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八角镇。
薛少卿问,“真的不用我陪?就你一人去赴约?”
李雍神态自若道,“是。”
这兄弟也太自信了吧?薛少卿还想说小心使得万年船,忽地有人送消息来了。
“让我去帮忙春耕?”薛少卿很是莫名其妙,可刚接到手上的公函却是明白无误的显示,这命令确实是由县衙签发,让他去协助春耕的。
带消息来的金求盗也是一脸的想不通,不过还是如实把情况跟他加以说明。
“每年春耕时,许多村庄都会因为用水的问题产生纠纷,从前我们八角镇也是一样。不过自从叶村长她爹,就是叶清叶大官人来帮忙修了渠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些纠纷了,不过邻近的县镇还是会有这些问题。只是若事情闹得不大,多半是本地-优-优-小-说-更-新-最-快--官员自己想办法解决。实在弄不下地的,才找邻县的亭舍帮忙。但今年倒是怪了,怎么就点名让大人您去呢?”
在金求盗看来,就算薛少卿再怎样有京城背景,也还是人生地不熟。办这种差事,就要派老经世故的官吏去,才会懂得如何更好的协调。而不是要薛少卿这样一个愣头青,连农活都搞不清楚,他去了能起到什么作用?
再说,这回抽调,连金求盗也要去,那整个仙人镇的亭舍就属于虚置了。他们还要帮忙找叶秋呢,这可怎么办?
李雍静静出声了,“这可能是看到薛兄你才带兵打仗回来,身上有杀气,想镇一镇底下的闹事之人。你们放心去吧,镇上的事情我会帮忙看着,出不了岔子。”
他这一番解释,倒是让薛少卿和金求盗恍然。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看他既然这么自信,那薛少卿和金求盗就放心的去了。
可等他们走后,李雍望着他们的背影,却是眸光微沉。思索了片刻,才转身去赴他的约。
可约他的人,显然没有什么时间观念,又或者是故意在晾着他。
李雍在叶秋第二次被绑的地方,从一早等到日上中天,又从日上中天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才见到一个车夫赶着辆车,姗姗来迟。
车夫明显只是普通人,事先也得到了交待,把车子赶过来停在李雍面前,就远远的走开了。
车帘撩起,李雍看到车里坐着一个戴着黑纱帷帽的男人。只能从他半露的优雅坐姿,判断出此人出身不错,也不是习武之人。
“李营长,果然是胆色过人,诚信待人。”那人看到李雍单人匹马前来赴约,很是满意,一开口就赞了他两句。
李雍什么话也不说,甚至都没有从坐着的大青石上下来走近半步,不过是睁开一直闭着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
“李营长就不好奇我是什么人?”
等了一会儿,看依旧得不到李雍回答,那人又自嘲的笑了笑,“是我多嘴了。对李营长来说,你只需要知道我要付出怎样的条件才肯放人就够了,又何须关心其他?那我们就直接来谈正事吧。”
李雍忽地打断了他,“在你开口之前,先请证明你劫走的人,都在你手上。并且,安好。”
那人从车窗里扔出一只小小包袱,“这些首饰都是从她们身上摘下来的,足可作证了吧?”
李雍看也不看的把包袱搁到一边,清俊的眉眼不动分毫,“这些死物能证明什么?甚至都不能证明她们依旧在你手上。回去,让她们每人亲笔给我写封信,我才会听你开口谈你的条件。”
说着话,他已经起身,骑上了白马。半点也不留恋的,就要离开。
那人倒是急了,“李营长,你这样态度,就不怕我会对她们不利?”
李雍淡然回眸,“你绑了她们,无非是有求于我。既然如此,我为何要对你言听计从?说来你不过是给人跑腿的,我对你怎样态度,又有何区别吗?”
那人一哽,“若我说,我就是幕后主使呢?”
李雍忽地轻嗤一声,打马而去。
办事如此藏头露尾,小心谨慎,怎么可能一开始就派真正的主谋见他?
远远的,他只给那人留下句话,“三日之后,我再来此处见你,希望你能带来我想要的东西。否则,免谈!”
看着他傲然挺拔的背影,来人藏在帷幕后的脸,变幻莫名。
枯坐了许久,等那车夫都等得不耐烦了,过来看个究竟,此人才回过神来,吩咐车夫驾车离开了这里。
一路上又换了几趟车,确认李雍没有派人跟踪,他才悄然去了距离八角镇不远处的一处民宅。
要是叶秋过来,肯定就能认出来,因为这是通往潞州的必经之路,她也曾经在这边收过当地百姓的菜。
只是如今这处民宅却是被人临时租用了,外表看起来虽没什么异样,但内里却是层层防守,如铁桶一般。
但和李雍见面的那人便是到了此处,也没有放下防备,见有来人要给他传递消息,也是极其小心的进了屋,关好了门窗,才点亮烛火,看纸条上传递来的消息。
看完沉思片刻,很快做出决定,“吩咐他们,把人关到一处。另换四个替身,派人送离此处。”
手下一惊,“把她们四个关一起?那万一要是李雍找来……”
这人轻笑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李雍此人,确实不好对付。却也有年轻人的通病,实在是太过刚愎自用了。他定是以为,咱们手上有四个人质,肯定是要分开藏匿的。可咱们偏偏把人放在一起,还藏在那个地方,谅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时你们再佯装离开,引开他的注意力,他必然更加掉以轻心,咱们才好以图后续。”
手下道,“那您的意思是……独自留下?这太过危险了,想来主子也不会同意的。您可是他的左膀右臂,万一……”
这人打断他道,“没有万一。主子隐忍了这么些年,该是咱们出手的时候了。”
他又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条,把它放到灯火上引燃,“若说李雍从前是一把无坚不催的宝剑,冷情冷心。就不知他得知这消息后,是否还可继续无动于衷。告诉底下的人,首要的任务是照看好那个叶秋。至于其他几个女人,不过是陪衬,要是耍性子,很没必要对她们太客气。”
“是。”手下领命而去,走出屋子时已经严严裹上了黑色斗篷。
至于屋里的人,轻轻吹熄了烛火,独自在一片黑暗中沉思。
虽然他嘴上把李雍说的似乎不堪一击,但那不过是让底下人安心。李雍就算再如何刚愎自用,他却掌握着绝对的武力。
他可以不懂谋略,只要他够心狠,就能一力降十会。
更何况,他还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他今天什么都不谈,只提出三日内要得到她们的笔迹,就是怕他们把人送得太远,鞭长莫及。然后故意表现得强硬而冷漠,瞬间就抓到了事情的主动权。
而有一句话,还真叫他说对了。
他们之所以要绑架他身边重要的人,就是有求于他。
而且,是非他不可。
不知不觉间,眉头已经深深皱起。
此人知道,这可能是他这一生中要打的最大一仗了,而这一仗的成败不仅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更关系到他这一生的功过成败。
没人能在乱世中不渴望绝对的武力,而李雍如今手上的力量太大了,已经大得让人无法不垂涎三尺。
他的足迹虽然还没有踏上东齐,但东齐的那大片荒地里,已经有了他的内应。
秦彦在那里已经收伏了大大小小十几伙土匪,打下一片不小的天地,甚至还有继续扩张的态势。要说背后没有李雍的推波助澜,简直是天方夜谭。
也正因如此,所以他们才不得不放弃从前那些暗杀手段,赤膊相见的跟他对上。
这可以算是他们第一次正面交手,也会是最后一次。
胜,则掌控绝对的权势。
败,则万劫不复。
所以他一定要好好的想一想,每一个细节,都不能疏忽。
等等!
他忽地想起一事,叫来手下,“上回你们在八角镇伏击到李雍的时候,曾遇到一个小孩,还被他所救,是不是?”
“是。当时属下记得,还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本来我们明明可以困住李雍了,那个小孩突然大喊一声,大伙儿就全都摔倒了。如果说是李雍使用暗器,可又没有伤到。可要说是那个孩子的缘故,就更说不通了,他那么个小孩子,如果随随便便说句话都能让人摔倒,岂不是比叶天师还神?”
可这人听到叶天师三字,忽地脸色一变,“快去查!那孩子是不是叶秋的儿子?不必了,直接派人去把她儿子抓来再说!”
※
叶秋觉得,自己是被关进了一处地窖里。所以才会这么暗无天日,又憋气。
而且这个地窖在之前不久的冬天,应该储存过大白菜,还残留着那股子独特的菜味儿。
“唔,你们吃过猪肉酸菜炖粉条么?就去年冬天,我们村腌了好多酸菜,可卖了不少钱。自家也吃了不少,炖羊肉炖鱼,那个又酸又鲜哟……啧啧,想起来都口水直流。”
“你够了!”冯辰香忍无可忍,又开口骂了,“你脑子里除了想着吃,还有什么别的没有?”
眼下她们被关在这种地方,就算有仇,不也是应该放下彼此仇怨,商量着怎么逃走吗?可这个女人倒好,完全是随遇而安。跟鹌鹑似的,连扑腾都不知道扑腾一下。
叶秋轻哼一声,“我除了想着吃,还想我儿子,想我男人。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可你现在为什么又要说?冯辰香心中怒火更炽,却识趣的闭了嘴。
这两天,她在嘴巴上已经吃够叶秋的亏。反正无论说什么,叶秋都有办法绕到她儿子,她男人身上,然后明讥暗讽冯辰香,万一死了,连个送终的儿子,来搭救她的男人都没有。
冯辰香已经下定决心了。就算李雍不要她,等一离了这里,她要马上去找个男人,生一窝儿子,气死叶秋。省得这女人总拿这事刺激她,不过是生孩子,谁不会啊?
才在郁闷,那个懂医术的小五来了。
提来几包药,还有只药罐子,指着冯辰香道,“你,过来。”
干嘛?
小五往叶秋一指,“给她熬药。”
上头人可说了,如今叶秋是他们的宝贝,一定要好好照应着,最好让她连喷嚏都不打一个。他想了想,那还是给叶秋抓两副药安稳。
冯辰香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你说什么?让本宫给她熬药?”
“是。她——那个不是病了吗?我们又都忙得很,往后她要吃饭喝茶,还有打水洗漱什么的,你就好生伺候着,总之听她吩咐就是。”
“我不干!”冯辰香肺都快气炸了。
可小五冷冷一句话,就让她乖乖去干活了。
“你要不想伺候她一个,就来伺候我们。自己选一个吧。”
※
某马:今天哥出场帅不?
某猪:统共就提到一次,有啥好炫的?完全比不上我,在上章,还有心理活动。
某马:》_《 亲妈,下章求加戏!
某猪:估计得等明天以后了,大家懂的~~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