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樊谨言一再逼问才知道,这片柏木林是官府下令栽种的,说是水师造船用的。
而且还下令,树要是死了,长的不好,或者少了,看管的人不但要照价赔偿,还要下狱治罪。
这片林子是三年前栽种的,村民们一直小心呵护,没让树死一颗,眼看就要成林了,却不曾想到,被人给砍了一大片。
这要是官府知道了,全村上下一个也别想跑,搞不好,还得人头落地。
村民们能不急吗?
钱能买命吗?
樊谨言倒没想别的,反而是不可思议,以前就听说过马政苛刻,没想到这里没有马政,而是树政。
简直就是荒谬,儿戏。
谁能保证栽下去的树就一定能活?一棵树好不好还不是官府说了算,摆明了就是地方政府借口诈取百姓的钱财。
“乡亲们放心,官府不会找你们麻烦的,往后,也不会再逼你们种树了。即使朝廷要造船,也会花钱从你们手里买的。”樊谨言说道。
不过,他的话并没有让这些村民雀跃,反而都是质疑的表情,领头的继续说道:“你是谁?我们评什么相信你?你还是跟我们见官去吧。”
“官儿?”不知何时韩雅萱和梁香茹也挤到了前面,站到樊谨言两旁。其中韩雅萱听到这话,傲慢的回应道:“我们家老爷就官,还是这崖州城最大的官,来告吧!这状子我们接了。”
这人就是官?
崖州最大的官?
难道是新任知州?
“你,您就是新来的知州大人?”村民用了敬称,但那语气,还是不信韩雅萱的话。
樊谨言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叫人取来自己的印信和调令,并当场宣读了出来。
这些村民那见过什么调令和印信,也听不懂那文绉绉的调令,反正最后都信了,很老实的拜倒,“草民见过知州大人。”
樊谨言拉起领头的村民,笑道:“这下你可信了?”
“大人,当真不会再要我们种树了?”树政在琼州盛行了十几年,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现在说不种了,村民们能不激动吗?
可还没兴奋多久,人群里又有人问道:“敢问大人,可是知府大人下令取消的?”
可见何奕在任这十几年,强势霸道的行为已经深入人心,几乎只要是他下的令,就没人敢违抗。
樊谨言很想撒谎,但却不敢。如果现在用谎言欺骗村民,哪怕是善意的,以后自己即便是一统琼州,自己的话,老百姓也不敢全信。
想到这,樊谨言摇头说道:“此并非府台大人的意思。”
话落,见百姓哀声叹气,失落的表情,他继续说道:“不过各位大可放心,树政本官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取消树政。今日之事,有本官担着,各位无需担忧。”
从村民的表情来看,没人信他的话,可见受何奕盘剥太久,已经对朝廷,对未来,失去了信心。
不过,樊谨言并不气馁,他相信这些百姓会有相信他的那天,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一起奋斗。
次日,樊谨言又把手底下的突击队员们撒了下去,要他们查清李通和程胄的底细和以前干过的勾当。
而他自己也没闲着,一早就带着两女去旁边村庄拜访昨天的那些村民。
村庄只能用萧条来形容,和城里的百姓一样,几乎个个面黄肌瘦,本事早饭时间,放眼望去,却是见不着半点炊烟的痕迹。可见,村里的人,根本就舍不得吃早饭。
琼州水系发达,田里的庄稼长的很好,但樊谨言知道,这些都是当地豪绅地主的土地,已经下地劳作的村民,不过是他们的佃户而已。
大部分村民昨天都见过樊谨言,一见他走向自己,都跟见了鬼似的,立马跑开。没见过的,当听到樊谨言的来意过后,也跟着脚底抹油。
好在,转了一会,总算是遇到一个还来不及跑,被韩雅萱给拦住的中年汉子。
还不是旁人,竟然就是昨天带头去营地找樊谨言赔偿的那人。
棕色偏黑的皮肤,已经瘦成皮包骨的身材,任谁看了都有些心酸。
“大人,您就放小的一条活路吧!”汉子见跑不掉,突然跪在地上给樊谨言磕头,连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哭腔。
本来就心酸不好受的樊谨言,一听这话,突然很是生气,怒道:“你们到底还有没有骨气,难道就真的愿意被他们奴役一辈子?然后,让自己的子孙继续过着你过的这种日子?”
生不如死的日子谁愿意过......
人都是有血性的,何况一个七尺男儿,汉子突然抬起头,冲樊谨言咆哮道:“你以为我们愿意过着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吗?当官的换了一拨又一拨,不但不为民做主,还助纣为虐。上告的被杀了头,反抗的,村子没了,家没了,父母妻儿都没了。我们只想活着,为什么就这么难?为什么?”
何奕......
樊谨言双拳握的咔咔直响,手背的青筋鼓的都快蹦了出来,好半天,才松开双手,轻声道:“我明白你们的苦,终有一天,我会让何奕血债血偿。现在,我要你告诉我李通,程胄的罪行,我要还崖州一个朗朗乾坤。”
“大人。”汉子抬头道:“小人看的出,您是一个好官,您走吧!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上任知州大人死的冤枉啊!”
前任死因有问题?
一再逼问下,汉子终于叹气说出了他知道的真相。
听汉子的意思,前任知州应该是个愣头青的角色,刚上任就因为树政的事和知府何奕起了矛盾,后来又因为耕地的事,上奏朝廷,不但奏折石沉大海,还把崖州豪绅地主全给得罪了个遍。后来因为一件普通的富家子弟殴打平民的案子,他判富家子弟赔偿平民医药费,又罚打人的富家子弟游街。结果,第二天一早,就传出知州酒后撞门上死了。
最让人感觉到诡异的是,打人的那个富家子弟就是同知李通的侄子,通判程胄的儿子。
两家是姻亲。
对于前任的行为,樊谨言只能用幼稚来形容,自己没实力没背景,还和地头蛇对着干,那不是英雄,那是傻,是蠢,死的都不算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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