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夜幕下,四下里人们的嚎哭,使得众人感到宛如置身冰冷冥域。
当第二天的艳阳再次升起,照耀圣羽城时,枫烈从疲倦中被书俊推醒。
“少爷,比伯大人来了!”
枫烈望去,见比伯和杜尔站在一张简易的木筏上,在一个士兵的撑划下正漂过来。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看着枫烈比伯欣喜的说道。
“有什么好的!”枫烈看着四周深不见底的积水,满脸暮戚的说道。
比伯与杜尔对望了一眼,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谁会料到融水竟然会这么大呢!少爷这实在不是人力之所能及,你不要自责。”比伯。
看着不时飘过的伤员尸体,枫烈神殇不已,想说什么,但是没说出来。比伯正要再安慰枫烈。忽然见枫烈猛的跳上木筏,然后对那士兵说道:“快送我到城墙去!”
剧烈摇晃中,杜尔急忙跳上屋顶,让出位置给枫烈,看着急切慌乱的枫烈,也不开口询问。
来到城墙上,眼之所及,已是汪洋一片,到处漂浮着兽人营帐的各种材料,全不见多少兽人尸体。
比伯跟着枫烈沿着城墙看了许久,最后无力的抓着城头,满脸惶骇的瘫坐在地上。
“少爷,你怎么了?”比伯担心的问道。
“这是对我自大的惩罚吗?”枫烈自己呐呐的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少爷。”比伯有些不安。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枫烈满脸泪水的说道。
“看什么看,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离这远点!”比伯喝退围观的士兵,然后一把提起枫烈的衣领:“什么对不起!你到底想说什么?那个挥斥方遒,运筹帷幄的枫烈·兰菲厄斯哪去了?你给我站起来!”
“呃啊!”枫烈泪如雨下,跪倒在比伯身前。“都怪我!是我害了你们!”
“碰!”猛力的一拳砸在枫烈的脸颊上,让枫烈重重的倒在地上。脸庞沉重的疼痛止住了枫烈的泪水,内心里满溢的愧疚随之消散。
枫烈站了起来:“抱歉!”
看着正赶来的迪克和特里克,“所有负责人清点损失,午时到西门回报。并叫所有人把看到的尸体都捞起来,不要让它们到处飘。然后叫士兵同时做好战斗准备。”枫烈看着水面凝淡的对众人说道。
“是!”迪克和特里克领命而去。
“你看到了什么?”枫烈对身旁的比伯说道。看着已经恢复以往神态气度的枫烈,比伯也不再说什么,直接回答道:“一次灾难,不管你说人族还是兽人,谁都躲不过的灾难。”
“你怎么知道兽人躲不过?”枫烈。
“嗯!”比伯诧异的看了枫烈一眼,然后又循着枫烈的眼光望去,看了许久才恍然道。“你认为他们早就知道?这怎么可能?”
“如果他们和我们一样没有预料,没有城墙的阻挡,空旷的城外,现在飘着的应该全是他们的尸体!”枫烈。
比伯早已知道这个事实,只不过他不愿相信罢了。好半天,当比伯沉静下来。
“少爷,谋事在人。你不必太过勉强自己,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比伯。
“成,事,在,天!”枫烈仰天长叹,心中满是不甘。
“少爷,若只是以胜利为索求的话,那么对战士们就太不公,太残酷了。”比伯灿然的说道。
“征战二十数载,起初的男儿热血与战士荣耀早已在一次次战斗中被麻木埋没了。剩下的只是对命令的盲目遵从,以及之外的醉生梦死。是少爷你唤醒了我内心早已失去的那些东西,那些现在在迪克,杜尔和菲尼克斯他们身上闪耀的青春热血和征战荣耀。那些曾经与我一起拿起武器的同伴现在还活着的已经没几个了,而死去的,谁还能记着他们的名字。胜利固然可贵,但那绝不是对一个战士的慰藉,因为胜利往往可望而不可及。能让经年征战的老兵,重拾热情的是你这样的指挥官。我们服从你,并不是确信你能带我们取得胜利,而是我们知道,我们愿意追随你而战死,毫无怨言。”比伯推心置腹的话,让枫烈止住的泪水又冒了出来。
“是我太浅薄了!所以它借由敌人之手,让我再惨痛了一次,惨痛到足以致命;它给了我希望,让我变得自大,然后又瞬间把我置于绝望之中。但我不会再愤怒,更不会恐惧,因为我有了你们。也许我从来都不够坚强,但我有你们。不为胜利,仅为男儿生命中,仅有一次的死亡。能得你们一起面对,此生无憾!”枫烈微笑着看着天空说着,最后对着比伯敬了个军礼。
虽然不太懂得枫烈的话语,但是看着恢复以往神态与气质的枫烈,比伯也露出微笑。
第二天午后,洪水退去了。兽人没有第一时间发起进攻,让枫烈他们得以全力修葺被洪水损毁的一切。除了食物的损失,其他的损失基本可以忽略;死亡的人,绝大多数不能自己行动的伤病员。这对物资大量损耗的圣羽城来说,算得上是一个不坏的消息。
在接下来的一次全体高层会议上,当着本尼希斯的面,枫烈告诉了他圣羽城的情况。看着等同于最后诀别的会议,老本尼微颤着点了点头,满脸落寞的对兰菲厄斯家众人表达了自己以及教廷的感谢。
“只有十天嘛?枫烈少爷?”离去的时候本尼希斯对枫烈问道。
“最低限度的食物供给,我们剩下的,也只够支持十天。如若兽人想要光荣的一战那么他们就必须得抓紧时间了。不然到时候我们说不定就先饿死。。”枫烈的冷笑话对已经满心灰白的本尼希斯没有一点作用。
再一次的询问,只不过是他无望的最后一丝希冀罢了。
“阿莎,带领牧师团以圣主及教廷的名义与兰菲厄斯家的勇士们一起,为圣羽城而战吧!”本尼希斯。
“谨遵教谕!”尼瑞阿莎以及她身后的一男一女两个牧师同时对本尼希斯躬身道。看着三人凝淡的面容,坚定的眼神,枫烈不禁感叹,“哪个世界都一样!信仰者所表现出来的力量,永远都极具魄力。即使失去了圣羽城,对于光明教廷的发展应该也没有多大阻碍吧。只不过我这个便宜老子的这次付出,不知道能换来多少教廷的支持,能不能化解他这次危机。嘿嘿。。竟然还操这个心!”
洪水退去的第三天,兽人军议政大营。
“我们为什么不乘现在发起进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地面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拉夫尔对坎洛特说道。
“你认为这样一场洪水能淹死他们多少人?”坎洛特反问道。
“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吧!这样还不够吗?”拉夫尔。
“可能会有个七八千,但那些肯定不会是一个士兵。他们的城墙和房屋,只要是腿不瘸的人,怎么会被那种洪水淹死。这次洪水对他们造成的损失,只不过是他们的物资,特别是食物方面造成影响罢了。现在进攻与以往又有什么不同?”坎洛特。
听了坎洛特的话,拉夫尔顿了顿,然后单手捶胸敬了个军礼,“抱歉!”
“那你认为他们还能支持多久?”都洛特开口问道。
“一个月!”坎洛特。
“怎么可能?除非他们早有预料,把吃的都搬到了房顶上!”拉夫尔。
“如果我们一个月之后才进攻,那么他们全部都会饿死,我们不会再损失一兵一卒。”听着坎洛特的话,众人愣了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明白坎洛特的调侃。
“怎么能这么便宜这帮人族杂碎!若他们全部饿死,我们战士的怒火该如何宣泄!再说了,在边境上,他们还有援军了。若是拖下去,谁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故呢!”拉夫尔说道。
“我知道,他们的血债必须要用他们的鲜血来偿还;饿死,太便宜他们了。七天,七天之后,将是终结这一切的时候;而我也已经让哈克密切注意人类帝国的一举一动。当我们解决了血齿城,就轮到他们也尝尝家园燃遍战火的滋味了。”坎洛特。
“大人,鲁米卢老人今早去世了。”一个亲兵忽然开口道。
“这是诸神的指引吗?借由鲁米卢的智慧和话语?”坎洛特讶然道。
“肯定是的,不然谁会意料到这样的事,即使意料,如果没有老人家,指导我们先在北面山间筑坝蓄水;现在人族肯定还在血齿城里蹦跶呢!”加鲁尔。
“他是兽人的英雄,这点不可辩驳!血齿城回归之时,他将会有一场英雄般的葬礼!”坎洛特。
血齿城内,第五天。枫烈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兵变。只不过因为有着比伯一直的警觉,所有在它发生的那一刻也同时被掐灭了。一百多人被士兵们押解着,周围聚满了人。枫烈看着他们,隐隐的有一种同情,这使得他原本打算的一些惩戒的光伟正话语,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执行吧!”战时抗令已经可以处死,别说是兵变了。听到枫烈的话,其中的一人突然大叫起来:“杀吧,杀吧,你们这些混蛋!从一开始你们就想要弄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