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昇已经伏法,陛下如今因凤昇谋逆病重不起。下旨由十一殿下代为处理朝政。”顾寒昭卸下盔甲,如今宫中只剩下他与凤昱的人,识时务的自然不会多言。
“父亲,殿下呢。”顾明宸原想着与顾寒昭一起去见凤昱,却被他拦了下来,如今见顾寒昭去而复返,便想着去见凤昱。
顾寒昭自然明白他的担忧,迟疑片刻后让凤昱的心腹带他前去。那心腹知晓顾明宸在凤昱心中的地位,也没有推脱,带着顾明宸便去寻凤昱。
宣武帝睡睡醒醒已经有一日了,每次醒来心心念念的便是邱道长的仙丹。
也不知凤昱是如何想的,竟命人熬了一碗汤药亲自给宣武帝送来。宣武帝早已油尽灯枯,大限也就在这几日了,这碗汤药虽吊着他的命,却也会让他格外痛苦。
“父皇喝了这碗汤药,赵贵妃受到惊吓早产,父皇可是要撑到孩子出生。”凤昱坐在床边,将手中的汤药吹凉,眼底的情绪让人捉摸不定。
宣武帝对他早已起了防备之心,哪里肯喝汤药,用尽全力将凤昱的手一推,随即狼狈地望向巍然不动的凤昱,狠道:“逆子!”
凤昱对他的咒骂毫无所觉,反倒轻叹了口气,将装着仙丹的锦盒放在宣武帝的面前。他还记得与顾寒昭的承诺,绝不会做大逆不道的弑父之人,可父皇有命,他也应当听从,这仙丹最终还是到了宣武帝的手里。
凤昱望着宣武帝,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疯狂,他当年是如何登上皇位的,今日便是如何被人拉下的!
“凤昱!”顾明宸在私下从不会尊称凤昱殿下,今□□宫之事他也全然不知,但他从小与凤昱一起长大,对他的情绪变化最为敏感,见他脸上表情虽没有什么变化,但内心定然不似表现的那般无动于衷。
凤昱一怔,脸上尴尬一闪而过,此刻也顾不得宣武帝如何痛苦,究竟是否选择服用仙丹。
“你怎么来了?”凤昱问道。
“赵贵妃生了。”顾明宸变扭地隐去自己的担忧不说,将刚刚得知的消息告知。
凤昱转头望向宣武帝的方向,似乎是在犹豫。顾明宸见状道:“我来告诉陛下吧。”眼中的请求让凤昱无法拒绝。
“好。我在外面等你。”知晓宣武帝没有还手之力,凤昱这才放心留下凤明宸一人。
“陛下,您可认得我是谁?”顾明宸坐在床沿,淡淡道。宣武帝此时已经无法回答顾明宸,只是手中紧紧攥着装有仙丹的锦盒。
“我是凤昱的伴读,镇渊侯顾寒昭之子顾明宸。”顾明宸也不期待宣武帝的回答,顾自道:“从我有记忆开始,便认识了凤昱,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他。你可知,被你厌弃的十一子天生神力,自他学武后,父亲每日都在夸赞他。你可知,谢丞相曾言他天纵奇才,有帝王之相。”
“我又何必问你,只怕你从没有真正地看过他一眼吧。旁人一句莫须有的诬陷你便抄殷家满门,让他年幼时便一人在这吃人的皇宫里独自长大,对这个亲子却吝于照顾,我真替凤昱不值。”
宣武帝不能说话,只能惊恐地望着这个年轻的南泽状元,不知他说出这一番话来究竟是何意。
“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你不要,你到底想要一个怎么样的孩子,赵无瑕生的那个怪物吗?”顾明宸见宣武帝的眼中划过一丝喜意,眼中怒火更甚:“我忘记告诉你了,赵无瑕生了,若是没有意外便又是一位皇子,只可惜不能如你所愿了。”
“赵无瑕身子已毁,又不愿精心调养,托人寻了些偏僻方子,又在怀有身孕时服用仙丹。那孩子生下来时赵无瑕看了一眼,便将他摔死了。”宣武帝的双眼蓦得睁大,惊恐地望向顾明宸,却见顾明宸根本不体谅他的身体,继续道:“两个孩子共同一个身子,生下来时便已气息微弱,没想到赵无瑕如此心狠,竟当场将他从产婆的手里夺下生生摔死。”
宣武帝的身体早已如强弩之末,此时再也经不住顾明宸的刺激,当即喷出一口鲜血来。
顾明宸木然地望向他,淡然道:“你生时对他毫不关心,死了,对他好歹要有些用处。”说完,便帮他打开锦盒,逼着宣武帝服下那颗仙丹。
第二日,宣武帝便驾崩,凤昱依稀察觉到了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问,而那日顾明宸与宣武帝的交谈也再没有第三人知晓。
宣武帝并不是一个好皇帝,他亲小人远贤臣,原本清明的南泽朝堂被他搅成一滩浑水。但这对凤昱来说有利也有弊,朝堂虽然混乱,但多是一些溜须拍马的小人,除先前受尽宠信的赵皇后一族,其他的都还未成气候。凤昱有谢丞相等人的相助,倒也不难解决,但宣武帝时期养成的惫懒风气一时之间却难以改善。
国不可一日无君,宣武帝的骤然离世让一些朝臣十分茫然,但其中也不乏早就站在凤昱身后的。凤昱平日里为人虽然低调,但暗中却收拢了不少势力,那些被他收拢的都是得用的人才,自然不用担心。至于那些毫无消息,还以为凤昱只是一名不受宠的皇子的朝臣们则是人心惶惶。
其中便有凤阳,凤阳幼时脾气暴躁,时常欺侮凤昱,直到那日在偏殿中听到顾寒昭的一番话才回过神来,只可惜这么多年,他仍旧改不了那冲动的性子。
自除夕夜后,宫门便再也没有打开过,直至宣武帝离世,原本风起云涌的南泽皇宫才好似沉寂了下来。
凤昱面无表情地站在殿中,静静地听着太医的回复。
“陛下骤然听闻贵妃的消息,怒极攻心,再加之五殿下的刺激,一时经受不住便去了。”凤昱点头表示明白,这太医院早就布满了他的耳目,便连这院首也早已收归他用。否则这么多年也不会将宣武帝与赵无瑕死死地蒙在鼓里。
“陛下离世,敲丧钟。”凤昱懒得做戏,朝一旁的高公公吩咐道。
群臣中大部分已收归凤昱,只少部分墙头草还一无所知,但见眼前的情形哪里还敢多言。
“凤昱!我要见父皇!”凤阳跟在人群中大声喊道,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悲伤之情。凤昱冷哼,凤阳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因之前顶上一直压着凤昇,他虽觊觎皇位却不敢动手,如今凤昇不可能再继承皇位,他便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却不想一直被他轻视的凤昱可是在最后毫无悬念地压下了赵氏。
“父皇驾崩了。”凤昱不欲与他多言,淡淡回答道。凤阳见状不满,正想上前却被苏妃的母家人死死拦住,凤阳之前被皇位迷惑的神智这才清醒过来,咬牙压下心中的怒气。
谢丞相见状心中一叹,凤阳虽不成气候,但还是不可留。
凤阳不再多言,众朝臣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谢丞相见凤昱神色有异,上前道:“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凤昱对上他的双眸,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多年隐忍绸缪为的不就是今日吗。
“丞相所言极是。”另一名老臣也高声道,一些不明真相的朝臣压下心中的震惊,只敢用余光偷觑着凤昱的反应。
凤昱登基已是大势所趋,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跪满一地的朝臣,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终于抵达终点的疲惫,走了这么久,终于走到了。
七日后,宣武帝出殡,举国哀怮。次日,凤昱登基,改年号为明复。
宣武帝后宫嫔妃众多,凤昱也不是心狠的人,改了宣武帝之前命众后妃殉葬的一道旨意。改为妃位以下,未生育子女者皆放出宫去,妃位以上,未生育子女者殉葬。妃位以上未生育子女者唯有赵无瑕一人,而她的保命符早已被她摔死了。
虽与赵无瑕曾有合作关系,但凤昱却无意保她,后宫之中的相互残杀,谁手上没有沾染到一点血腥,更何况顾明宸对她也是不喜。
顾明宸因着赵掩瑜的缘由对赵家很是不满,而赵家之前的种种作为也成了凤昱治理朝政的阻碍,赵无瑕一倒,赵家又无能人,很快便被政敌弹劾,满门上下尽数流放西北。
赵掩瑜听闻消息时也没有什么反应,自作孽不可活,赵家风光时没有顾忌,得罪了许多朝臣,如今能保下一条命已是万幸。
顾寒昭原想着还是便宜了他们,但转念一想,最终还只是叹了句轮回报应,前世赵无瑕陷害于他,让顾家满门流放时不知有没有想过报应不爽这四个字。
凤昱是一个好皇帝,是与宣武帝皆然不同的好皇帝。他励精图治,将原本民生凋敝的南泽治理得海晏河清。
他的功绩也足以与元初帝与武昌帝相媲美,自他登基后,南泽便养精蓄锐,短短数年间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若只是如此,凤昱只会被称为一位守成的好皇帝,而他真正的功绩是带领南泽铁骑收复北渊,统一大泽,重回最初的盛事。
凤昱在南泽史上,乃至大泽史上都足以称为千古一帝,但这位万事出众的帝王却让群臣操碎了心。
谢丞相年事已高,但这几年却越发精神矍铄,其中的功臣非凤昱莫属。
凤昱登基前府中只有周氏姐妹,他当年答应顾寒昭会放暗卫们自由,自然不会食言,其中一些习惯了黑暗生活,仍旧选择留在他身边,另一些则选择离开,周氏姐妹便是其中之一。只是她们的离开只是暂时的,若是凤昱有召,她们仍旧会听命于他。
“陛下!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谢丞相苦口婆心地劝道,这些话自凤昱收复北渊后他便日日念叨,直念得凤昱头疼。
“丞相所言甚是。”若是旁人,他早就不管不顾地将人扔出去了,可这人是德高望重的谢丞相,他不能动手。
“自陛下的两位娘娘先后离世后,陛下便不再选秀,陛下虽身强体壮,但皇嗣之事却也不可轻视。”凤昱揉了揉眉心,木着脸听着谢丞相侃侃而谈,直到他累了才命人将他送出宫去。
凤昱见他离开大殿才松了口气,靠坐在龙椅上喝了一口热茶,这皇后之位他早有人选,可那人不开窍他也无计可施。
其实也不是真的无计可施,凤昱望着手上的奏章怔怔想着,他已经厌烦了一味地等待,倒不如孤注一掷试一试。
凤昱登基后便一改宣武帝数日不上朝的习惯,日日都要早朝,起初还有一些人呼天抢地,待凤昱毫不留情地下手整治过几人之后才彻底老实了下来。渐渐地,一些在朝堂上浑浑噩噩,办事不力的被一个接一个查办,朝堂上的惫懒风气也一扫而空。
或许是凤昱太过出众,南泽又一派祥和,原本精明的朝臣们渐渐觉得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竟将一腔热情都用到了劝谏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纳妃这件事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待处理完国家大事,高公公尖利的嗓音一落,谢丞相便如同往常一样出列劝谏。
众人见状心中叹气,默念着又要开始了。可惜这次他们并没有如愿,还未等谢丞相开口,凤昱便道:“朕昨日深思熟虑之后,觉得谢丞相的谏言十分有理,所以朕决定选秀。”
谢丞相还来不及说话便僵在原地,竟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陛下,是否选男妃?”礼部尚书也是孜孜不倦劝凤昱填充后宫的朝臣之一。
凤昱一怔,答道:“不必。”他并非真的想要选妃,还是不必太过劳民伤财。
凤昱吩咐完便早早退朝,一直不敢往顾明宸所在的方向多看一眼。
退朝之后,凤昱率先离开,留下众朝臣愣在原地,便连谢丞相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本想着如往常惯例上前劝上一劝,没想到凤昱竟一反常态应下了。
不论他们心中到底如何疑惑,对大部分朝臣来说这都是一个好消息,家中有待嫁女儿的更是喜上眉梢,只盼能得到凤昱的垂青。
凤昱御驾亲征北渊,而顾寒昭正是主帅,自收复北渊后,他便彻底卸下了官职,每日陪着赵掩瑜游山玩水。只是卢母于三年前离世后,赵掩瑜便因忧心顾明宸,暂时留在凤首洲。
顾寒昭自然也收到了凤昱决定选秀女的消息,起初他也是震惊的,只是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无论前世今生,他都熟知凤昱的秉性,既然心悦顾明宸,自然能做到一心一意,只是自己这个孩子实在迟钝,不知何时才能开窍。
顾寒昭照着婢子的指引来到了凉亭中,顾明宸心情不好或者遇到什么难题时总会命人在亭中备上纸笔。而此时又恰逢桃花盛开,他便背手站在亭中欣赏,片刻后才动笔作画。
顾寒昭走到他身后时便察觉到了不对,本应是欣欣向荣的美景,可到了顾明宸笔下却变成了一片枯败的景象。顾寒昭在心中摇头,这孩子明明对凤昱也有意,却白白蹉跎了时光。
“你画的是这园中景色?”顾寒昭出声问道,顾明宸没想到身后有人,被这突然一声吓了一跳,手一顿,画纸上便留下了长长的一条墨迹,将这画彻底毁了。
顾明宸面不改色地放下画笔,将铺在最上面的画纸揭过答道:“自然,父亲。”顾寒昭因他这强装镇定,眼底又有可惜的模样在心中发笑。
“听闻陛下终于应了谢丞相,要举行选秀?”顾明宸的手先是一顿,随即便恢复如常,轻声应道:“嗯。”
“我与你爹爹常年在外,时常留你一人在凤首洲,为父甚是愧疚。”顾明宸没有答话,他对顾寒昭的性子很是了解,若是真感到愧疚便不会时常与他争抢爹爹,又逗弄于他。
“现今,你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为父便想着做主为你定下一门亲事。”
不待顾寒昭说完,顾明宸便皱眉打断道:“男儿应当先立业后成家,成亲之事不急。”顾寒昭闻言忍笑道:“你若是有喜爱的女子,只管与为父说,我顾家并不是会在意对方出身的人家,你若是没有心仪的,便由为父做主,毕竟你的年岁也不小了。”
顾明宸闻言想要拒绝,但见顾寒昭勾起笑容慈爱地看着自己便莫名觉得遍体生寒,敷衍道:“让儿子想一想。”
顾寒昭并未如他的愿,而是趁胜追击道:“我见你这模样,难道不是已经看上了哪家小姐。”
顾明宸算是知晓了他的目的,顾寒昭今日是一定是要问出个结果来,突然鬼使神差地问道:“父亲,您是怎样认定爹爹的?”
顾寒昭一怔,倒是没想到他竟会反客为主,问自己这个问题,但一想到赵掩瑜还是带笑答道:“起初,我并不喜欢你爹爹,我们初见时我对他存了偏见,听信他人的片面之词,对他有诸多误解。”前世之事,他不愿多讲,用三言两语便匆匆带过。
顾明宸也没想到他竟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态,哪怕一个名字便能让人心驰神往,眼中满含笑意。而顾寒昭所说的也让顾明宸一怔,自他有记忆以来,顾寒昭与赵掩瑜便处于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状态,好似没有人能插足他们之间,便是连他也一样。明明是这样相爱的两人竟也会有之前的诸般误解。
“那你们又是如何认定彼此的?”顾明宸好奇道。
顾寒昭正待回答,便见不远处赵掩瑜正巧寻来,心霎时软成一团,低声用只有自己和顾明宸听到的音量道:“当我眼中再容不下其他人时。”便是认定他了。
顾明宸望着相偕离去的背影垂下了双眸,顾寒昭临走前的那句话一直环绕在他耳边,他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顾明宸这一想便是数日,选秀之事正如火如荼地进行,得不到回应的凤昱每日都如坐针毡,便连谢丞相都察觉到了不对,只是几次询问都被凤昱敷衍了过去。
凤昱不欲劳师动众,只是吩咐一切从简,更是为此改了选秀的规矩,秀女们也不必入宫参选,只需将画像送入宫中由他挑选。这画像是送入了宫中,可凤昱却全然没有翻看的心思,只每日早朝时目光灼灼地望向顾明宸的方向,可他最终还是失望了。
司天监早已算出了良辰吉日,宫中这几日更早早地为凤昱的婚礼做准备,只是到了成亲前一日,竟还是无人知晓凤昱的皇后究竟是谁。
朝堂之上,凤昱是以铁血手段著称的帝王,朝堂之下,他则是勤政爱民的圣上。朝臣对他的敬畏以及百姓对他的爱戴,竟无一人想起在大婚之前问上一句,未来的皇后究竟是谁。
明日便是大喜之日,凤昱却是彻夜未眠,即使早已想好了退路他还是忍不住担忧,直到高公公带笑的脸出现在他面前才一怔问道:“可是他来了?”
“正是顾大人。”高公公也是松了口气,他是凤昱心腹,凤昱对顾明宸的在乎自然都看在眼里,见这几日都沉着脸的凤昱恍若雨后初晴般露出笑颜自是感同身受。
高公公受过殷妃恩惠,他这一条命是当年心慈的殷妃救下的,所以对于凤昱,除却恭敬外更是多了几分真心,而这几分真心在这宫中恰巧是最难求的。
“参见陛下。”见还有旁人在场,顾明宸便想着老老实实地跪下行礼。即使有心设计,凤昱也不愿他多跪,见他刚弯下腿便立马出声道:“爱卿免礼。”
“谢陛下。”凤昱见顾明宸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看了高公公一眼道:“你们都退下吧。”
待殿内只剩下两人,顾明宸并未如往常一样自如地走到凤昱的身边,反倒在原地踌躇了片刻。
凤昱不敢逼得太紧,却又心中焦急,只能收敛心神,看似镇定自若地起身走到顾明宸身边。
“明宸这个时辰进宫是为何事?”还是凤昱最先按耐不住问道。
“陛下明日便要大婚了?还不知是哪家小姐有这福气?”顾明宸的声音闷闷的,凤昱对他的性情最为了解,自然也听出了他的沮丧,顿时喜不自禁道:“司天监早已挑选好了日子。”言下之意便是回答了顾明宸的疑惑。
“至于是哪家的,朕现在还不能说。”凤昱刚答完,顾明宸便觉得呼吸一滞,胸口隐约有些钝痛。
“那位小姐定是生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顾明宸不知自己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正想告辞,余光便见凤昱宠溺的笑颜,那位小姐真的如此出众,竟让凤昱如此喜爱。
“没有。”凤昱摇头道:“他长得并不算绝色,性子有些变扭,还贪吃,但却还是让人喜欢得紧。”顾明宸不知自己为何还能平静地站在原地,听着凤昱用极其宠溺的语气说着另一个人。
“凤昱!”凤昱一怔,自他登基之后顾明宸虽待他一切如常,但却再也没有喊过他的名字,而是无论人前人后皆是恭敬地喊一声陛下。
“这句话可能问得太迟了,但我还是想问一问,你心里有没有过我!”顾明宸上前一步,揪住凤昱的衣领用尽全部的勇气问道。他看似问得理直气壮,但凤昱还是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了他的小心翼翼。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明宸没有抬头看他的表情,但揪着衣领的手却渐渐松了,他冒着被斩立决的危险,揪住了一个帝王的衣领,可对方只轻描淡写地反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意思。
若是此时退缩就太不值得了,顾明宸握紧双拳,颤抖道:“我心悦你,你对我是不是……”顾明宸几乎可以猜到对方的答案,可仍旧怀抱着微小的希望,直到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突如其来的怀抱让顾明宸浑身僵硬,而凤昱却浑然不觉,只是紧紧地抱着对方不愿松手,好似要将他嵌入自己的身体。
“变扭,贪吃,又让我牵肠挂肚……”凤昱在他耳边轻轻呢喃道,随机松开了紧抱着对方的手,见他仍旧是满脸的难以置信,笑着吻上了他的唇。
温热的唇瓣让顾明宸回到了现实,原本的麻木抗拒渐渐变成了应和缠绵。凤昱闭上眼,正想好好享受这唇齿之间的依恋,却突然被顾明宸推开。
旖旎的气氛消失殆尽,只见顾明宸涨红了脸,气鼓鼓地问道:“我哪里变扭了!”
凤昱勾起手指,不发一语地勾了勾他的鼻尖,真是哪里都好变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