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家后,方妙言把齐浩的相关信息查了个底朝天,在她心底那股要去t市的冲动遏制不住之前,她终于再次见到了齐浩,就在她自己的家里。
方妙言正在阁楼上逗猫,一不留神就看到院子里站着的那个人。惊得连猫食都掉了,她立即下楼,随手拦着正在忙着沏茶的周婶子询问:“今天是谁来啦?”
“t市的齐家。”周婶子笑得很灿烂:“和老爷聊得很开心。”
“聊什么呢?”方妙言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我们家和齐家好像没什么交情。”
周婶子神神秘秘的看了一下四周的道:“我就零零碎碎听了几句,说什么联姻呢。”
后面的话方妙言再也听不见,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联姻,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明白自己这些天为什么像丢了魂似的。
她迅速地回房间换了一条裙子,对着镜子左右看了很久之后才鼓起勇气来到院子里。齐浩站在一棵茂盛的梧桐树下,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好久不见,上次多谢你了。”方妙言快步走到他的跟前,笑着说道。
齐浩皱着眉看了她好一会才道:“你是?”
方妙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挂不住了,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那天情形太狼狈,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上次我们都被绑架,你帮我给了赎金。”方妙言轻声提醒她。
齐浩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原来是方二小姐,那天头晕眼花,也没能记住你的模样,抱歉了。”
“没事。”方妙言真心觉得这番解释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齐浩那个时候伤得这么重。
这么想着,方妙言心情就变好了许多。接下来,她陪着齐浩聊了很久,到周婶子过来通知快要开饭的时候,方妙言还有些意犹未尽。后来,她很多次回想起来他们当时的场景,慢慢发现其实那天大部分时候是她在说,齐浩偶尔会礼貌的附和,但是神色始终不咸不淡,除了最后那句对话。
“我姐还没回吗,都要开饭了。”方妙言轻声嘟囔着。
齐浩突然看过来,那眼神她至今没能理解是什么含义。他说:“她在哪?我去接她。”
方家那么多人,怎么着也不会让一个客人去接人。准备开饭的时候,方素言终于姗姗来迟。方妙言清楚地记得,那天她姐满头大汗,衣衫都有些湿了,实在是失礼。
“快过来见过客人。”父亲向来疼爱方素言,即使她做得再过分也不忍心斥责:“这是你齐伯父,齐伯母。”
方素言乖巧的叫了一声“伯父、伯母”,就挨着父亲坐了下来。父亲拍了拍她的手道:“还有这位齐哥哥。”
方素言点了点头,朝齐浩笑了笑:“齐哥哥。”
齐浩眉眼弯弯:“我们见过,看来你不记得我了。”
方素言认真看了他好一会才说道:“不应该啊。”
“上次你给了我一张支票。”齐浩慢慢提醒她:“你说没见过世面,不知道数字靠不靠谱,实际上,方小姐出手很大方。”
方素言总算记起来了,点了点头道:“哦,就是你上次救了我妹。”她朝齐浩举杯道:“谢谢啦。”
齐浩看着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你今天下午开学典礼?刚好顺路,我送你过去?”
方素言看了他好一会才微微一笑:“好啊。”
双方家长都满意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直到这个时候,方妙言才恍然大悟,就算真的有联姻这回事,也是轮不到她的啊,毕竟她还有个姐姐。
“姐,这个齐……你喜欢他妈?”午饭后,方妙言拉着姐姐的手悄悄问道。
方素言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说不上吧,只能说不讨厌啦。”
这个无所谓的态度当下极大的刺激了方妙言,她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很久才平静下来。她努力地告诫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从今天开始就要丢掉,可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如果看到齐浩和姐姐相处融洽,那么她就会顺利的断掉不该有的心思。于是,她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跟踪起两人来。
然而,观察得越久,方妙言越发沉迷于齐浩的魅力。齐浩的眼神总是那么的温和,带着化不开的宠溺,对方素言永远百依百顺。可是方素言是怎么样的呢,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理所当然的模样,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切,却从来没有把齐浩放在心上。
这天一大早,齐浩就跑来方家报到。方妙言看着自家姐姐一副悠哉游哉、没心没肺的模样就忍不住生闷气。很明显,方素言又一次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四年了,她每年都会忘记齐浩的生日。
“姐,你又忘记了吗?今天是他生日。”每年的这一天都是方妙言来提醒她。
“完了,我又忘了。”
方素言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沏了一壶茶,路过花园时,摘了一朵月季,就这么简单地把齐浩打发了。偏偏齐浩拿着月季激动了好半天,也对,毕竟前三年,方素言什么都没有表示过,大大方方地说了句忘记了也就揭过了,现在好歹有了进步不是?
方妙言冷眼看着院子里的两人,齐浩脸上的笑容刺痛她的眼睛,比她发现齐浩在方素言学校旁边悄悄租了房还要让她难受。方素言依旧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挥霍着,不在意也不珍惜。长久盘旋在内心的不满这一刻喷薄而出,凭什么?方素言她凭什么?
方妙言来到房间里,花了很长时间精心装扮了一番。之后,她来到院子里,慢慢朝齐浩走了过去。
“浩哥,生日快乐。”这是这四年来,齐浩第一次拜访方家之后,方妙言第一次主动与齐浩说话。
既然下定了决心,方妙言就不会再手软。姐妹相处二十余年,方素言的喜好她自然一清二楚。
方妙言找人物色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叫路深的家伙。这人长得很帅,五官立体、眼神深邃、幽默风趣,年纪不大却阅历颇丰,一看就是方素言喜欢的类型。关键是,这个人是个瘾君子,很好控制。
方素言在国外的一个大草原为当地的落后医疗担忧着,路深伪装成自由记者接近,很快就吸引了方素言的注意。方妙言手把手教他,不过五天而已,她那个姐姐就招架不住了,半夜打电话回来,语气坚定地要求退婚。
然而,这个口口声声要求退婚的女人,一回国就直奔齐浩那里,一呆就是一天一夜,再出来时锁骨上深深浅浅的痕迹触目惊心,一看就知道她做了什么。方妙言坐在车里,几乎把望远镜生生地掐碎。
再之后,方素言顺利地与齐浩解除了婚约,双方的态度都还算平和,齐家顺利地把目光落在了方妙言身上。
然而,齐浩已经性情大变了,整日在外面鬼混,绯闻漫天,看上去实在不是良配。父亲好几次动了要再次退婚的念头,甚至方素言都试图出手干预。
“妹,你还是和浩哥退婚吧,你看他现在……”
方妙言冷冷地打断她:“谁都能说这话,除了你。你凭什么说这话?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自私自利。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嫁给他。”
这样的态度让方素言和父亲都闭了嘴。齐浩身边的莺莺燕燕一直没有断过,方妙言开始慢慢看淡了,毕竟这些女人的保质期从来没有超过一个星期,直到那个叫史惠芬的女人出现。
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史惠芬身上看不到一丝与方素言相像的地方,也正是因为这个,方妙言一开始完全没有把她放在心上,等发现不对劲时,一切都晚了。
方妙言曾经做过一件卑微至极的事情,那个时候齐浩刚开始醉生梦死的生活,方妙言趁着他醉酒走进他开的房。可是即便是醉得一塌糊涂,齐浩依旧坚定地推开了她。
“为什么?这么多人,为什么到我就不行?”方妙言那个时候几乎不要任何尊严了,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找个合适的机会,我会提出退婚。我不会碰你,更不会娶你。”明明醉得眼神迷乱,他说这话的时候条理却异常清晰。
方妙言不停地摇着头:“为什么?”
“如果我碰了你,或者我娶了你,我和你姐就真的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这话时常在方妙言脑海里回荡,午夜梦回时凌迟着她的心脏。可是,为了史惠芬,齐浩最终食言了。他不仅娶了她,也碰了她。婚后在齐家的那段日子,是方妙言最开心的时光,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靠这段回忆聊以慰藉。虽然齐浩白天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可是晚上却从来没有含糊过。
直到有一天,有个女人像疯了一样把她关进房间,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针筒靠近她的耳朵,脸上挂着妖冶狠毒的笑。
“这一针下去,你就再也听不到声音了。这实在太过残忍,为了补偿你,我要告诉你一个真相。”
方妙言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会说什么好话,她挣扎着想要往后退,却浑身使不上力气。
然后,这个女人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知道吗?齐叔从来没有碰过你。”
“不可能!你胡说!”有与没有,她方妙言最清楚,哪是别人一句话能抹杀的。
“齐叔才懒得应付你,与你夜夜笙歌的不过是一个花匠而已。至于你的孩子流产,真不关齐修远的事情,是那个花匠的老婆干的。”
方妙言眼前一片漆黑,她奋力往前扑去,却只扑了个空,最终重重地摔在地板上,生生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