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齐三光着膀子,背着一根荆条站在永和药堂前,这回他是来负荆请罪了,没到之前说的五天,只用了三天,老婆婆脚上的伤口就愈合了,再无丝毫溃烂的迹象。
他自然要为自己先前做的事负责。
而这事没过一会儿就象风一般的传偏了整个京城。
“那齐三还托了谢伯跟你道谢呢。”王九娘一大早就来了恭王府,转达了齐三的谢意。
这事对于阿黛来说不过是一段小插曲,她并没放在心上。
“对了,三妹,我听修之说,高家的高耀死了,是被白娘子杀死了?白娘子和许仙正被押解进京?”这时,同王九娘一同过来的王靛问道。
二月份就是会试,如今各地的士子早已齐聚京城,每个士子背后都有一些路子。
而高耀做为收生辰纲的特使,自然备受关注,只是谁也没想到高耀就这么的死在了姑苏。
高老爷子已经发下了狠话,必要白素贞夫妇为长子偿命。
“是有这回事。”阿黛点点头道。
“这一下娇容姐怕是要急疯了。”王靛摇着头道,许娇容把许仙可是看成眼珠子的。
“高尚书想要白素贞和许仙的命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阿黛道,天道这东西自有其运行规则。
在曾经的传说里,白素贞便是水漫金山,犯下那样的大戒,最终也只不过是被压在雷峰塔下,并没有丢了性命。
“我觉得白娘子就不该死。你们在京里有许多事不晓得,我在钱塘。那里离姑苏近,白素贞的事情可是传的沸沸扬扬,救人,治病,施药,做的那都是万家生佛的善事。而且,她不但行善。还除恶。有好些个青皮被她和小青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别的不说,便是那死的高耀,别说姑苏了。就是咱们钱塘也足足被他刮一层地皮,谁个背后不咒他的,我估摸着呀,这高公子是作恶多端了。老天才让白娘子杀了他,白娘子这也算是替天行道。”王靛哼着声道。
白素贞虽杀人之。但她也活人无数,又岂能只算杀人而不算救人呢?
听着王靛的话,阿黛眼晴不由的一亮,挥手让杏儿准备纸笔和墨。
“二姐。你再把许大哥和白娘子做的事情跟我细细说说,我给写成个段子。”阿黛道。
一边王九娘也一下子醒悟,最近京中最大的热门话题。其一是会试,其二就是高耀之死。她每日说书,最头疼的事情就是新鲜的段子。
此时,若是把白素贞的段子编成故事,那定能吸引许多人的,当然也宣扬宣扬白素贞的功绩,说不定也能帮到白娘子一点。
阿黛则想的更深远一点。
传说中,寇娥冤六月飞雪,孟姜女哭倒长城,便是天意受人意影响的例子,如今白素贞之事,以说书的方式,将白素贞做的善事广为流传,又焉知不能影响天意?
于是王靛说,阿黛写,王九娘在一边艺术加工,三人整整用了一天功夫,终于将几个主要的段子写了出来。
第二天,新版义妖传又在王家酒肆说开了。
高家,书房里。
高老爷子重重的一拍桌子,这王九娘真是坏事,随着新版义妖传的传出,京里对白素贞夫妇同情的人越来越多,都说两人虽然杀了人,但情有可原。
“区区一个王九娘而已,算不得什么,要不,我带人直接抄了王家酒肆。”高二劝着自家老爹道。
“混仗,你当现在的王成还是以前的王成吗?皇帝亲赐义商二字,那王黛又救了昭妃娘娘,如今别说我们,就是靖王也奈何不得他们分毫。”高老爷子瞪着高二道。
心里,高老爷也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就城王家怎么败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而今钱塘王家崛起,难道这真是天意?
高二摸了摸鼻子:“成,听爹的,那接下来怎么办?”
“哼,也就让他们先得意一下……”高老爷冷哼着,随后却拿出一叠子银票,俱是一百两一张的,有十张。
“记得咱们家老屋吗?”高老爷冲着高二道。
“当然记得。”高二接过银票,啧了两下。
“那屋里现在住着一个人,这些银票你拿着去老屋,交给住在屋里的人,你跟他说,可以开始了。”高老爷子吩咐着,这话有些模名期妙,但本就没必要让老二清楚,只是他传到了话就成。
随后高老爷又冲着高二厉声的道:“你给我认真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若是屋里的人出了点差子,咱们父子就要布你大哥的后尘了。”
本来这事情都是交给老大办的,老大办事稳妥,可如今老大生生的被白素贞给害了,他只能交给老二去办。
毕竟住在那屋子里的人事关重大,便是身边的亲信他都不放心。
“爹放心,大哥能办好的事情我也一样能办好。”高二拍着胸膛道。这会儿倒觉得大哥死了也不算坏事,老爹以前可没这么重视过他。
想着,他便告辞,回到屋里换了一身衣裳,就揣着那一千俩银子出门了。
“桑红,你去跟阮五说,让他盯着二爷。”看着高二出门,阮秀连忙叫来桑红。
以高二的性子,哪次出门不要带上一帮子狗腿子,而今居然一个人揣着一千两的银票出门,更是连平日穿的华服也换掉了,只穿了一身普通的衣服,这情形实在是有些奇怪。
“好,我这就去。”桑红应声,便匆匆出门了。
外院的阮五接到桑红的消息,便急冲冲追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撵上了高二。
高二在大街上慢悠悠的转悠,不一会儿便进入了南城,直朝着高家老屋去。
高家没发迹时也是住在南城的。曾经高家人在这里住过三代人,高家老屋在南城的北面,如今已经显得十分的破旧了,老屋外爬满了爬墙虎,墙壁也十分的斑颇,整一个荒院。
到得屋外,高二看着老屋破旧的样子。啧啧了几声。然后拍了拍门。
“谁,老子这里不欢迎外人。”屋里一道低沉的男声没好气的道。
“给你送银票的。”高二在外面也是没好气的道,这里面的人好不客气啊。
门吱呀的一声就开了。露出半张脸,脸上有一个可怖的刀疤:“原来是二公子,请吧。”
“你……是你……你不是被砍头了吗?”高二十分的惊讶,出现在他面前的居然是刀疤。
“呵。你老爹不想我死呗。”刀疤咧着嘴有些阴森森的道,整日里一个人住在这阴气十足的屋子。再怎么身上都要带着一股子阴气。
“说吧,这回来有什么事情?对了,你大哥怎么不来?”刀疤坐下,直接从一边的水缺里舀了一勺子冷水倒在茶碗。
高二看着那冷水。抽了抽脸皮子,动也没动,只是咧了咧嘴道:“我大哥叫人杀死了。以后这边的事我接手,这回我爹让我给你带了一千两银子。说是可以开始了。”
高二说完,便将手上的银票递给了刀疤。
刀疤毫不客气的接过银票,还在手上吐了一口吐沫,然后点了点银票,数目不错,才淡淡的道:“行了,你回去跟你爹说,我知道怎么做。”
“那好。”高二点点头,便立刻起身,拍拍屁股离开了,这屋子阴森森的,又住着这么一个本该已死的人,他这心里有些发毛,早走早好。
看着离开的高二公子,想着高大公子居然被人杀了,刀疤咧了咧嘴嘀咕了句:“哈哈,亏心事做多了,报应。”
随后他回了屋里,打了一个简单的包裹,便出门离开了,这里他暂时不会再回来了。这是之前他跟高家人说好的,凡是接头过一次的地方,他马上舍弃,这是以防万一。
当刀疤的身影消失的长长的街弄时,街的另一头,阮五出现了。
没想到刀疤还活着,阮五想着,便紧跟着出去,只是到了路口,只看到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阮五根本就没法子跟。
该死,阮五重重的跺了一脚,转身就匆匆回去找到了桑红,把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桑红说了:“你赶快回去报给小姐知晓。”
“好的。”桑红应声,转身回了内院。
“你说什么?刀疤还活着,就住在高家的老屋里?”一听桑红的报告,阮秀惊跳起来。
阮家之所以落到这一个地步,固然是阮彤做了糊涂事情,但刀疤才是直接毁了阮家的人,而此时,桑红居然跟她说刀疤没死,还被高家收留了。
突然,阮秀一切都明白了,其实刀疤根本就不是阮家的人,或者说,刀疤早就被高家人收卖了。
高家通过刀疤完全避开了阮家接收了西域商道和五胡商道,可偏偏阮家还不知晓,冤大头似的给人顶缸。
本来一切若没有赵昱走西域,那大不了一直就这样,高家吃肉,顺便给阮家喝点汤,而有阮家在,高家一切无忧。
可偏偏赵昱去了边城,把刀疤揪了出来。
这个时候最急的不是阮家,而是高家,高家怕刀疤把他的事情揪出来,所以找了人救出了刀疤。可此时,许多事情已经暴露了,于是,高家干脆借着刀疤之手把阮家坑死了,把刀疤为高家做的事情全载在了阮家头上,于是阮家成了高家的替死鬼。
真是可笑啊,可笑。
想着,阮秀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是扭曲的,直到这时候她才明白,前世阮家的败落也并不是什么受了恭王妃的牵连,根本就是高家背后使的手段。
阮秀清楚记得,前世,恭王妃出事后,自家大伯在军中就呆不下去了,于是大伯自动请辞,本来这个时候阮家是可以全身而退的,可没想到,事情不晓得哪里出了问题,自家大伯就摊上了一个通胡的罪名,最终满门抄斩。
不用说了,这同样是高家拿了阮家做替死鬼的结局。
前世后世,阮家都是被高家害得,只到这时候,阮秀才完全明白。
高云仙教阮彤请刀疤刺杀靖王这一招真是神来之笔,这一招直接就把阮家坑的死死的。
高,实在是高,阮秀只恨她虽然重生,但意然没有看透这事实,白瞎了她重生一场。
“桑红,你去跟阮五说,让他给我盯紧了刀疤,找机会把他抖落出来。”阮秀冷静了下来,冲着桑红道。
“不行,阮五说,刀疤已经离开了,出了巷口后就有好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等着,分别朝不同的方向去,他根本没法跟上。而且刀疤走时,连高家老屋的门都没关,显然不会回来了。”桑红道。
“竟是这样。”阮秀有些颓然的坐在凳子上,找不到刀疤,便是她知道刀疤活着又如何,没有人会信她的话。
阮秀静静的坐着,好一会儿,她眼睛一亮。
“桑红,你把阮五叫来。”阮秀冲着桑红道。
“是。”桑红应声,不一会儿就把阮五找来了。
“阮五,帮我办件事情。”阮秀道。
“四小姐吩咐就是。”阮五道。
“刀疤是执了死刑,如今他没死,那么当天法场,必是有一个死刑犯替他死的,当初刀疤是关在天牢里,能替他的也只有天牢的死刑犯,你去帮我查查看,天牢的死刑犯里少了谁?”阮秀吩咐道。
“是,小的这就去查。”阮五应声出门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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