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知画含羞点头道:“知画都明白了,太子殿下放心,知画一定会在皇上面前说出实情,不会给太子殿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的。”
太子含笑搂过武知画,在她的眉心轻轻一啄,然后如同拍打马匹一样的拍了拍她的臀部,对着旁边的房间努了努嘴,道:“昭阳她们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估摸着一会儿宫里就要来人了。你先进去梳洗打扮,等下随我一同入宫。”
武知画身为武王的孙女儿,原本不得邀请是不得入宫的,如今能被太子带进去,那自然是让武知画欢喜不已。
平日里都需要两个时辰才能装扮好,今儿个为了不错过入宫的时间,倒是半个时辰就装扮好了。
可惜的是脸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倒是无法遮掩,只能以面纱覆面,使得素来爱美的武知画颇有几分郁闷却无可奈何。
刚走到门口正想对太子撒娇,迫使他答应早日为自己寻得祛除疤痕的良药,就看见宫里来的人垂手等在那边。
太子一见武知画就扬声道:“迪公公,本太子说的话句句属实,迪公公若是不相信的话,大可问问知画郡主。事发当时,知画郡主也在场,可以为本太子作证。”
迪公公轻描淡写的瞥了武知画一眼,捏着鸭公嗓子细声细气的道:“知画郡主可要想好了,这件事情可是关系着苗羌和赤炎两国的邦交问题。若知画郡主所言有误,那对武王府来说,只怕是雪上加霜啊。”
武知画的心砰砰直跳,飞快的看了太子一眼,看见太子对她会意的点了点头,武知画才鼓足了勇气陪笑道:“迪公公言重了,知画虽然年轻,见识浅薄,却也知道天家威重,皇上面前不可乱打诳语。更何况知画乃是武王府嫡女,自小被教导谦卑恭顺,言而有信,自然是不会说出任何不实之言。”
迪公公显然没有料到太子和武知画两个人会事先就串好了口供,冷冷的哼了一声,带着一抹不屑的看着武知画,怪声怪气的道:“知画郡主都如此说了,那咱家还能说什么?只希望知画郡主说到做到,否则,连累了武王府,知画郡主只怕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武知画第一次和迪公公打交道,不知道这位迪公公素来喜欢声东击西,倒是太子瞧着武知画的脸色不对,忙上前笑着对迪公公道:“知画郡主虽说年纪小,可做事却是十分的有分寸。多谢迪公公如此提点知画郡主。”
迪公公是皇贵妃的人,收了皇贵妃不少的好处。
太子府今儿个的事情闹得有些大了,皇贵妃自然少不得费心打点,迪公公就算是对太子此刻的态度有些满意,也不敢对太子太过于殷勤了,只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赶紧将尔玛依娜公主请出来吧。尔玛比嘉王子可是很担心她呢。”
太子一脸沉痛的将早就编排好的言辞哭丧着脸说了一番,然后撇着嘴道:“都怪本太子监管不力,才会养出此等家奴。关于尔玛依娜公主的事情,本太子见了父皇会亲自对父皇解释清楚。迪公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未免父皇等得着急,我们还是先进宫吧。”
迪公公的脸色青一阵的白一阵,好容易才从太子说的信息之中回过神来,瞥了一脸心痛的太子一眼,缓缓道:“闻此噩耗,奴才深感心痛。只希望皇上能查明真相,让尔玛依娜公主芳魂得以安息。”
迪公公好一阵唏嘘之后才带着太子和武知画入宫去了。
一路上,太子又仔仔细细的将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都好生的交代了一番,才放心大胆的让武知画跟着了。
金銮殿上,皇上脸色阴沉的等着太子。
皇贵妃和皇上并排坐在一起,旁边站着哭哭啼啼的昭阳。
凤千寻和莫离肩并肩的站着,尔玛比嘉和萧翎站在他们二人的身边,都是一脸肃穆和焦急。
瞧见太子和武知画肩并肩走了进来,尔玛比嘉几乎是失去了理智的冲了上去,道:“太子殿下,尔玛依娜呢?我要见尔玛依娜。”
太子眼睛里挤出几滴假惺惺的眼泪,装模作样的跪下哭泣道:“启禀父皇,儿臣不孝,儿臣为赤炎蒙羞,请父皇恕罪。”
尔玛比嘉瞪了瞪抬太子,他虽然担心尔玛依娜却也知道太子此刻是在和皇上说话,不是他能够随随便便去打搅的。
皇上看了一眼太子,眸光里头显而易见的厌烦让太子的心跳瞬间漏了半拍,只能将头越发的低垂下去,不让皇上和尔玛比嘉等人看清楚他脸上心虚的表情。
凤千寻是最不愿意看到太子好过的了,瞥见太子如此,便嘲讽道:“太子殿下,尔玛比嘉王子在问尔玛依娜公主呢。您向皇上请罪,有什么用?”
太子瞪了凤千寻一眼,发现凤千寻眼底有着深切的嘲讽,一时之间有些忘形,厉声呵斥道:“大胆凤千寻,皇上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凤千寻瞥了太子一眼,淡淡的道:“千寻是不是在放肆,太子殿下不是应该最明白的吗?千寻也和尔玛比嘉王子一样,十分的担心尔玛依娜公主。千寻记得在迪公公出宫的时候,皇上还特别交代了迪公公一定要请了尔玛依娜公主入宫。可太子殿下你却没有带着尔玛依娜公主入宫,却带来了知画郡主,倒是有些让人费解了。”
自从太子一入宫,皇上的脸就格外的阴沉,说句不中听的话,皇上根本就不想看见太子,就算太子此刻是跪在皇上面前,也让皇上有几分不悦。
尔玛比嘉兄妹是来赤炎谈合约的事情,皇上是得到了消息的。
如今合约没有谈成,倒是险些让尔玛比嘉命丧太子府,皇上如何能不怒。
只是还没有听到太子的说法,皇上暂时隐忍不发罢了。
皇贵妃十分的了解皇上,瞧着皇上那样子就知道皇上根本不想理会太子,便代替皇上问道:“太子,皇上和本宫都十分牵挂尔玛依娜公主。为何公主没有和你一同前来?莫非太子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如,本宫让素夕亲自去太子府走一趟,请了尔玛依娜公主过来。”
眼瞧着皇贵妃就要吩咐素夕,迪公公才憋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叩头道:“皇贵妃恕罪,奴才无能……”
太子生怕事情从迪公公的口中说出来会变得不一样,忙打断了迪公公的话,膝行上前,沉痛道:“启禀皇贵妃娘娘,尔玛依娜公主没了……”
“你说什么?”当所有人都还在反应太子说的“没了”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尔玛比嘉就已经反应了过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太子面前,一把揪着太子的衣领,带着滔天怒意的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尔玛比嘉和太子一般身高,不过尔玛比嘉看起来就比太子要魁伟得多了,太子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就被尔玛比嘉拎了起来,哭丧着脸到:“尔玛比嘉,你听我解释。”
武知画何尝看见过如此阵仗,一瞬间都有些懵住了。
她从未想过她自己奉若天神的男子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被别人拎在手上如此威胁。
莫离微微摇了摇头,看了看一言不发脸色愈发难看的皇上,上前拍了拍尔玛比嘉的肩膀,认真道:“尔玛比嘉,不要冲动。”
尔玛比嘉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很明显是处于易怒状态,听到莫离这些话的第一瞬间是拒绝和反抗。
如今在他眼睛里,没有什么能比得过尔玛依娜的死。
凤千寻敏锐的察觉到了尔玛比嘉的状态,急忙上前给尔玛比嘉使了个眼色,道:“尔玛比嘉,有皇上和皇贵妃在,一定能还给尔玛依娜一个公道的。你千万不要冲动,冷静下来。”
尔玛比嘉闻言看向龙椅之上坐着的皇上,却在同一时间看见了一脸焦急的昭阳。
四目相对的瞬间,昭阳急急忙忙的道:“尔玛比嘉,你放心,父皇和母妃一定会查明真相的。”
昭阳说着,眼巴巴的看着皇上,手一直在拉扯皇贵妃的衣服。
皇贵妃安慰的拍了拍昭阳不安分的小手,道:“好了,有你父皇在,一定会给尔玛依娜公主一个公道的。”
皇上对太子今天闹出来的事情十分的不满,可他一向爱重皇贵妃,皇贵妃开口了,他不得不对尔玛比嘉道:“尔玛比嘉,你放心,有朕在,定然不会让尔玛依娜公主枉死!”
“枉死”这两个字从皇上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几乎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皇上都如此说了,尔玛比嘉自然不会再继续纠结,忙将太子扔在一边,拱了拱手,道:“尔玛比嘉替尔玛依娜多谢皇上。”
“尔玛比嘉,快起来吧。”皇上瞥了一眼自从进入这里就再也没有吭声的武知画,眸光微寒,淡淡的道:“小迪,朕记得让你去请太子和尔玛依娜公主,怎么将知画郡主带来了?”
武知画的脸色猛然一阵苍白,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跪下叩头道:“启禀皇上,尔玛依娜公主的事情,知画也是见证人。太子殿下生怕他一个人说的话不能让大家相信,特别让知画来帮太子殿下作证。”
“作证?”皇上狐疑的看了看武知画,疑惑道:“事发当时,昭阳等人都已经离开,各大臣和女眷也都离开了。你怎么还留在太子府?”
“这……”武知画下意识的看了看太子。
一路上,太子和武知画模拟了太多皇上会问的问题,却没有想到皇上会问出这个问题。
尽管武知画不笨,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去回答。
太子正在努力思索的时候,就被凤千寻抢了先,屈膝道:“启禀皇上,知画妹妹入住太子府已经有些时候了。这件事,昭阳公主也是知道的。”
昭阳忙道:“回父皇,知画郡主不仅仅入住了太子府。在今儿个的太子府中,还以女主人的身份出尽风头。儿臣大胆猜测,知画郡主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太子皇兄。儿臣认为,知画郡主的证词未必有效。”
武知画的脸猛然一白,努力让自己不去看皇上那充满质问的眼神,解释道:“知画当初入住太子府,不过是为了方便疗伤,当时昭阳公主也在场,看见知画受了那样严重的伤,性命垂危。太子殿下是出于对知画的爱护才会不顾一切流言蜚语将知画接回了太子府。”
武知画一边说,一边对着太子欠了欠身,道:“太子殿下对知画的恩德,知画铭记在心,后来和太子之间发生的事情也是情之所至,还请皇上和皇贵妃成全。至于尔玛依娜公主的事情,的确是知画亲眼所见。知画乃是武王府嫡孙女,武王府上上下下深受皇上大恩,知画也不敢在皇上和皇贵妃面前打诳语。还请皇上和皇贵妃给知画一个机会说出实情。”
皇上冷笑道:“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若朕不允许你说,岂非是不让你说出实情了?说,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若有半句不尽不实之言,哼,不光是你,整个武王府也难辞其咎。”
尔玛依娜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皇上是一定要给尔玛比嘉一个交代的。
可事情发生在太子府,传扬出去就是事关国体,皇上就算是不顾着太子,也要顾着赤炎的颜面的。
众目睽睽之下,皇上就算是有心要护着太子,那也要找出替死鬼。这武知画冷不丁的撞了上来,也只能说她没长脑子。
可怜的武知画还以为皇上如此说是想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好表现,忙叩头道:“多谢皇上。事情是这样的,当时知画去找太子殿下,无意间听见旁边的厢房有些不同寻常的声音,还以为是太子殿下。却不想太子殿下正好从大厅里出来,知画惊讶之下就问了出来,才知道那个房间里安顿着尔玛依娜公主。尔玛依娜公主对太子钟情已久,一定不会轻易委身于旁人。太子殿下听到知画言说的时候,一下子就慌了。正要冲进去的时候,就听见尔玛依娜公主尖叫一声,然后就是一个侍卫慌里慌张的跑了出来。太子殿下抓住那个侍卫,我进房间里的时候,就发现尔玛依娜公主已经遇害了……”
武知画说着,竟然以手掩面,呜呜的哭泣了起来。
看那哀哀欲绝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假装的。
尔玛比嘉眼眸冲血的看着武知画,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若非是有莫离制约着,只怕这个时候就已经冲上去将武知画一顿暴揍,使得她不敢再胡言乱语。
太子抬眼看了看哭的岔了气的武知画,一脸沉痛的道:“启禀父皇,儿臣见此情形,心痛难当,失手杀了那个侍卫。求父皇降罪。”
武知画激动的拉着太子的衣袖,紧张的道:“太子殿下无需自责,尔玛依娜公主在九泉之下知道太子殿下亲手为她报仇雪恨,一定会觉得欣慰的。”
看着武知画和太子一唱一和的,尔玛比嘉只觉得格外刺眼,一步一步的走到武知画面前,寒声道:“依着你的说法,尔玛比嘉岂非是要感谢太子殿下为尔玛依娜报仇雪恨了?”
尔玛比嘉身体格外高大,站在跪着的武知画面前颇有几分压力。
武知画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往后仰了仰身子,顶着巨大的压力道:“尔玛依娜公主不幸蒙难,尔玛比嘉王子心痛难当,知画能够理解。可这件事情,太子殿下也不想的。”
看着尔玛比嘉逐渐俯下身来,武知画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着,眼睛里充满了惊惶之色,口中还倔强的道:“太子殿下已经尽力了,尔玛比嘉王子请节哀。”
“尽力?”尔玛比嘉的拳头捏的格格作响,眼神更是让武知画不忍直视,一而再再而三的后退着。
太子生怕武知画顶不住压力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忙道:“不管怎么样,事情是出在太子府,本太子难辞其咎。”
在尔玛比嘉猩红的目光中,太子对着皇上叩头道:“求父皇降罪。”
武知画的说法虽然漏洞百出,可却是皇上想要的说法,毕竟不管怎么样,如此说法将太子摘了出去,也不会给两国邦交造成太大的影响。
不过事情发生在太子府,不管怎么样,太子也是要受到惩罚的,皇上沉吟了片刻,缓缓道:“对于尔玛依娜的事情,朕深表遗憾。事情发生在太子府,就是太子监管不力,着取消太子在朝中的一切任职,闭门思过三个月,罚俸半年,另查出那侍卫的身份,诛九族。”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