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碗忽觉不对劲,他放出去的破碗不再受他的控制,像是成了无主之物。不,一开始时这只破碗就是无主之物,卓一碗偶然得之,时间一久,早忘了自己不是它的真正持有者,不过是暂时保管它而已。
与此同时,王语基的念识体也觉察到大观园的异状,锵,剑鸣清越,一道蓝色的剑气倏地斩向千丈外的一座假山。
轰!山石崩裂,尘烟播扬。一串佛珠浮了起来,这是这串佛珠以骷髅头作为珠子,有些诡异。“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出来。”王语基的念识体冷声道,“这点末流小技,怎能瞒过吾。”
呜呜呜,百鬼啼哭,其声凄惨。千仁斩、卓一碗、腐荔枝等人听了,面有难堪之色,各自运功,化去那一道道尖锐的哭啼之声,这才好受些。
砰砰砰,砰砰砰!虚空中,那只蜷缩的小兽不住弹跃,皮毛炸开,血雾迸舞。“嗯?”王语基的念识体瞥了一眼断玉兽,“这是?”
苏醒的迹象!断玉兽要醒来了,“数月前,吾姐王语嫣亲手加重了断玉兽的封印,为何它又要醒来了,怪也。”王语基诧道。
随着鬼哭之声逐渐尖亢,断玉兽的跳动次数愈发频繁,迸舞的血雾并未散去,架成一张网,裹住沉睡的小兽。蓦地,血雾翻涌,颜色由红变为浅金,再由金色变为白色,已经不能再说是血雾,更像是白雾。
王语基的念识体按剑不动,他也未见过这等奇怪之事。凝神戒备,拿眼觑向佛珠之下即将现出真身的邪物。
大观园的地形丕变,尘沙迸洒,天际陡暗,日月无光。城中之人同时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来,望向苍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是要变天了麽。
之前,刘大姥、法海、白仁斩等人前来寻事,制造出的响动也不小,可远没有现在的那么夸张。
昏暗中,佛珠忽放光芒,墨绿色的佛光穿透阴云,贯穿沙尘风暴,更添诡谲。王语基的真身并不在大观园附近,他尚有重要的事情傍身,分身无暇,故以念识体降临大观园,敲打城主贾泰迪与他的夫人王洗凤。能成目的最好,不成也无妨。待王语基劝说他姐王语嫣,两人金身降下,大观园不降也得降。
“啊!”大伪娘卓一碗尖叫道,那口破碗兀自飞出,他加诸其上的种种秘法禁制,全都成了泡影,难以制约这碗。
破碗电掠而出,飞向那串佛珠。
卓一碗自不会放弃它,银牙一咬,刷,驾起遁光,他奋起急追,不容到手多年的宝物离去。这是,碗里面盛放的几百颗打了高光的蛋倾倒而出,就地一滚,带起隆隆啸音,超速撞向卓一碗。
世间有很多迷恋大迪奥美女的汉子,他们已经入魔,无药可救矣。卓一碗经常被这些人纠缠,烦不胜扰,故而仗剑杀了他们,并且摘下他们的双蛋,置于碗中。若是有不知死活的爱慕者追来,卓一碗只消向来人展示一下碗中之物,爱慕者自然会离开,如若不然,他们的爱蛋也会离开自己,飞进碗中。
按理说人之蛋也无甚奇妙之处,也不会太大,可是它们经由破碗的洗练,早已不是寻常之蛋,升级了啊。最小的蛋都有石磨大小,最大的有两间屋那么大。它们一齐飞迸,场面壮观,声势浩大,饶是卓一碗见了,亦是面色遽变。因为在那些蛋里面还有他自己的蛋,它们冲在最前头,个头也是最大,恨不能当场碾死卓一碗,并且质问卓一碗,为何抛弃了它们!
怨气滔天,血光电舞,大蛋小蛋齐滚。卓一碗拧身而起,啪,他一拍脑后,一圈圈能量涟漪荡开,像是湖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水纹遽起。
蓬!蓬!两声炸响,最前面的两颗蛋爆掉了,血雾涌迸,飞起百丈高。卓一碗冷酷无情,自己的蛋与擀面杖都能摘掉,谁的蛋他还不敢摘。
骤然间,卓一碗大袖振舞,气浪叠涌,向前推去,融汇一圈圈能量涟漪,撞碎了奔来的上百颗蛋。
蛋碎,那就碎了吧。
经由这一阻,破碗也已飞到佛珠之前,它绕着佛珠旋转,洒开祥瑞雾霭。
轰隆隆!地面抖荡,山石倾塌,一尊石人乍然现身,他坐在莲台之上,双目合拢,左手置于膝盖之上,右手指天。
佛珠、破碗同时降落,归于石像。石像似佛非佛,如魔非魔,怪异之极。
刷刷!石像双目迸开,两道金光荡斩开来,向前扫去,所经之处,有形之物皆成齑粉,湮没于虚空之中。肃杀之气充斥在天地之间。
石像虽然不是特意去看任何一人,可在场的诸人都觉自己被针对了,表情变得不自然,下意识地避开石像的目光,不愿与之接触。王语基的念识体一掌拍开,砰的一声,横扫中玉匣。玉匣竖起,挡在他和石像之间。
与此同时,断玉兽睁开眼了!它也由封印中醒来。
睡着不要紧,可断玉兽一旦醒来,它就要丢节操,贞///操什么的完全不知道那是啥。
“贫僧的机缘来了。”
另外一边,法海心有所动。佛气收敛,转身离去,也不顾身后的贾泰迪了。取得佛宝,他还要回基山寺,与众僧撕比,争夺主持大位。
再怎么说贾泰迪也是大观园的城主,法海说走就走,看也不看泰迪一眼,城主的自尊心受创,怒火翻涌,当即吼啸,“大师,不是说好了吗,你把吾按在墙上,做那不可描述之事,为何匆匆离去,弃吾不顾。铁傻掌!”
砰砰砰,砰砰砰!两排拳浪倏地涌去,高有千丈,蔚然成荫,遮天蔽日。泰迪城主也是怒极,下手极重,非要取法海的小命。
法海足踏金轮,红色的业火伴随左右,他也不回头,暗哼一声,僧袍荡开。红莲业火不住涌动,聚成一颗巨大的佛首,高有三百丈,左目喷火,右目生电,双耳垂肩,“倒打灰机。”佛首喝道。沛然佛气涌开,与两排拳浪相撞。
啸声震彻天宇,十方俱荡。虚空连片塌陷,黑烟滚滚,业火横生。而法海远去了,哪还有踪影。
贾泰迪气得直吐血,“吾不相信,吾不相信啊!这个世上还有基老能拒绝吾?不科学啊,这不科学,还有没有天理。比利大神与基神在上,请赐予吾无穷之力,吾要拿下法海。”
啪!
一道狠辣的掌劲拍在贾泰迪的脸上。
登时,贾泰迪的左脸肿了,碎掉的牙齿也被他自己咽了。目瞪口呆,大观园的城主怔怔无语,被打了,他被打了!在他的地///盘被人打了脸。
贾二哈同样吃惊,“是哪位,他做了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太解气了!”
贾秋田嫣然一笑,“是我,别再找了。大兄,小弟的巴掌如何,打醒你了吗。”贾秋田道。
贾泰迪、贾二哈同时望向贾秋田,均觉不可思议。那胆小如鼠的老三,他吃错药了,还是怎么了,怎么敢打泰迪的脸。要知道在大观园,泰迪就是日天的存在,高高在上的象征。
刘大姥和贾秋田并肩而立,笑道:“两位,秋田老弟让你们吃惊了?”
噗噗,贾泰迪吐血八斤,“贾秋田,原来你才是大观园的叛徒。”
“非也。”
贾秋田摇动手指道。“大兄,我怎么是叛徒呢,不过是取回自己该取之物,大观园城主的位置,谁不想得到。贾二哈,你说是与不是。”
贾二哈不答话。
“虚伪啊。”
贾秋田道。
“二兄,你心思和我一般,都想赶走大哥欧尼酱,成为大观园的城主。唉,我们不愧是亲兄弟,只是你太优柔,难成大事。听说紫烟山庄的庄主很看好你。”
“贾秋田!”
“老三!”
贾泰迪、贾二哈异口同声道。
贾秋田冷笑,左掌划动,神烦奥义立即上手,“杀!”贾秋田喝道。
砰!
贾秋田赞出一掌,掌气凝为神烦狗头,咆哮两天,嗷呜,嗷呜,嗷呜!好一颗狗头,观其模样,凶戾异常,唾涎飞甩,神烦的气息瞬间铺洒涌动。
贾泰迪芳心已乱,基气运转不畅,甚至岔气了。贾二哈见状,暗叹一声,刷,他翻身飞至泰迪身前,运转“照日摘花神功”,迎挡那颗神烦狗头。“贾秋田他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二哈心道,毕竟太年轻了,竟然还和刘大姥有基情。
此役,贾秋田早无后路,不是贾泰迪死就是他死。哪有什么折中的法子。
“兄弟阋墙,悲剧啊。”
贾二哈忍不住叹息。
砰的一声炸响,神烦狗头带着一丝不甘,成了灰灰。贾二哈迎风而立,像是一柄万古长存的尖刀,锋利无伦。“三弟,你注定死在吾手中。”
“胜负之论,不再舌之辩说,而在功夫。”贾秋田笑道,“二兄,还有我亲爱的泰迪大兄,你们真的拿我当兄弟吗,在你们心目中,我比跟班还不足。好在我有自知之明,懂得如何利用手中的资源,暗中与你们撕比。那些小打小闹,你们不以为意。可我在意。一直在实验,一直在积累,经验多了,就是要你命之时。”贾秋田一口气讲完,有些话烂在肚里,很是难受。
“不要以为你打爆了一只神烦狗头就洋洋得意。”贾秋田补充道,“一个不行,我就给你俩个,三个,四个,甚至十个……百个!”贾秋田气势陡生,袖袍翻舞,嗤嗤嗤,数千道基气迸射,另有成倍的神烦气息跃然空中,与那些基气绞绕。嗷,嗷,嗷!两百多颗神烦狗头现身了,它们由基气、神烦气息凝成。
贾秋田修得神烦之术不过十四载,可他孜孜不倦,用心钻研,哪怕在与基友行那不能说的运动时也想着修炼神烦术法。像他这样认真而有天赋的基老不多了,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却拿实力打别人的脸。
刘大姥擎起青木杖,放眼望去,他们四周都是神烦狗头,叫嚷不停,热闹非凡。哪怕是刘大姥也莫名心烦,立刻闭了耳识,不理会叫嚣的神烦狗头,一颗还可,三百多颗,直娘贼,谁受得了啊。
刷刷,刘大姥斜睨贾秋田,“乖乖滴,这小子定力真好,置身于数百狗头之中,浑然不觉。吾观他气息沉稳,面有玉光,双目澄碧,真是百中无一的好鲜肉。比贾泰迪强多了。”刘大姥更看好贾秋田。
一下放出数百颗神烦狗头,即便是贾秋田也有些吃力,可他并未表现出来。一切的一切,所有的努力只为换来今天的装比,高光时刻,怎能掉链子。“去吧。”贾秋田幽幽道,像是待嫁的新娘,有几分羞涩。
嗷呜狂叫,神烦狗头争先涌后,向前冲去,声势之壮让人侧目。
踏浪阁的传人“忍姑娘”牵手贾二哈曾经的基友“沙魔爷”,作壁上观。等着看贾二哈出丑,沙魔爷眼睛不带眨的,同样希望二哈出糗,让你吖的负心,让你不知好歹不知我的叽叽大,沙魔爷莫名兴奋,像是回到了初次遇到贾二哈的瞬间。念头甫动,沙魔爷的基油油田迸涌,当是时,基气旋舞,在沙魔爷体内运转数个周天,刷刷,沙魔爷目绽两道神华,人变得更俊俏了,忍姑娘都看呆了。“我的眼光还是很好的嘛。”忍姑娘忖道。
汪汪汪!汪汪汪!神烦狗头大呼小叫,你吼我也嚷,声如海沸,在苍穹之下回荡。震得大观园嗡嗡作响,城中的基老们,有数千人栽倒在地,有孔的地方都在飙血,可怖异常。
然而,在南街的酒肆之中,有一年轻人正襟危坐,他气宇轩昂,手里端着一只高脚杯,小幅度地晃着杯中的开水,“吾不饮酒,那会降低吾对危险的判断,吾只用高脚酒杯喝烧开了六次的蒸馏水,这样才会显得吾比格很高。”年轻人自言自语道,这家酒肆,店内环境素雅,北墙上挂着一幅巨画,画面典雅,内容讲的是基神与比利大神坐在断(消声)山之巅,开坛讲道,高宣宇宙哲理,基道之妙。
“大观园啊大观园。”年轻人轻叹道,“三十年前,吾也曾来过此地,可惜,三十年后吾还是处///男。”
一声幽怨的叹息,不知引出多少基老界秘闻。酒肆中端坐的年轻人不是别人,确是踏浪阁的阁主,与紫烟居士有隙的基老界大能。“吾徒忍姑娘也在,可他还未拿下紫烟居士的弟子,贾二哈。哼,忍姑娘也是废物,枉吾视他如己出。不努力的小伙子,吾自会清理门户。”踏浪阁的阁主倏地望向门口,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位基老,头戴逍遥巾,身披大氅,足踏云履,然而他之阿姆斯特朗回旋炮放在裤外,很有精神,尚在抖幌,遥指端坐的踏浪阁阁主。这人不是别人,入世之前是神僧,现在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尘世之名又作“紫烟居士”,当任紫烟山庄的庄主。
噼啪、噼啪。空气中有数不清的细电交迸,火光迸舞。紫烟居士、踏浪阁的阁主还未正式撕比,可山雨未至,风灌酒楼。
“紫烟居士!”
“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