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要要的……郎中您请帮忙诊下脉。”吉祥奶奶忙把吉祥二姑的手递过去,外孙女的身体重要,自家闺女的身体更重要啊。老郎中倒是个厚道的,从药匣子里取出一块白布,盖在吉祥二姑的手腕上,这才又搭上脉,认真诊了许久,又抬头看了看吉祥二姑,便双手抱拳笑道,“恭喜这位大嫂,你这是有了身孕了!”
“啊?身孕!”吉祥二姑一听,愣了,屋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真是打盹碰到送枕头的,这可是应了吉祥奶奶刚才说的话了,要是有个金孙,看那魏老太太还不服气!吉祥想到这,自己都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也许是大家各怀心事,也许是好消息来得太突然,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出声,屋子里头呈现出诡异的寂静来,那抱拳恭喜的郎中见到这个反应,心中咯噔一下,表面上没有动什么声色,却是将刚才高高抬起的头低下了些。
还是吉祥奶奶第一个反应过来,对着那郎中福了福,“多谢郎中多谢郎中……只是不知道她这身子骨是不是硬朗啊,孩子多大了?”吉祥奶奶凑近了问了句,声音不大,脸色却也没见太多的欢喜。
“约么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这位大嫂的身体底子不错,只是怀孕以后切忌大悲大喜,也不要过于劳累了,肚里的孩子倒是个健康的。”那郎中捋着胡子说了出来,心想着报了这喜讯这家还不得给点赏钱,可是屋里的老老少少一个个表情都十分奇怪,心中一抖,坏了,这孩子恐怕不是他们预料之中的啊,甚至,是不是想要还不一定……哎呀,郎中此时心中大窘,刚刚自己诊出喜脉过于欣喜了,忘记了察言观色,哎呀呀,为人医者,有的事情不能说的啊,就像刚刚那个孩子,如何能有那样的高烧,不是外伤所致么?这孕妇似乎也有伤的样子,怕不是被人打了后休回家来的吧。
此时郎中的心里百转千回,只是话已经说出来了,也只能静等他家人的答复了,赏钱什么的郎中这时候已经不想了,只要能平平安安的拿到诊金就好。屋里的其他人听了吉祥二姑怀孕的消息以后,心里俱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二姑竟然怀孕了,身体还都很好,忧的却是二姑被打成这样,即使有了孩子,那姓魏的家里,恐怕也不会善待二姑啊。
吉祥奶奶沉默了半天,好多念头在脑子里转了几圈以后,这才开口对招娣说道,“送郎中出去吧,顺便在郎中那把药抓了再回来。”招娣听了以后送郎中出去,付了诊金再去拿药不提,那郎中见诊金保住了还能多份卖药的生意,比刚才想象的结果好上不少,心中也十分欢喜,姿势不提。。
“你就在这安心住着,等你们家男人回来了,我让那姓魏的老虔婆子三跪九叩的接你回去!”吉祥奶奶恨得牙痒痒的,咬紧了后槽牙说了这么一句,回头瞄到了自家闺女的肚子,才转怒为喜,“现在你啊,就好好的养着身子,养着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是想要孙子么?到时候生一个金孙出来,还不是想怎么拿捏那老虔婆就怎么拿捏!”吉祥听着奶奶的话,心里偷偷竖了个大拇指,奶奶,您是这个!只是,吉祥不免有些悲观的想,要是二姑又生了个女孩子,该怎么办呢?吉祥摇了摇头,还是生个儿子吧,这样花儿和草儿的日子都能好过些。
“嗯……”淑雅听了自家娘亲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流下来了,看的吉祥奶奶一阵心疼,“行啦行啦,你也别又哭又笑的了,还不躺下好好歇歇,你受了伤了,孩子也受带累,赶紧再睡会,等你爹你哥哥他们回来啊,娘告诉他们。”吉祥奶奶软声软语的劝淑雅睡觉,看的吉祥一阵眼热,平时对娘亲她们声色俱厉的奶奶,竟然有这么温柔和善的一面啊,看起来当娘亲和当婆婆,还真是不同呢,吉祥心底起了小小的警戒,以后可得找个和善的人家,要不到时候当儿媳妇被打都是轻的,动不动就休回家来的话,可不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吉祥转念又一想,自己堂堂穿越女,还怕那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想到这,吉祥转过头看向旁边的花儿,还在发烧呢,可怜的孩子啊。
吉祥二姑这一睡就睡了大半天,期间吉祥找了三叔屋里的春芽和夏花,她俩知道花儿生了病,连忙过来帮忙,秋朵则是顾着冬宝和五福两个小男孩。招娣跟着郎中去拿药以后过了不久就回来了,把从郎中那拿到的药在厨房里煎好了,小姐妹几个给花儿喂下去退了烧,又熬了米汤给草儿喝,换尿布哄孩子更是忙乱成一团,好在有吉祥奶奶坐镇,招娣和春芽这样的大姐姐更是比较有经验,所以即便是事情很多比较忙乱,吉祥奶奶在那指挥还是能应付过来的。
到了要做晚饭的时候,吉祥奶奶把招娣和吉祥两个撵到厨房去做饭,说是要好好整治点饭菜,庆祝淑雅再次怀孕呢。
从地里回来的吉祥爷爷听到这消息,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从屋里摸出来十文钱,递到招娣面前,“去,你们俩去村口的小铺里头打点酒回来,咱们好好喝一盅庆祝庆祝。”招娣接过钱来,没吭声,从厨房拿了家里的酒葫芦,带着吉祥就出了门。吉祥走出院子以后,远远的还听到吉祥奶奶埋怨吉祥爷爷,“你个死老头子,就知道喝酒!”“不是高兴嘛,雅儿这回又有盼头了……”“那也别去村头小铺里头啊……”
“招娣姐,咱们这是去哪?”吉祥没去过村里的小铺,跟着招娣走的时候,东张西望的看热闹,顺便闲聊起来。
“是去村里的小铺呢,是个叫赵寡妇的开的,平日里卖些油盐的地方。”招娣的情绪不大高,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啊,这赵寡妇在村里头名声不好,一般大人不让去她家买东西呢,说是会把好人家的闺女都给教坏了的。”招娣说起赵寡妇的时候,撇了撇嘴,不大高兴的样子,吉祥看着觉得奇怪,却也没往深想,寡妇门前是非多,要是还能开个杂货铺子的,是非肯定就更多了,招娣恐怕是不喜她的名声才撇嘴的吧。
“对了,你知道,刚才咱们请郎中又抓药,花了多少钱?”招娣抓着袖子里的十个大钱,那沉甸甸的手感,让招娣心里也有些沉重,连带着二姑怀孕的好消息都不能把这沉重全部抹掉,招娣望向远处的河塘,忽然开口向吉祥问道。
“至少,得有十五个大钱吧!”吉祥皱着眉头说道,即使在现代,看病也不是个省钱的事情,一个感冒发烧,几百块就下去了,刚才招娣姐可是拿了不少钱出去的,回来却什么都没见着,估计……是都花了。
“十五个钱?你想的也太少了!”招娣轻哧了一声,“刚才那个郎中,诊费就要二十个大钱呢,后来抓的三天量的药,要了足足二十五个钱呢!”
“喝,这么多!”吉祥也吓了一跳,四十五个钱,能称好多猪肉了,奶奶还真疼二姑,连带着花儿也比自己这些孙女好些似的,竟然舍得给她请大夫,这半小串钱就这么花出去了,吉祥听着都觉得有些心疼。这么想着,吉祥有些郁郁的,当初小吉祥似乎也是生病了,不过却是一直挺着没请郎中,后来就被耽误了烧得抽了,手脚不好用,脑子也烧坏了,吉祥忽然觉得自己开始怨恨起偏心的奶奶来,吉祥连忙摇了摇头,把不该有的想法给摇掉,不管怎么说,花儿生病了,就是要看大夫的,生病不治可不行。
“可不是。”招娣叹了口气,想要开口,却没有在说什么,估计也和吉祥想得一样,觉得奶奶偏心,却又碍着是大姐,不好开口吧。
两人一路上没再说话,去了小铺打了酒,吉祥看着那小铺里的寡妇长得不怎么样,却是涂脂抹粉的,眉眼间狐媚子气重了些,又穿的瘦小的衣服,显得腰肢细细的,屁股圆圆的,有那么三分勾人的风情,心里面虽然没有歧视,却也多出一分不屑来,打完了酒就跟着招娣一起走了。
回去了以后,收拾着昨日买来的肉,加上家里的菜,又整治了一大桌子,刚从地里回来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愣住了。原本以为今天回来了就要打架去呢,所以才早早的下了地干活,却不知道咋地,家里怎么做了这么多好菜,吉祥爹看向桌子,家里的老酒葫芦里头满满的,竟然还有酒。
吉祥奶奶看着呆愣着的家里人笑了,“你们都别傻愣着了,快坐下,我有好事要跟你们说呢!”
等到大家都坐上了饭桌以后,听说了淑雅怀孕的事,又知道了打她的不是她丈夫,原本因为她被打生出的愤恨,渐渐的转移了些,一个个不再憋着劲要打架,而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要怎么收拾魏家的老太婆了。话都说开了,事都知道了,今天的这一顿比起昨天来,倒是吃的酣畅了许多,而淑雅虽然不能喝酒,看着家人这么真心替自己着想,加上怀孕了心情很好,也吃的红光满面。家里的大小男人们都沾了酒,一个个喝的面红耳赤的,喧哗之声不绝于耳,饭桌上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