你好好的雪狼不当,变成一只老鼠……”
回应是高高低低的动物呜咽和叫声,那声音里的信赖、委屈和几不可觉的撒娇感,就好像小孩子面对家长,是她从来没有听牛奶发出来过的。
边长曦听得很茫然,那说话的声音明明是顾叙,可她话里的意思……
她忽然觉得很荒谬,如果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
顾叙近来的种种变化……
她忽然想起自己蛮早之前偷偷找过邱风:“你有没有觉得顾叙最近不大一样了?”
“你也觉得?”邱风神情古怪,“我也这么觉得,或许是被你刺激得过头。可有时候,思想、行为、言语,就感觉……换了一个人一样。”他一本正经,语气却逐渐诡异起来,眼神定定的里头透着十成的确定,“也不能这么说,人还是他,但似乎成熟了太多。”
很多点子与以前背道而驰但更为犀利精准。
对基地建设怎么才能更适合末世,见解很深刻,在大体上也把握得极好,那种睿智和熟练的感觉,尤其是那份自信和势在必行,仿佛是已经做过许多这样的事,仿佛是一个经历过一切的老人回头来指点他们。硬件软件的东西,很多制度规则、生活商务上的东西,他们以前只是在建一个可以供人斜交的小部落,顾叙却将整个社区生活模式给规划了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这两三个月来,基地可以发展得这么好,可以井井有条蒸蒸日上,可以笑对对首都来的五大势力不落下风。他们已经把握住了方向。
而这都是顾叙带来的。
边长曦想着悄悄听来的点点滴滴,忽然脑中一闪,想到某日顾培跑过来找林蓉蓉玩,私下无人的时候表情怪怪地说起:“长曦,你知道我哥最近怎么回事吗?”
“怎么了?”
“就是变得……好像特别关心我,那天你们从首都回来,就是你们刚和好的时候,那天晚上他还抱了抱我,跟我说了好久的话。”
边长曦当时没有什么感觉,细细一想,在华委会那边,她和顾叙也几乎可以说死里逃生,两人又和好了,顾叙忽然之间变得更珍惜生命,更珍惜身边的人,这也挺正常。尤其顾培那种受宠若惊,对突然感性起来的哥哥既惊喜又无所适从的感觉让她觉得很有意思,也就没深想。
现在想来……
她茫然地往声源走去,看到月光下顾叙高大的背影背对着自己,半蹲着和牛奶说话:“好了,该回去了,不然她要不高兴了。”
起身,转头,两人对视。
顾叙的笑容微微凝在嘴角,随即就扩大成更清晰更愉快的笑容,眼里闪闪亮亮,尽是柔和而难解的光彩。
“听到了?”
“你叫它巨刃?”边长曦看着他,又看着牛奶,月光下一人一兽站在一起,神情样子都有些模糊,却和记忆中的越发地相似起来,“你……”她本来还是将信将疑的,但顾叙的眼神让她知道自己也许猜对了,她手足无措地后退一步:“怎么会?”
顾叙噙着笑,走过来不顾她的退缩挽住她的手,轻易地将她拉着往前走。等边长曦回过神来,已经被带进白天进来换衣服和休息的地方,也是他们的新房。
顾叙弄了一个不是很大的院子,朴实而又处处透着精致的双层楼,院门一关,里面就是清净私人的空间。朦朦胧胧的灯光下,带着她走上二楼,卧室外面有个大大的露台,头顶有仿若透明一般的顶棚,星空清晰呈现,四周是漂亮的围栏。还有一看就很舒服的躺椅,镂空圆桌和光芒幽弱的蜡烛,洁白的花朵在夜风中前俯后仰,四周落下来的青色藤蔓飘飘荡荡,好像美丽的丝绦。
还有,门窗上张扬鲜艳的大红喜字。
两人并肩站着,吹着风,沉默久久占据了这个空间。
“你知道,”顾叙率先开口,“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边长曦像受了惊,睫毛不安地颤动,纤细冰凉的手指在他掌心蜷缩。
“看着你离开,成为别人口中另一个男人的妻子,然后很快死去,走在我的前面,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到,我不敢想象能有这么一天。”
边长曦豁然抬起头,触及他眸底的痛楚和黯然,心口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但更多的还是不敢置信:“那时候,那时候我们没有过多少交往……”
顾叙敛下眼眸,这就是症结所在。
太过短暂的相识,即便有些情愫也无法深刻,或许是让人无法相信那也是有重量的。
所以那么轻易地放开手,让她离开自己身边,等他察觉时,后悔时,已经无法挽回。
心里另有一份滋味漾开,苦涩而绵长。那个时候前后数年,她心里确实没有自己吧。
边长曦还是不知道怎么反应,喃喃地问:“你是什么时候……”
虽然没有问清楚,但顾叙明白她的意思:“就是华委会那次。”
怪不得,他醒来之后会有那样的表现,那样的眼神。
“为、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顾叙苦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可以隐瞒,她即使察觉到什么也永远不会知道真正的答案。
可是,就是想要说出来。
他定定神,清晰理智地说:“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们是一样的人。”他侧过身握住她的双肩,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深情,一点点驱散边长曦的震惊和陌生感,“我对你的感情,来自于那么早那么早。”
他轻轻吻上边长曦的眉眼,低头见她仍旧呆呆的,轻叹一声,俯身锁住了她的双唇。
热情如火焰般燃烧,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欲望勃然爆发,他将边长曦紧紧禁锢在自己怀里,将她抱到屋内大床上,亲吻温柔落下,渐渐地他的动作变得急切而激烈,炙热的唇充满了侵略和霸道的味道。
边长曦开始还能回应,很快就跟不上他的节奏,身体变得滚烫而无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气息也那么灼人,好像要将她融化,让她战栗,引她沉沦。昏昏沉沉间,一阵突兀而剧烈的撕裂感将她唤回来,她轻哼一声绷起了身子,脸上的细汗在床头朦胧的灯光下晶莹诱人。
顾叙眼里闪过无措,浓烈的欲望终于消退少许,俯下身细细亲吻她,撬开她紧咬着的嘴唇,轻舔那深深的齿印,手掌在光润细腻如美好绸缎的肌肤上游弋,笨拙地想让她放松下来。
边长曦忍不住笑了,低低地喊:“顾叙,顾叙……”搂着他的脖子反客为主地吻他,顾叙呼吸一滞,再不能按捺地动起来。
露台上青藤飘摇白花曳动,羞答答地听着室内越来越清晰的喘息娇吟。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