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初见李瑶琴,林景周便惊为天人,回头细细查访,没想到竟是城安伯府的嫡小姐。
也就是借着李意书的手,进献防箭衣的李瑶琴!
这极大的引起了林景周的兴趣,只道此女聪慧,没想到竟是一个如此耐人寻味的女子。
又得知那日她不顾礼教前去求见贤王妃,只为了探知其兄平安否,倒是个重情重义的,想到这里,林景周脑中又浮现出那双包含情意欲说还休的眸子。
他今天与贤王商议了北边之事,这才刚发出了命令,她这边就感觉到了?
林景周对李瑶琴实在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这段时日,沈夫人正因为儿女之事心中不自在,忽然得知程家竟在此时进了京,不亚于在心中注入一汪清泉,想起她与程夫人多年来的姐妹情义,顿感出几分人生的温馨来。
沈夫人知道程家初次进京,事情杂乱,皆人生地不熟,就派了儿子前去问侯: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开口。
沈昭宁知道,这是变相地让程家人相看的意思,便有些忸怩,又不好违了母命,只得红着脸去了。
倒惹得沈秋君嘲笑不已,她虽奇怪程家进京竟推迟了一两个月,不过心里却暗自鼓劲:她今生定会与程秀梅相处融洽,也免得二哥在其中难做人。
程夫人见沈家第一时间便派了人来,心中暗松一口气,又见来的是沈昭宁,知道沈家还是认这门亲事的,再看沈昭一表人才,现又在宫中当着差,越发的自心底高兴,一边热情地招待沈昭宁,一边又表示等家里收拾妥当后,一定尽快上门拜访老姐妹。
内宅中,程秀梅的王嬷嬷也正喜滋滋地说道:“看那沈公子倒是个好的,相貌自不必说,态度也是恭谨,倒不象寻常侯府公子那样倨傲,对着夫人可真算得上礼敬有加。”
程秀梅听了,心头也暗喜,面上却淡淡笑道:“沈夫人与我母亲关系极好,他自然也不好拿大,况且我父亲如今进了京城,也是二品大员,虽不敢与沈侯爷相提并论,却比他一个六品禁卫要高得多。”
众丫头们看自家小姐口是心非的样子,都低着头偷笑。
程秀梅见此,便有些不好意思,又不好再为自己辩解,否则倒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因为两家夫人的交好之意,定亲之事常是挂在嘴边,她小时候与沈昭宁没少被人拿来取笑,如今长大了,沈昭宁的长相虽已不记得了,但每每想起来,那种感觉在心里总是不同别个的。
就在程秀梅正心中不自在时,程夫人已经送走沈昭宁,来到后宅看望女儿。
程夫人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心里颇有些自得,以女儿的品貌,便是嫁入侯府做宗妇也使得,何况只是嫁与他家的嫡次子呢!
程秀梅见母亲如此神态,便知母亲又犯了老毛病,忙上前扶着母亲坐下,笑道:“这几日里里外外都要靠母亲忙活,可真是辛苦了,女儿总帮不上您的忙,心里分外过意不去,若是有什么女儿能做的,您就直接吩咐,女儿也想为您分忧一二。”
程夫人笑道:“我女儿生来就是有福气的,家里这些事,母亲一个人就能做好,你只管坐在后边当你的千金小姐便是了!你这一路上也累得够呛,瞧,都憔悴了好些,这几日可得好好休养,三日后,咱们去沈府拜见你沈家姨母去。”
程秀梅的脸此时再也止不住地红了起来。
程夫人命人都散下,只留她娘俩个说话。
程秀梅知道这是母亲要对自己交待前去作客的一些细节,脸越发的烧红起来。
程夫人说道:“当年我与沈夫人自闺中便结下友谊,后来各自成家,曾相约要结成儿女亲家,后来在鲁地时,你也曾与沈昭宁一处玩过的,也算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方才看那沈昭宁倒是个有出息的,我也就放心了。”
程秀梅只管低着头看自己手中的帕子。
程夫人知女儿在认真听,便又道:“前段时日,想来你也听说过沈家三小姐的事情,自这件事上便可看出,沈家倒是个开明的,也是个极疼爱女儿的,到沈家后,你可要注意与沈三小姐交好……”
这时,程秀梅却抬头打断了母亲的话,说道:“母亲这是在做什么,我们三日后只是去做客而已,又不是我要去嫁了,将来这门亲事如何,还不得而知呢,沈家又不曾过礼下聘的,母亲想得也太远了,至于沈三小姐如何,也要等我见了,才知能否相交!”
程夫人知道女儿有些左性,况且虽说沈府也派了沈昭宁来,但到底没定准,总在女儿耳边说她是沈家妇,万一亲事有变,可不是沤死女儿,便忙住了口。
其实也是程夫人心急女儿的终身,在外边时,因为不敢奢望沈家会拿这门还没说准的亲事当回事,便也曾留意过当地的一些青年才俊,一来是不忍心将女儿独自抛下,二来则是也真没看上几个顺眼的,总觉得女儿样样皆好,没几个人能配她,且因了自己的经历,总担心那人将来不能善待女儿,亲事便拖到了现在,幸好沈昭宁果依约,未有亲事在身。
沈家这门亲事,真算是上上等的,沈夫人又亲见了沈昭宁,心里越发的满意,便怕女儿一招不慎丢了这好姻缘,所以才特意来叮嘱几句,见女儿如此,便借故去忙活了,只留女儿在那里深思。
王嬷嬷也听到程夫人的话,此时便上前笑道:“夫人的话虽讲得早了些,却也在理。只是那沈家三小姐的名声却是有些不雅,倒是远着些的好,免得带累了小姐,只要不与她交恶便是,将来她嫁出去,更是不相干。”
程秀梅便不由冷笑道:“我与扶玉自小一处长大,她的品性,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就是真因长大了有所改变,三日后见了本人,便知分晓!我知嬷嬷为我好,不想我与她交往过密,可是若仅因为金家之事就这样对她,一来辜负了我与她自小的情分,二来倒似我没有主见,人云亦云了,况且那事是六皇子引起的,扶玉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她有什么错?”
王嬷嬷知道小姐自小就有主意,忙讪讪笑着退了下去。
程秀梅心中暗叹:扶玉生在沈家,才是她的福分,若是生在程家,再遇到那种事,只怕此时早就是一架白骨了。
于是,程秀梅对于能嫁入沈家越发的期待起来。
三日很快便到了,沈夫人与沈秋君一大早就坐在花厅等候,听得人来了,母女二人忙携手出去相迎。
闺中密友多年未见,自然免不了伤怀,幸好有沈秋君和程秀梅在旁逗趣劝解,二人这才拭着泪,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沈秋君与程秀梅这才有机会一一拜见,又相互厮见。
沈夫人看着容貌秀美举止有礼的程秀梅,心里很是满意,又一心想与好友叙旧,便对程秀梅笑道:“好孩子,我与你母亲有近十年没见了,好些陈年烂芝麻的事要说呢,你们听着也没趣,倒不如让你妹妹陪着去花园子里转转。”
沈秋君便上前热情地拉着程秀梅,二人欠身行了礼,这才一起退下。
沈夫人看着她二人花骨朵似的,不由感慨道:“当年你我也是如此鲜嫩,如今都老了!”
程夫人看着仍是风姿绰约的沈夫人,面上便有了艳羡:“姐姐虽说比我大了半岁,如今看来却比我小了不止十岁呢!”
女人总喜欢被人夸奖年轻,沈夫人也不例外,心里开心,面上却极力压抑,待要恭维回去,可看着程夫人那明显现了疲态的面容,倒不好说那违心的话,便笑道:“妹妹是长年在外吃了不少的苦,如今儿女皆有了结果,在京城保养上一年半载的,定又是当年的大美人了。”
程夫人笑道:“愿如姐姐所言。”
程夫人如此说,心里却直唏嘘,人生际遇真是半点不由人。
当日她二人皆是世家出身,自小相识相知,亲密时也曾谈起嫁人之事,自己执意要寻个只一心待自己的良人,后来便嫁给了出身远不如自己的丈夫。
原本想着借助娘家权势助他飞黄腾达,哪知他享受着自家的助力,骨子里却不领情,一有了出息,就象要补偿他过往错过的似的纳起了妾室,生下一大把的庶子庶女,生生害苦了自己。
而沈夫人则乖顺地听从家人的安排,为了家族利益嫁给了沈侯爷,这样的婚姻又能幸福到哪里去?
事实也证明了众人的推测。
当年沈老太太是看中了沈夫人有大福的命格,这才为儿子去求娶,哪知沈夫人过门还没一年呢,沈老太爷便故去了,沈夫人也从福星变成了扫把星,没少被婆婆苛待,后来生下的长子长女也被婆婆抱走了。
幸好沈侯爷还算是个好的,虽孝顺母亲,却也知疼爱妻子,只要出外便带上媳妇,来个王不见王,隔开她婆媳二人。
如今看来沈夫人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儿女个个成器,婆母又不在京城,丈夫身边也没侍妾,这些年在京城越发活得顺风顺水,又岂能不显得年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