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浟没想到第一次见自己家未来的小夫郎会是这种情景。
沈浟下午处理完自己分内的工作,和她一起从军中回来的兵部尚书家的嫡次女宋呈秀便邀她去小酌几杯,两人去了京城著名的酒楼醉仙楼,刚出酒楼大门就遇到了古代版的碰瓷。
其实也算不上正真意义上的碰瓷,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雨,路边坑中有些积水,马车经过的时候便溅到了路人身上,那人自然拦住了马车,车夫和车上的护卫连连道歉。可是,那人却不依不饶起来,甚至那人的仆从装模作样抱着腿当街打滚,硬说被马车撞盗了断了腿,要主人亲自道歉并赔偿损失。
“那是右丞家家的三女儿宇文锦,成天不学无术,吃喝嫖赌,仗势欺人,大概输了钱存心找人不痛快。”见沈浟似乎有些感兴趣,宋呈秀便在一旁解释。
“看这马车的装饰,应该是定远将军家的,听说定远将军的小儿子前些日子一直在浮夷山祈福,约莫今天回来了。”宋呈秀向沈浟眨眨眼睛,她自然知道车里面的人是眼前人的未婚夫君,回来的原因自然不言而喻。听闻这位对右丞家的嫡长子有些意思,她也不清楚沈浟心里的想法,乐得看热闹。
棉花糖一早提醒马车上的人就是宁宸,一直在劝嘀咕着英雄救美,沈浟倒是不着急,塞了几片瓜子仁在棉花糖的口中。
“你倒是了解。”
“我哪像你,回来一个多月除了宫里就是呆在王府,大小宴会一概推拒,我跟着我老娘京中大小官员都认识个遍。”
“话说你家这只海东青倒是奇了,能喝酒吃菜,还能像鹦鹉一样吃瓜子。”说完宋呈秀指了指已经有不少人围着开始议论纷纷的马车,用肩膀抵了抵沈浟,调笑道。“这事儿你真不管?”
沈浟白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宋某人,没有说话。
此时,车上的人掀开帘子跳了下来。沈浟挑了挑眉,开始打量起宁宸。
晋国人目前讲究清秀自然健康之美,所以涂脂抹粉的也在少数。直到女主上位,因为女皇的爱好,男女才都追求容貌之美,注重修饰仪容和穿衣打扮。
宁宸的装扮一如晋国人的喜好,十分素雅,一身丁香色的长袍通体素面上面没有一点绣纹,从上到下也没有一点配饰,一头乌发用紫色的缎带随意地绑着,一双桃花眼,眼神却又十分凌厉没有丝毫笑意,眉飞入鬓,面容精致如画,手上还拿着一条红色的软鞭,神情倨傲,丝毫没有把宇文锦放在眼里。
凤栖对男子的束缚并不十分苛刻,历史上也出现过几位男官,翰林院目前也设有男官。至于民间,城中大街小巷,酒楼茶馆,客栈小店都能看到男子。
男子习武,抛头露面也不会过多引起他人非议。然而,定远公子的骄横任性虽说不是人尽皆知但是在京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宁宸仿佛感觉到有人打量,回眸向沈浟这边看来,愣了一下,带着点疑惑不解又将视线收了回去。
此时的宁宸完全不像书中形容的样子,倒是让沈浟有点惊讶。细想一下,又明白过来,与女主在一起的宁宸遭遇了两个最重要的亲人离世,名节受损惨遭未婚妻抛弃,又以男子身份入伍,饱受谣诼诬谤,自然是不能和现在的他相提并论的。
“骨折了?要100两?”宁宸示意了下身旁的护卫,一声惨叫传开,那个跟班生生被折了腿骨。之后,将一百两白银交到了宇文锦手中,而宇文锦仗着人多势众将马车和人统统围了起来。
“这下双方都心满意足了。”宁宸看事情解决了,装作不在意看了沈浟这边一眼,似乎有些懊恼,准备退回马车内,宇文锦此时哪里肯让,被这般羞辱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更是起了别的心思。
“啧啧,这宁家小公子可真彪悍,某人以后有的受了。”沈浟无所谓的笑笑走上前去,用碎银将宇文锦那几个仆从点了穴,还不忘吩咐棉花糖将银子叼回来。
因为宇文惜的原因宇文锦是见过沈浟的,尤其对于沈浟的那只海东青更是记忆犹新,她完全没想到沈浟会帮一个陌生人,一点也不顾及自家哥哥,一时摸不清沈浟的心思。
棉花糖做完事,扑着翅膀飞到沈浟的肩膀上停了下来,十分不满沈浟让它捡银子的行为。
“棉花糖,干的不错。”随即转身询问宇文锦。“人家公子不是按你的话原样照做了,你还有何不满?”
一旁宋呈秀对于海东青新的名字很是无语,不过难得见到一直寡言少事的沈浟管起闲事,而且还是涉及左丞和定远将军,更何况她也想探探沈浟的心思,自然不能错过。
“参见翼王!”对于一般王女宇文锦并不在意,可是眼前的人不同,沈浟在边关手握重兵,又是当今女皇最宠的妹妹,与定远将军府又有亲事,和太女以及三皇女关系密切,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不敢冒犯。
宁宸没这下终于确定让自己心生好感的女子就是一直以来素未谋面的未婚妻主,看着眼前冷情清贵的女子,她站在那里,虽只是中上之姿,但那身气质却让人不自觉将目光放到她的身上,清冷俊秀,犹如苍松翠竹般的女子。
这个人是他的未婚妻。沈浟的事虽不说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因着自己母亲与姐姐的原因,也知道个*不离十。
两个月前他就知道沈浟不久后就会回京,去浮夷山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大病一场母亲心疼自己让自己外出散散心,另一方面家人也希望自己以后生活美满能够幸福,像佛祖讨个福泽求个庇佑。
对于沈浟,爱现在自然是谈不上,但多半是喜欢的。
“宇文锦,你是多没眼力见啊,找事儿都找上定远将军府了。”宋呈秀一向不喜右相一家更加不喜欢宇文锦,看她憋屈十分乐意。
“还有事?”沈浟看着宇文锦皱皱眉,语气有些不耐。
宇文锦自知理亏,何况当了这么多年宇文家的女儿,那点眼力见自然是有的,只好带着自己的侍从告了声辞灰溜溜地走了。
“多谢翼王殿下。”虽然极力隐藏,但是沈浟多少能感到宁宸的紧张,毕竟他们两虽然自小订婚但是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少之又少,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对话。
想着宁宸的紧张,沈浟莫名觉得有点可爱,不自觉脸上就带了三分笑意,向宁宸点了点头,语气十分温柔:“没有哪里伤着吧?”宋呈秀在一旁早已石化,把我们家冷情威严的战神王爷还回来!还有明明是那宁公子折断了别人的腿,人家怎么可能受伤?
“没有。”宁宸自然能够察觉到沈浟眼里的笑意,有些恼羞成怒,瞪了沈浟一眼,这却让沈浟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宁宸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人陌生的很,他却对这么个陌生人有着难以言喻的好感。
沈浟敛了敛笑,自然知道不能真的把人惹恼了。
“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男子,要是路上再遇上不轨之人就不好了。刚好有些要事与宁将军商讨,本就是要去将军府的。”沈浟本来也准备在这两日登门拜访,商讨下两人的婚事。
宋呈秀表示王爷您最近是患上眼疾了么?你家未婚夫那么强悍就算遇到不轨之人也是人家倒霉,这青天白日天子脚下有那么多不轨之徒么?还有您什么时候有要事与宁将军商讨啊,睁着眼说瞎话真的好么?
见沈浟这样说了,宁宸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虽然有些小纠结还是默认了沈浟相送的行为。
经历了几个世界沈浟发现带入感是越来越强了,在这个世界她的感情性格和原主几乎没有什么差别,所以第一次见中意之人的父母亲人的将军大人也难免也有些紧张。
其实,两人独处本来让宁宸很是紧张,虽然沈浟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知为何宁宸就是能感觉到对面人的情绪,反而放松了下来,找了些北方军旅还有习俗问起了沈浟,气氛便慢慢融洽了起来,到后来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哎呀,我的乖宝,你终于回来了。身体怎么样,路上有没有遇到危险,在外吃得可好,睡得可好……”
当沈浟从马车上下来,宁将军母女便当即迎过来行了礼,一旁正在对宁宸嘘寒问暖奇怪自己儿子一直咳嗽不说话的宁主君一时愣住,立即停了下来跟着众人行了礼,沈浟自然赶紧扶起了将军夫妇。
“参见翼王。”定远将军正值不惑之年,剑眉星目,英姿勃发,带着军人的果敢坚毅。一旁的宁主君面容与宁宸有着六分相似,张扬秀丽。
两人当年的爱情,至今依然众口相传——寒门将军与江湖公子,破尽万难历经种种最终走到一起,十年如一日的恩爱。
“宁姨,宁叔不必多礼,此次是浟儿来拜见两位长辈,自是没有长辈向晚辈见礼的道理。”沈浟的父亲和宁将军的夫君两人私交甚好,两家定的是娃娃亲,可是沈浟回来两月有余,却从来没有来过定远将军府,加上翼王与宰相公子的些许传闻,自然让定远将军一家有些寒心,对这桩婚事也是十分忧心。
“礼不可废,殿下。”
看来未来的岳母岳父并不太待见自己,一时之间也别无他法,不过,日久见人心,不是么?
双方寒暄了一会儿,沈浟便和定远将军夫妇以及自己的大姨子进入了书房商讨两家的婚姻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