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太子与太子妃刚进门,转身给庐阳长公主行过礼即可,至于谢贵妃的赏赐则是由长孙昭谢过,转身交给管家送到库房,方才的喜色转瞬不见。
谢家想用一个女人来拿捏大臣真当他是死的?他再不济,也不会让人踩到头上欺负他的妻女。
“臣代小女谢过殿下、谢过娘娘。”
太子哈哈大笑,“表哥何须言谢,咱们两个同时有了女儿,同乐!”
被忽略的庐阳长公主笑着恭贺太子,谢杨氏也跟着行礼。
太子眉头一挑,似是说笑道:“姑母怎的这时候才来?虽然表哥表嫂得的闺女,姑母也不该偏心哪。不过您身边的老嬷嬷忒不守规矩,穿一身白是家里死了人还是怎么地?瞧那哭丧脸的模样便惹人厌!姑母,咱家两桩喜事可不能带着这样没眼色的狗奴才在身边吧?”
此言一出,全场皆寂。
不知是谁轻笑一声,便是太子妃也掩嘴笑道:“殿下眼拙,那是谢贵妃的母亲,谢夫人。”
谢杨氏哆嗦着站出来给太子请罪,她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没被人这样当场羞辱过,只是羞辱她的人是太子,那这便是她的错,太子不认得她也正常。
“臣妇见过太子,污了殿下的眼睛是臣妇的不是。”
太子倒是大大的一惊,躬身将人扶起来:“唉哟,真是对不住谢夫人,我昨日得了小公主欢喜太过,喝多了酒还未清醒,谢夫人莫见怪才是。”
谢夫人拿不准太子是不是故意,想着太子不敢公然得罪谢贵妃便强撑着笑脸道:“不怪殿下,着实是臣妇着装不当。”
“嗯。”太子点头,又作无意道:“的确,我这几日就爱见一片喜庆,谢夫人这衣裳着实不大妥当,明白人知道您府上二老健在,不知道的还当夫人这是给谁守孝呢。”
太子不咸不淡的说着,众人只当他得了女儿高兴轻狂了些,却也未加责怪,只是谢家弄个妥妥的没脸,别人不挑明她还觉得自个占了多大的便宜,闺女都死了十多年还想在这撑着岳家的排场,也不看霍家答应不答应!
身为殿下的授业恩师霍太傅负手旁观,一院子人又恢复说说笑笑的热闹场面。
饶是庐阳长公主休养了脾性脸上也难免挂不住,谢杨氏是她带进门的,太子此番作为就是明摆着打她的脸!
站在人后的长孙念脸色通红,隔着人缝朝他父亲看去,却是难得的笑脸,真真像旁人说的得了女儿异常欢喜。
不等众人朝正堂走,赵皇后的赏赐又一水儿的抬了来,都是进贡的上好布料,直言送给明珠小姑娘做衣裳,宏敏帝的赏赐则是一颗硕大的明珠,正应了小姑娘的名字。
“啧啧,表哥你高兴,先备着咱们的大姑娘嫁妆才好,到时候十里红妆抬出去有你心疼的。”太子心中着实高兴,颇有酒不醉人人自醉之感。
长孙昭想象了一番那副不怎么让他愉快的场景,默默回道:“殿下的女儿总比我的多,谁心疼还说不准呢。”
太子笑容倏地不见踪影,沉沉叹气咬牙切齿道:“想娶走本宫的女儿得先过关斩将!”
俩得了宝贝女儿的新手父亲郁闷了一会儿又将烦恼抛在后头,总归还有数十年,好女婿留着慢慢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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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与庐阳长公主一同进门,谢杨氏红着眼睛跟在后头,惹得孔老太太好大一声咳嗽,喃喃道:“这是谁家的媳妇儿,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穿的跟守孝一般?”
孔老太太在这里辈分最高,就连太子妃也对她礼遇有加,而庐阳长公主贤名在外,心里头再怎么厌恶也不敢当面说出来,又恼怒谢杨氏不会穿衣裳连累她跟着受人指点。
“老太太,这是前头谢氏的母亲,她今儿穿错衣裳啦。”太子妃一语戳穿。
孔老太太似懂非懂的点头,“噢,那就别让她进去,红白事可不能冲了!”
谢杨氏要上前辩解什么,却被庐阳长公主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她只得退到一旁,眼圈红红,拿着帕子抹起眼泪来。
霍大夫人皱眉:“我瞧着谢夫人身子不大舒坦,嬷嬷带着夫人去客房休息吧。”
身为娘家人的霍大夫人终于说了一句撑腰的话,仅仅一句也表明霍家的立场,谢家若是想在今天这洗喜日子上踩一脚,他们霍家也是不愿意的!
宋大夫人眉头一挑,上前圆场:“咱们别在这儿站着,一会儿洗三礼该开始了,快让丫环们收拾收拾,都等着看大姑娘哪!”
话题立刻转到明珠小姑娘身上,庐阳长公主说不得其他,抬脚要往卧房走,太子妃紧随其后:“本宫沾沾姑母的光,提前去看一看大姑娘。”
庐阳长公主暗暗皱眉,怎么今日所有人都在替他们夫妻打圆场,唯恐谁来闹场似的?
太子妃心道这当婆婆的如此偏心,平宁侯压根不愿意让谢家来,还巴巴带着人家来添堵,不知是真没眼色还是不想唯一的嫡子不好过。
霍容玥不知前头发生什么事,只知道公主婆婆与太子夫妻都来了侯府,早已做好准备,便是看到谢杨氏也能淡然处之。
“臣妾见过太子妃,给婆婆请安。”
霍容玥刚坐起身还未行礼便被太子妃按住:“你现在养身子要紧,可不敢随意起身,姑母你说是不是?”
庐阳长公主眼睛盯着襁褓,随意嗯了一声,沉声吩咐道:“让我看看孩子。”
李嬷嬷有瞬间迟疑,只是不让庐阳长公主抱一抱又说不过去,慢吞吞将襁褓抱起来,往庐阳长公主跟前去。
不想还未走过去,明珠小姑娘便闭着眼睛哭起来,这样惨烈的哭声一定是拉了,李嬷嬷讪讪道:“娘娘公主勿怪,大姑娘这是尿了。”
“打开我看看。”庐阳长公主冷声吩咐,若是故意将孩子掐哭不让她抱,看霍氏怎么圆!
李嬷嬷却是照着吩咐利落打开,那一股子臭味儿便传到了庐阳长公主鼻子底下。
“娘娘,婆婆,你们还是避开些吧,明珠太失礼了。”霍容玥嘴上怪着女儿,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太子妃也是见过小太孙吃喝拉撒,可庐阳长公主已经好些年没抱过小婴儿,更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顺着太子妃的拉扯出了卧房。
卧房里霍容玥心情大好的亲亲明珠小姑娘嫩滑的脸蛋,“好宝贝,你也不喜欢你偏心眼的奶奶对不对?”
李嬷嬷心一抖,忙往门口看,唯恐庐阳长公主转回来听到这大不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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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三礼开始时明珠小姑娘吃饱喝足睡的分外香甜,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抱出去谁人不喜,那洗三盆里的金银堆的满腾腾的,那心思活泛的见过小姑娘的样貌又悄悄打起主意来。
众人都围着明珠小姑娘转时,停在侯府的轿子里悄悄下来一位粉衣姑娘,她四处看了看,咬紧贝齿跟着轿边嬷嬷的指点,轻手轻脚往一个院子去。
前后院都是热闹非凡,谁也没注意到庐阳长公主的轿子里跑出来一为姑娘。
洗三礼后明珠小姑娘又被抱回母亲身边,庐阳长公主又想去抱一抱,人人赞她心慈,她贴身嬷嬷突然出现在大堂上朝她点点头。
庐阳长公主顿住朝卧房走的脚步,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容,让人看了忍不住浑身发冷。
“我突然觉得头疼起来,莫不是吹了凉风着凉了?”庐阳长公主扶着脑袋故作不解道。
守在她身边的玉央贴心道:“殿下咱们还是先回府罢,您着凉可得一阵子才能好呢。”
太子妃不明所以,仍是劝着庐阳长公主回府休息,并吩咐人请太医去公主府给她请平安脉,庐阳长公主恋恋不舍的望着卧房,李嬷嬷哪有不明白她在闹什么幺蛾子,当即信誓旦旦的保证:“殿下放心,等大姑娘满月后定会抱给殿下看的。”
庐阳长公主这才放心的上了轿子缓缓走了,而那谢杨氏也没在客房多呆,庐阳长公主一走她也跟着灰溜溜的走人。
霍容玥皱眉,她不相信庐阳长公主居然会如此轻易的离开,那谢杨氏也没出什么幺蛾子,太子当场羞辱她时她一点反应也无,现在见过孩子反倒匆匆走了,难道在府里做了什么手脚不成?
她急忙吩咐人去厨房查看可有异常,又将明珠小姑娘抱到身边看她身上有无异样,明珠小姑娘脉搏有力,霍容玥先松了一口气,待李嬷嬷查明厨房也没有外人去过时更是一头雾水,难道庐阳长公主真是看看孩子就走的?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霍容玥都是心事重重的,唯恐宴席吃到一半出什么岔子,好不容易等到宴席结束送走所有宾客,长孙昭一身酒气从前院回来看一眼大半天没见的明珠小姑娘,她才稍稍安心。
“夫君先去洗洗罢。”霍容玥恐酒气熏到明珠小姑娘,推着长孙昭去浴房。
长孙昭嘀咕着:“明珠呀明珠,自从有了你,你娘可都不正眼看你爹我了!”
“瞎说什么!”霍容玥嗔他一眼,心里却是甜的,长孙昭抱怨的是一部分事实,她这满腔柔情都给了女儿,眼睛黏在女儿身上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长孙昭洗浴出来,自个擦着*的头发,眼睛却盯着熟睡的女儿,“明珠”、“小盟儿”轮番换着喊。
一家子和乐融融时,李嬷嬷却惊慌失措的推开门,后头跟着同样惊惶的拂晓梦棋二人。
“怎么了?”长孙昭下意识拍拍明珠小姑娘,唯恐这一惊一乍吓到她。
李嬷嬷等人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庐阳长公主轿中藏着一人,趁着轿子停放的空隙那人钻出来躲到后院里,方才有人来府上送人,说是新姨娘的贴身丫环,奴婢等人去找才知晓偏院里藏着一位姑娘,她口口声声说是庐阳长公主给侯爷纳的贵妾!”
“什么?”霍容玥气极反笑。
长孙昭面色沉沉,满目柔情化作寒冰,冷冷问道:“人呢?送出府去。”
李嬷嬷脸白如纸,颤着嗓子道:“那姑娘现在就在院外,她拿刀对着脖子,说是侯爷不要她就一刀刺死自个,死在侯府也值当。”
长孙昭朝外瞄了一眼,拍拍霍容玥勉强柔声安抚:“你别急,我出去看看。”
霍容玥怎能不急,她更气的是庐阳长公主的行为,居然堂而皇之不打一声招呼将人放到侯府,她当侯府是她的后院不成?!况且送来的女人还是如此不知羞耻的!
不等长孙昭出去,那女人就拿刀对着脖颈大动脉,一步步逼退丫环走到卧房门前来,她穿了一身妾室才穿的粉色新衣裳,头上是精心梳理的发髻,望着长孙昭的目光柔情似水。
“侯爷,妾今日抬到你府里便是你的人,你不要我,那我便死在你面前!”她在卧房门口站定,望着霍容玥的目光充满嫉恨。
霍容玥怒火攻心,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庐阳长公主这次倒是找了一个好帮手!
长孙昭却是认出此人是谁,眼睛微眯:“魏姑娘,我敬你兄长救命之恩,还请魏姑娘不要让本侯恩将仇报!”
魏?霍容玥从怒火中找出一丝清明,她嫁过来之前便听闻长孙昭在柳州大营有一个红颜知己,难不成便是眼前这魏姑娘?!
她极力忍着怒火,换上淡然笑容冷声道:“姑娘今日将此事做绝,就不怕真的进门后在侯府里过不下去?”
长孙昭有瞬间分神,夫人当真设想让她进门?一点也不嫉妒?
魏红棉有片刻动容,复又笑道:“妾是公主殿下保媒送进门的贵妾,夫人为着贤名也不会将妾如何,更何况我哥哥对侯爷有救命之恩,我相信侯爷与夫人不会亏待我的。”
“那你就不怕侯爷从此厌恶于你?”
魏红棉坦然一笑:“妾从十四岁便爱慕侯爷,如今整整五年,即便将军不喜,妾身能留在这平宁侯府便已足够。”
软硬不吃,霍容玥攥紧手下棉被,李嬷嬷忙轻声劝她:“夫人您如今正在坐月子,万不能动怒,对身子不好。”
但此情此景霍容玥怎能不怒?!
长孙昭也听的清楚,眼神如剑一般刺向莫名冒出来的魏红棉:“陆勇,你们是死人吗?将这人给我送出去!”
不等陆勇应声,魏红棉手里的刀子又往里刺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