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宋与歌直接按了重拨,她打了七八个电话宋赞都正在通话中。<>不知道为什么,宋与歌总有些心神不定,她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出门去找宋赞。
……
病房里。
剧烈的咳嗽声经久不停,一声一声重重地砸在张成心口。他垂着手站在那里,看他儿子盖着被子蜷在病床上,还不到三个月,张顶立就瘦得完全脱形了。
这段时间以来,张成每天无能为力地看着他儿子躺在病床上,单薄的被子隆起得越来越不明显,却随着他儿子的咳嗽声起伏得愈发剧烈……
张成走过去想安抚一下儿子,他一掀开被子才发现张顶立已经咳到抽搐了。他慌忙按铃,等待医生过来的几分钟里,张成就握着张顶立几乎皮包骨的手,看他脸和四肢都不断抽搐,这是他的儿子,他宁愿杀人也要救的儿子,看他现在的样子张成就恨不得自己代替他承受所有的痛苦。
医生很快就赶过来了。
静推一支地塞米松后,张顶立才渐渐缓了过来。
病房又安静了下来,最近张顶立每天早上都会抽搐,张成眼睁睁地看着他年轻的儿子的生命飞快地流逝,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张成握着拳,狠狠地拿头砸墙,一下又一下。
他已经拖欠医院不少治疗费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张成霍然起身,拿出手机迅速翻找宋赞的号码,出狱后他已经删了宋赞的号码,前一阵张顶立癌症复发,他又重新翻出了这个号码,存了起来。
他不想再去找宋赞,但是这是他最后一条路了。
医院的走廊上,张成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来回踱步,终于接通的那一刻,他心都提了起来。
“谁?”宋赞语气极为不耐。
“是我,”张成咬咬牙:“张成。”
他话音落下,那边沉默了片刻,像是完全想不起他这号人了,直接挂了电话。
张成又打了过去,他打了五六遍之后,宋赞终于又接了起来,这一次电话一接通张成就自报家门:“宋总,我是张成,七年前我开一辆卡车撞死了两个人……”
“找我什么事?”张成话没说完就被宋赞打断了,宋赞压低声音,急急地说:“我现在回家,你直接过来找我。”
挂了电话,张成打了车直奔宋赞发过来的地址。
一路上,他心急如焚,又忐忑不安。时隔七年,他也没把握宋赞会不会给他钱。还没进入别墅区,张成就在路上看到了宋赞的车,他急忙下车拦住了宋赞。
“我儿子癌症复发了,”宋赞一打开车门,张成就直接摊牌道:“我需要一笔钱。”
如果是以前,宋赞一定眼也不眨立刻拿钱给他彻底解决这件事,但是他最近正为钱的事情焦头烂额,宋氏刚被收购,他自己都到处奔波想拿到足够的资金打一场翻身仗……
宋赞向前走了一段,远离等在原地的出租车。
“你没看新闻?”他压着心里攒了几个月的火,狠狠地收紧了手指,厌恶地开口:“你应该得的我七年前就给你了,还是你打算用这件事来威胁我?”
“我真的没办法了,”张成弯下腰,朝宋赞深深地鞠了一躬,久久都没起身:“宋总,求您……”
宋赞沉默了一会儿:“需要多少?”
张成还弯着腰,他满怀希望地说了一个数字。
“呵,”宋赞冷笑了一声,讽刺道:“你觉得我现在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钱?”
“你别逼我……我见到容简了,”张成抬起头,双目猩红,一手紧紧地抓住宋赞的衣服:“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别忘了你和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宋赞伸手狠狠地攥住他的衣领,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警告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宋赞松开手,厌恶地说:“回去等我消息。”
“要多久?”张成追了上来,再一次抓住宋赞的衣服。
“不知道,”宋赞不耐烦了:“我需要时间!”
他一把抓住张成还抓着他衣服的手狠狠丢开,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向自己的车。
放以前,这笔钱根本不算什么,但是现在……他确实需要时间,他确定在他把钱给张成之前,张成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张成已经坐了六年牢刑满释放了,绝不会可能上赶着把自己的交通肇事罪变成谋杀罪,再度回去。
这样想着,宋赞感觉轻松多了,他打开车门,突然抬起头,目光一下就凝住了,不远处是宋与歌的车。
宋赞神情一震,才发现宋与歌站在树下面,刚才的对话不知道她听进去了多少。
……
宋与歌脸色苍白,她认出了当初撞死容简父母的肇事司机,七年了,肇事司机突然来找宋赞要钱……她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却怎么都不敢相信!
宋赞真的和容简父母的死有关!甚至……是幕后主使。
怎么会!怎么可能!
宋与歌犹如受了一记重锤,整个人近乎崩溃,不等宋赞过来,她就几步冲到自己车里,一把甩上车门,狠踩油门冲了出去。
一路上,她精神恍惚。
她不是没猜测过,但是……血淋淋的真想横亘在她面前时,她真的接受不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容简对她的态度才一下子就转变了,所以容简一点也不喜欢她了……
宋与歌满脸都是泪,眼前一片模糊,她狠狠地踩着油门,车子风驰电掣般向下俯冲。
宋赞连忙回到车里,开车跟了上去。
看着宋赞开车扬长而去后,张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走回出租车那里,打开车门赶回医院。
路口一下子就空了。
……
容简冷眼看着屏幕上的空无一人的路口,动动手指飞快地剪辑了刚才那段视频的音频。
“太好了!”方挣站在容简身后,激动得挥了一下拳头,他一下子就明白之前容简不急找证据和拉拢张成,反而一意孤行处处针对宋氏的原因了!
方挣继续激动:“不枉我天天盯着屏幕,等着张成去找宋赞!接下来我继续搜集证据,说起来,宋赞目前拿得出那么多钱吗?”
“他能。”容简目光带着冷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笔钱对落魄的宋赞顶多是时间问题。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真他妈希望张成和宋赞狗咬狗啊!张成一倒戈,我们就完全不用费事了!”方挣忍不住幻想,他收集了录音离开了容简家,以后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谁没想到的是,之后事情得发展完全出乎意料。
大概是料定了张成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宋赞没着急给张成打钱。
而张成在苦等几天后,终于绝望了,医院已经给他儿子下了病危通知书,这笔钱即使宋赞现在给他,都不一定能用得上了。
看着儿子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一天几次在病床上全身冒汗,四肢抽搐,饱受病痛的折磨,张成已经……他已经不指望他儿子活下去了,只想减轻他的痛苦。
最好的医院也救不了他的儿子了。
几天里张成跑遍了c市大大小小的寺庙,烧香磕头,找遍了c市的大师。
“大师,我儿子……”
大师看着他,摇了摇头。
张成浑身脱力。
这一切都是报应。
他靠杀害无辜的人换回了他儿子的命,而现在……
张成起身走出了寺院,他抬头看了眼头顶四四方方的天空,作出了决定。
……
一周后,容简以故意杀人罪正式起诉了宋赞。
很快,他就可以见到唐圆了,容简打开电脑,订了几天后飞往那个城市的机票。
晚上容简在书房里整理保险箱里的其他证据,就听到了楼下疯狂的砸门声。
容简看了眼屏幕,是宋与歌。
“容简!”宋与歌一只胳膊还打着石膏,额头也缠着厚厚的绷带,狼狈不堪地站在容简家大门口大力地砸门。
那天晚上她受了刺激,下坡时踩了油门,险些翻车,还好最后车子被护栏拦了一下,一头撞到了护栏上。她在医院养了十多天伤,知道了收购宋氏的人是容简。
她甚至来不及难过,就得知容简起诉了宋赞。
“容简,”宋与歌砸门砸得手背都没知觉了,她趴在门上痛哭失声:“我爸爸已经一无所有了,我求求你,你不要告他好不好!”
她从小就跟着宋赞长大!她真的不能失去她爸爸!
宋赞当年那是谋杀啊!
不管她在外面怎么哭,容简都没给她开门。
最后宋与歌是被找过来的宋赞带回医院的,一路上宋赞都在安抚她:“与歌,没关系,容简没有直接的证据,你放心。”
然而庭审那天,宋赞听完录音后就震惊了。
宋赞的律师试图以“偷拍窃听取得的证据无效”这一点来为他辩护,宋赞稍稍松了一口气,很快他就再一次震惊了。
宋赞瞳孔收缩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门口。
走上证人席的那个人,是张成。
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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