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姑爷发火了!”林麒后方一个身着红袄的女子吃吃笑起来,“真的是威风凛凛哩!小麒子你还不赶紧退下!”
林麒却毫不退缩地盯过来,眼瞳中戾火炽烧:“姓江的,你的那把呢?”
“你很期待与它相见么?”江遥漫声回答,面上露出明显的不耐。他现在已经够烦的了,实在没心情在一个奴才身上浪费太多时间。而林曦又对这种局面不发一言,这让江遥愈发怀疑她的来意。
这时,江遥身旁的谢元觥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若有所思地道:“这剑,就是林家的那口吧?难怪有如此精纯的真阳之火……”
林麒怪声讥诮道:“你一个乡间小妖,居然也听过我林家的宝剑。”
“不只听过!”谢元觥说话的时候,身形已大步上前行去。
“找死!”林麒眯起双眼,凶光毕露。
他手腕一振,剑华顿涨,方圆数十里的灵力都被抽集过来,如浪涛般汇聚成峰,铺天盖地般朝谢元觥当头盖来。
“老谢!”江遥叫了一声,却见谢元觥左手朝后摆了摆,示意他不必担忧。
古仙剑的气势沛然恢弘,掀起汹涌澎湃的浪潮,一浪接一浪地拍过谢元觥身躯,却始终没有将他淹没。如月般的剑华直冲云霄,撕破暮色,辉映天际,谢元觥的身躯几乎被掩盖在光明之中,在他身后的江遥都深切体会到那片光明的重量。
直等到谢元觥走到台阶的中段,离林麒不过几步之遥时,那股磅礴的力量才倏然集中到一处,意欲给他带来猝不及防的灭顶之灾。而后方江遥、云素等人感受到的压力,则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没存在过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全力一击,足以将玄罡妖魔震得魂飞魄散,但谢元觥的身躯虽然越来越模糊,却始终没有半点摇晃,仍然从容不迫地向前迈进。
“你这小妖,倒还有点门道!”林麒冷笑一声,还带着些许亢奋,大概是终于找到了全力出剑的理由。但正当他想要拔出那“剑中之剑”,释放出上古神兵的真正威力之时,忽然看到一片枯黄的树叶飘到了自己面前。
——在镇山河的领域中,万物苍生皆被纯阳所充斥,为何会有一片枯叶飘来?
林麒一愣之后,慌忙侧身避过,但见谢元觥手指一弹,另一片枯叶紧随而至,“砰”一声打在剑刃上,震得他手腕一抖,几乎握不住剑。
“我只有这点门道,希望你还有更多。”谢元觥道。
林麒厉哼一声,面孔微微扭曲,凶戾的双目透出深沉的杀意。他手腕再度用力,一抹惊艳天地的光芒从剑刃之内射出,而与此同时,谢元觥也抬起手掌,直直地弹出一片枯叶。
那一片焦黄干枯的落叶,却具备让人无法抵御的速度,几乎在刚离开谢元觥的手掌就来到林麒面前,再一次准确命中了剑身。那原本拔出了一半的仙剑,行云流水的势头顿为之一滞,险些又脱离了林麒的掌控。
只凭几片枯叶就打出如此可怕的效果,林麒内里的震惊可谓是无以复加。这是何等可怕的一个对手,甚至比当初的地藏还要强大的多。地藏可做不到如此轻描淡写的弹三下手指就打垮了自己的攻势,当初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落于下风的。他甚至怀疑,就武技而言,此人可能是自己平生首遇的最强高手!
林麒已知道自己绝对不敌,但与生俱来的自傲让他依然昂首挺胸,并没有因为对手强大的实力而退却。他终于完全拔出了剑中之剑,就要将上古神兵最强的威力展现在众人面前,这时候却听到耳后有个无比熟悉的嗓音说了一句:“退下吧。”
简简单单三个字,就让他一腔战意消散于无形。他默默地收了剑,咬着牙,脸色难看地退到一旁,看着谢元觥、云素、曲宸瑜等人陆续从自己身边经过。
“这条狗倒是听话。”路过的时候,曲宸瑜斜瞅了他一眼,自语的声音却恰好让所有人听到。林麒对此无动于衷,曲宸瑜愈发过分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掌,见他眼也不眨一下,笑着赞道:“好狗。”
云素走到林曦面前,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林姑娘,又见面了。”
林曦嗯了一声,似乎无话可说。云素看出她心神不属,也勉强,迈步走过之后,又回头道了一句:“这一回把他留给你,是报答上次的恩情。往后,可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林曦无动于衷,依旧沉默。
“你也跟着去吧,保护好云姑娘。”江遥扭头对荧惑说道。
荧惑无言地遵命而行。
很快,前方的背影都走出了视野之外,江遥独自站在一边,目光投在林曦脸上,默然良久之后,开口道:“你不是来找我的吧。”
林曦嗯了一声。
“那么,你到这里来的目的……”
江遥还未说完,旁边已有一人咯咯地笑起来:“咱们的这位姑爷,好生无礼呢!一上来就要提审咱家小姐,凶神恶煞的,小姐当初怎么会看上他?”
江遥转睛过去,打量那位风姿绰约的红衣佳人。她旁边的剑侍阿梅,江遥是记得的,此时两女并立在林曦身后,则形成了三种截然不同的美感。林曦略低着头,神情微茫,凄美迷离;阿梅一身雪白的剑士服,干练且端庄;这红衣佳人则是一身颇为紧致的红色绫罗裙袄,遮得十分严实,只露出面部和手掌,但江遥却从那看似密不透风的裙袄下望见隐隐约约的肌肤,如笼在粉红薄雾之中,惹火勾人。
在场的这几人,林曦、阿梅、林麒、以及更后方的屠叔,江遥都曾经见过,唯与这红衣女子素不相识,便出声问道:“你是谁?”
红衣女子娇笑道:“奴家的贱名,不敢让姑爷知道呢。”她身姿丰满颀长,一言一行皆撩人心火,面容亦妩媚娇艳。这样的姿色的确值得自傲了,若道是顾虑惜花公子的坏心思,也算说得过去。
但她语态虽娇,偏偏一双眼眸如点漆般乌黑明亮,时现冷芒,显出她绝非畏惧或引诱着什么,反而散发出一种危险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