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一日,玉引便如约去齐郡王府拜访齐郡王妃了。
早上临出门前,孟君淮想了想跟她说:“若是方便,你带个孩子同去?”
“干什……”玉引问到一半便反应过来。近些日子齐郡王府的事弄得大家很有些尴尬,她去了往那儿一坐,再逮着府里的事说说,气氛可能不会太好。有个孩子同去就不一样了,孩子在旁边笑笑闹闹,大人也可以借着他们说笑,自然会松快一些。
她便叫上了和婧,又让人去东院喊阿礼,再想想,又把西院的兰婧也带上了。
兰婧再有四个月满三岁,相对于东院的阿礼来说,她见玉引见得少些。其实这孩子平常都跟着何侧妃,玉引与她熟不熟也并不是什么紧要事,只不过她算了算,最多明年,兰婧也该到前头读书去了,现下得让她多跟几个哥哥姐姐相处,免得到时候不适应。
上了马车,玉引就把她揽在怀里笑说:“上回见你还是元宵节呢,想不想母妃?”
兰婧怯怯地望一望她,迟疑着点了一下头。
“日后多来正院玩,你的姐姐弟弟、还有两个表姐都可以陪你玩哦。”玉引又说。
兰婧又望望她,又点点头,有点怕生似的。玉引便不再多逗她,一回头,有点惊讶地发现阿礼正在翻书。
“阿礼。”她把阿礼手里的书抽走,“在车上不能看书,对眼睛不好,还容易不舒服。”
“没事!”阿礼伸着小手要跟她抢,皱着眉头道,“今天表哥表姐们都还在读书,我不读会耽误的!”
“那回头让先生给你补上。”玉引把书背到身后,“听话,啊。你们三个今天都好好玩一玩,读书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结果阿礼居然不高兴了,也不跟她强顶,就是低头在那儿坐着打蔫儿。玉引惊异于他竟这么好学,跟和婧一起劝了他好久,他才算勉强缓过劲儿来。
而后玉引很满意地看到和婧很有个大姐姐的样子。
打从谢家和尤家的几个孩子进了府,和婧就不在是王府里最大的孩子了,便是在正院,也有个夕珍比她大。和婧自己高高兴兴的不觉得什么,但玉引私心里想过,或许还是该让和婧清楚自己是府里的长女比较好?
深宅大院里出来的孩子和普通人家是不一样的,普通人家孩子再多,一窝蜂似的“散养”的也大有人在。但家大业大的人家,孩子们日后各有各的前程,他们需要从小就知道自己在府里是怎样的身份,长大了才会更清楚有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更清楚如何与兄弟姐妹拧成一股绳。
这些道理玉引懂,但也只是“懂”而已。从前她没当过母亲,在教和婧的事上,很多事情都是摸索着来,好在目前看来和婧还不错。
“阿礼你扶一下兰婧!”和婧一本正经地让阿礼帮自己的忙,在见阿礼扶好后,自己弯下腰去掸兰婧的裙摆,还很认真地教兰婧说,“兰婧你上台阶、还有上车的时候,要注意自己拎一下裙子,不然你看……裙襕都踩脏了。”
兰婧肩头微微一紧,皱着眉头喃喃说:“我不是故意的……”
“以后当心一点嘛!”和婧扬起脸一笑,玉引也拍拍兰婧:“没事啊,姐姐不是怪你,你记着姐姐的话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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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齐郡王府后进了头一进门,玉引便见齐郡王妃在次进门等着了。
“四嫂。”她快走了几步,三个孩子自也跟着她快,齐郡王妃忙道:“慢些,别让孩子摔了。”
到了跟前,三个孩子先后向四伯母问安,玉引也一福,齐郡王妃旋即搀住她:“劳你走这一趟了。”
“四嫂这是什么话。”玉引笑笑,“早就想来见四嫂,无奈嫂嫂这儿不方便。”
“唉,哪儿是我不方便呢?”齐郡王点到即止,摇一摇头便不再深说。
玉引心知肚明,同样不做多提,一行人一道进了堂屋,落了座,她让赵成瑞把备的礼放下。
玉引边将礼单递给齐郡王妃边笑说:“过年那会儿四殿下刚回来,您府里太忙不方便走动,这是补的过年的礼。我们爷嘱咐多给孩子备份压岁钱,一起搁在里头了。”
“哎,多谢你。”齐郡王妃扫了眼礼单,面带感激。
这其实都是台面上的话,口头上是这么说,实际怎么回事相互都明白——孟君淮让她在备的礼里搁五千两银票,府里的开支再怎么大也够阖府半年的开销,这显然不是给孩子的压岁钱。
玉引又道:“四嫂您也别太忧心,现下再怎么说,四殿下都好端端地回来了。往后的日子还长,您二位好好过日子是紧要事,其他的……再不痛快也都是虚的,更没什么面子上过不去的事。”
她说到这儿,齐郡王妃又是一声长叹。
玉引边说边观察着她的神色,有心想弄明白这齐郡王府闭不见客究竟是齐郡王自己的意思,还是他们夫妻俩都是这样想。
现在看来是他自己的意思,那一个人可比两个人要好劝多了。
她便又笑道:“我们爷也说得了空要来看看四殿下呢,四嫂您瞧什么时候方便?”
“这……”齐郡王妃一副想应又不敢擅作主张的样子,她说她要问问齐郡王,玉引就理所当然地说:“四嫂您这么想,四殿下现下病着,当弟弟的来瞧瞧是不是很正常?您提前跟他一说,反弄得跟正经待客似的,倒让四殿下不能好好养病。反正四殿下的饮食起居您都清楚,我看您就直接拿个主意,让我们爷在不打扰四殿下休息的时候来就行了,省得四殿下操心。”
齐郡王妃:“……”
玉引顺着这个思路衔着笑对她威逼利诱围追堵截。不管齐郡王妃如何觉得要先跟齐郡王打商量,她都能寻个理由说服不用打商量。最后,齐郡王妃可算点头说请孟君淮后天来府里坐坐。
当天晚上,孟君淮听玉引说完经过笑坏了:“好坏的小尼姑!敢跟四哥先斩后奏?”
玉引趴在他胸口上埋头:“别笑!我先前真没打算来这手,就是聊着聊着觉得兴许管用,就试了试。”
她这不是为了解燃眉之急嘛!真正的关键点在齐郡王身上,那她去见齐郡王妃,就绝不如孟君淮去见齐郡王管用。轻重都放在这里,自然是把事情办成了最要紧啊?
再者,她用的“手段”也不是什么会害人的手段。
“好,不笑你。”孟君淮笑着一翻身把她圈在怀里,改口就夸,“我家王妃特别有灵气,不点都透,办什么事都能成。”
玉引眨眨眼,厚着脸皮说“那是!”,话音还没落,一只手探到了中衣里。
“……”她按住他的手,“前天刚来过!”
“这不是今天辛苦你了吗?犒劳你一下。”他一边说一边并不客气地把另一只手也伸过去,手指一挑,就把她的中衣系带解了。
玉引红着脸跟他一起钻进被窝,一边想“这算哪门子犒劳”一边享受红尘里才有的滋味。
然后,直至他隔天去齐郡王府时,她都还在腰酸。
“乖啊,今天再叫医女来好好给你揉揉。”他出门前边吻她边这样说。
玉引伸手在他后腰上一掐:“不用,你今晚别让我反过来犒劳你就行了!”
孟君淮呵呵一笑,转身就要走。
她立即一拉他:“你得先给我个承诺!”
“……这多见外。”孟君淮肃然凝视。
“我又不傻!”玉引翻白眼,“不然我今天抱着和婧睡!”
“啧,你真是……”孟君淮皱眉,“精起来比猴还精。”
屏风后的话语窸窸窣窣往外传,几个宦官都低了头,婢女更红着脸连呼吸都觉得尴尬。
又墨迹了好一会儿,众人听见后面很响亮地嘬了一声。
“……”杨恩禄斜眼,心说殿下您跟王妃……能不能收敛点?您说您不是弄得她下不了床就是在她脖子上留个印子,一会儿侧妃来问安瞧见了多尴尬啊?
过了片刻,孟君淮揉着脖子出来了,手一拿开,众人目瞪口呆!
“走吧。”他气定神闲地往外走,珊瑚和琉璃两个面色惨白地一直互相盯到他们出正院,而后齐刷刷地跑去了屏风后:“娘子!”
“嗯?”正自己理着衣襟的玉引看过去,珊瑚惊悚道:“殿、殿下脖子上那个,是您……”
您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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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郡王府,孟君淮的突然到访杀了孟君沂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兄弟二人落座,孟君沂还没从自家王妃与外人一起对他先斩后奏的恼火中缓过劲儿呢,喝着茶一抬眸,就看见六弟脖子上的紫红。
他目光这般一凝,孟君淮就不太自在地捂了下脖子:“呵,四哥……”
“嗯……”孟君沂品品茶,放下茶盏,微笑,“六弟你最近……上火啊?”
“啊?啊!”孟君淮赶紧顺着台阶就下,“对对对,上火,上火揪的。四哥您别操心,这已经出痧了,过两天就好。”
齐郡王眉头轻挑,刚才还琢磨着认真跟兄弟掰扯掰扯目下正令人不痛快的事,现在好像突然被搅合得没那么不痛快了。
被带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