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在一直半梦半醒间,从那日从疑似七星冢的坟地里醒来,和黄听雨黄小姐在溪水边相遇,到归尘老道把他领回玉泉山,李在一直蒙圈中,他还不能肯定这周遭的情形是否真实。
大和四年?李在对这个比太和少一点的字眼一点都不感冒,呵呵,大和四年听都没听说过!大唐帝国的黄昏,一只脚凌空站在悬崖边上,这个辉煌的巨人就要坠下万丈深渊,老子才不要这么悲催的穿越呢?房二、李贤、云烨他们都站在大唐初生的朝阳下,乘龙飞九天,为什么老子这么倒霉?
李在双手被绑在身后,挣扎着坐起来,抬头看幽幽的夜空,记得自己来的时候,月是圆的,现在已经缺月,缺月?李在张口道,“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不远处归尘一边提防着夜行人,甚至纯阳宫来人,他并不是很担心李在,他对李在有一种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信心,他相信李在不会有任何事情,那货只是疲惫耍赖而已,他正想说什么,却被李在突然吟道词汇惊道,“缺月挂疏桐。。。缺月?”
大敌当前,暗处更躲着不明来历的人,归尘老道竟然无可抗拒的抬头看天上的月亮,天上挂着一轮缺月,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惊起却回首,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寂寞沙洲冷!!!归尘老道感觉自己宁静如枯井的心境跳动不堪,这个混蛋李在,又来扰他心境,归尘心里默念了三遍,确认自己已经记住这首古怪的诗,归尘道人开口道,“李在,敌我不明,你别偷懒了,快点脱身,你口中的诗什么名字?”
李在想了想,江城子?什么算子?这么美的词自己竟然没记住名字,可耻啊!李在摇头以示对自己的鄙视,“忘记了,你看起吧?你别管我,让我发会神经?”
李在突然间的发神经,震住了所有人,明里的暗里的,那首意境优美到有毒的诗词,入耳就无可抗拒的往心里钻,飘渺孤鸿影。。。寂寞沙洲冷,一遍都能把这几句话刻在心里。李在被双手被反绑着,坐在露水很重的泥草地上,伸着脖子努力的看着天,样子要多可笑有多可笑,可此时又谁敢笑他?
李在发神经,对月幽思,自己这算是啥呢?游戏吧,真实的有点可怕,那随主流玩个穿越吧,别的主穿来穿去都没问题,起床就该干嘛干嘛,上床还能把美女推上床,可自己这脑袋痛起来,恨不得像砸核桃一样给砸开,更重要的是,记忆就跟被橡皮擦一样擦出了大片的空白,更更更重要的是尼玛别的穿主怎么就这么命好,自己却站在中唐的尾巴上晚唐的的开端,就像午后三四点的太阳,如何挣扎都免不了堕入黑暗。
安史之乱之后朝廷就是失去了河北三镇的控制权,隋炀帝唐太宗唐高宗数代先皇以百万计生命打下的东北疆土损失殆尽,汉人从此后千年都失去了那片被汉家将士鲜血浸泡的土地,直到东方红太阳升,毛爷爷圣人出世,还是打了一场惨烈的抗美援朝,汉人才彻底掌控那片土地,整—整—千—年!
真的很不甘心啊!李在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寒夜里回响,万物静寂,无谁敢出声!李在忽然来了兴致,自己如果真的来到了这个时代,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自己的不甘心,就算事不成,也可以死在那里啊!
归尘也听见了李在咬牙切齿的声音,他不知道李在又在愤怒什么,却感觉李在在月下有些飘忽的身影更加凝重了一些,忽然,归尘眼睛一缩,就在李在身边阴影里突然出现一个凌厉的身影,寒光直刺李在的脖颈,瞬间李在的脖子就感觉别劲风刺的生疼,归尘惊叫出声和纯阳宫的道士一起就往这边扑,暗处不知道有多少往这边冲过来。
利刃带着一往无前的霸气,眼见就要斩断李在的脖子,李在还有心思轻轻一笑,李在的眼里又进入了那种看电影慢镜头的感觉,刺客的动作虽快,李在却感觉自己还有时间摆个BOSS,李在脖子一伸头一摆就撞在在刺客腰腿上,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刺客的身体被凌空撞飞,李在双臂一振,一直绑着他的绳子就跟炖透了面条一样,被恍然无物般的挣开,李在伸出手掐住那个刺客的脖子,腰腿稍稍一用力,顺着这股劲就飘了出去,一堆人往这边扑,撞一起多不好玩,嗯?好像有几个女侠,撞一起也不是不可接受?
于是李在手里拎着那个可怜的刺客,站的不远不近,准备看大伙笑话,要是归尘老头子撞到一个小妹妹身上会发生什么事呢?李在带着坏笑看,那堆扑向一起的人也发现李在已经脱困,身手高明都已经闪身躲开,却依旧有人用力过猛势头过大收招不住,短暂的金铁交鸣的声音,众人略微狼狈的散开,归尘手抚胡须有些气恼,他明知李在不会有事,却关心则乱,他感觉自己修道三十年,动气动怒的次数没有遇见李在这几天的次数多。
归尘道人先向纯阳宫道友点头示意,扭头带着火气的对李在道,“李在,别闹了,你气息紊乱,赶紧回山调理,免得留下后患。”
哦,李在手里拎着那个刺客,那个刺客全身无力四肢下垂在他手里无力的挣扎,李在提着刺客在看了看,不认识,带着蒙面呢,也懒得动手扯他蒙面了,李在抖着这个可怜的刺客,就像折腾一个可怜的破旧布娃娃,李在轻轻笑着,如恶魔的低语,“为什么要杀我呢?如果这真是一个穿越事故,那我应该是刚刚才来到这里,我和这里所有人都没有关系,不沾任何因果,干干净净坦坦荡荡,身如琉璃心似水晶,对吗?”
归尘道长道,“李在,你。。。?”
李在一只手伸直,把那个可怜的刺客举在眼前观赏,一只手冲归尘摆摆手,“师兄,别着急嘛,让我多玩一会。”
玩。。。归尘吹胡子瞪眼睛,被李在气的说不出话来。
那个可怜的刺客被李在掐住脖子,一只腿扭曲的可怕,四肢无力的抽搐,就像一只小鸡落到凶残的老鹰爪子里,又像一只被恶魔折磨着的可怜鸡仔,抖,左抖抖右抖抖,晃,前晃后晃上晃下摆,可怜刺客的头颅摇摇欲坠就像随时都会掉下来一下,“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我得罪你了吗?我得罪谁了?有人想要抢我的东西,这又有人干脆想来杀我?为什么?”
看着似乎癫狂的李在,归尘眼神微微一缩,他想起李在那个硕大的包裹,那些物件难以理解的神奇和珍贵,他之所以选择潜修,未必就没有眼不见为净,斩断心中贪念的绝然,归尘眼神清明,很快就想清楚,李在今夜的癫狂,似乎是被谁诱发的?
明处暗处的人先是被李在一首惊世绝伦的诗词震住,接着又被李在近乎鬼魅般可怕的身手惊呆,接着又被李在近乎疯癫的行为吓住,几乎没有人能做出什么具体的行动,李在问了半天,手里那可怜的刺客一个字都没说,你都被我掐手里还敢不陪我玩?呃。。。死了?李在赶紧去看,刺客双目圆睁,带着无尽的绝望与屈辱,眼神都发直了,李在看着他的眼睛道,“拜托,你可不要死在我手里啊,我长这么大,手上还没有沾过人命呢,你死是小事,弄脏了我的手可是大事。”
李在一手拎着那刺客,那刺客身高胖瘦一般,最起码也有百十斤,可是感觉在李在手里就像一根羽毛一样毫无重量,李在跨步伸腰,半旋转身躯,做出一个标准的掷铁饼的动作,嘴里喊着,“飞翔吧,少年,天空才是你的极限啊!”
嗖~~~,那个可怜的刺客被李在暴力的抛向东方泛白的天空,飞的那么高,那么远?众人都被惊的张开嘴巴,李在潇洒的冲半空中飞远的刺客挥手,“哥们诶,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挺住,千万不要死了,你死是小事,千万别弄脏我的手啊,再见啊,再也不见哈!拜拜了你啊!”
李在一身轻松的走向归尘,站归尘旁边的人,都赶紧闪开,连纯阳宫道士都躲开几步,“诶,师兄,你嘴巴张那么大干嘛?空气多脏。。。”
归尘赶紧合上嘴巴,呵斥李在道,“混蛋小子,闭嘴,你怎么丢。。。了那个刺客,好歹是个活口。”
说到丢字,归尘感觉特别艰难,那叫丢吗?特么都飞天上去了,都听不到落地的声音,这该飞出去多远?
李在轻松的一摆手,“一只虫子罢了,何须在意?”
归尘眼睛微微一眯,“就算是虫子,也能榨出二两汁水,师弟可不要再这般鲁莽了。”
李在无聊的耸耸肩,“何必在意?无论什么样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前面都会被碾成齑粉。”
归尘吹胡子瞪眼睛,“荒谬,人生在世,圣人且三省吾身,怎可放浪形骸?”
“咦。。。师兄你胡子飞起来了,我帮你抚一抚,你看你看胡子多碍事啊,我那有剃须刀,刮了呗,你看我多敞亮。”李在嬉皮笑脸的凑过来,嘴里的话可把归尘气的,抬手就要抽他。
李在嘿嘿怪笑着躲开,“玩笑了,师兄别介意,我说师兄,这不对啊,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又没有得罪什么人,有人想抢我东西可以理解,可这跑出来刺客要杀我,这就不对了吧?师兄知道是神马情况吗?”
归尘道长张口,“师弟,你。。。”
李在忽然伸手制止归尘的话,“师兄,不要着急,我只是问问,不急着得到答案,有些事情不能说谎话,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的谎言来遮掩,最后也注定会暴露。”
归尘道长缓缓点头,“师弟说的是,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此时天空已经大亮,李在四下打量,看到纯阳宫的道士,“道长早上好!”
纯阳宫的道士三缕长须三十多岁的老帅哥样,一手提着宝剑,一手作揖回礼道,“道友日安!”
林中还有其他的人隐秘着眷恋不去,不过那边三个你穿着夜行衣,黑黝黝的,那么打眼,你光明正大的站在光亮下,合适吗?这算不算制服诱惑呢?李在目光闪烁,紧身衣诶,那腰肢那曲线啧啧,好像那个黄小姐穿上紧身衣就很漂亮,嘿嘿!
梆,哎呀!李在整琢磨呢,被归尘在脑门上打一个爆栗,“老道,你打我干嘛?”
归尘吹胡子瞪眼睛,“臭小子,你在看什么?”
“看美女啊!”李在理直气壮用下巴点点那边三个黑衣人,“她们穿成那样子,不就是给人看的吗?”
归尘气的哆嗦,对面三个穿着夜行衣的女子,为首的那个看样子十分棘手,“非礼勿听,非礼勿视,江湖行走,眼神言辞不当就会徒生是非,你小子听好了!”
李在不服气,“他们跑到玉泉山,还不许我多看两眼。”
为首的那个黑衣女子伸手落下蒙面,面色白皙,淡眉凤目,九十分的美女,只是看着年纪有些大了,李在下意识的打个呼哨,归尘谨慎的打量了一眼对面的女子,不认识,但本能的觉得很是危险的一个人物,听到李在竟然打呼哨,这算什么?骚扰?气的归尘眼前一黑。
对面的女子忽然上前一步,“谁说是玉泉山的地盘,荒郊野地的,谁能来谁又不能来?”
李在笑呵呵的惊奇,“看来我跑出来挺远啊,都跑出玉泉山地界了,姐姐来绑我有什么事?有什么好奇的事,可以直接问我嘛,我知道的一定说。”
女子抿嘴一笑,“姐姐?玉泉山的道士什么时候出了你这异类,你从哪里来?又是什么人?”
李在仰着头,看看天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诶,我一醒过来就就被归尘师兄捡回玉泉山,感觉忘记了很多事情,头还很痛,痛的狠了就会发狂,我发狂的时候,姐姐可不要靠近我,不小心伤了姐姐,我可不大愿意!”
女子微微眼神一缩,李在笑笑吟吟的与她对视,眼神清澈坦诚无比,她沉声道,“我长歌一门隐世多年,从未在世人面前行走,长歌名号知道的人极少,你是怎么知道的?”
啊?李在挠头,回到看归尘,“长歌一门不是江湖数第一流的大门派吗?”
归尘与纯阳宫的道士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奇,归尘摇摇头,“江湖上未有从未听过长歌字号,师弟从哪里知道的?”
李在挠头,“没有吗?藏剑、天策、七秀、少林、纯阳、万花、唐门、五毒、丐帮、明教、苍云、长歌,威名赫赫十二大门派,江湖第一流的宗派,没有吗?哪个没有?”
归尘道人眉头紧锁,“师弟是哪里知道的这些?破例令之战后天策已经名存实亡,明教被击败败走西域,中土残留的不过火教残余,中原大派尚有华山纯阳宫,嵩山少林寺,隐世的尚有几家,余者不足论,哪有师弟所说帮派众多?师弟,你又是什么眼神?”
归尘老道又开始吹胡子瞪眼睛,李在太能挑起他的怒气了,李在低头,“师兄,玉泉山一直走的都是上层路线吧?精力大都集中在朝廷官府是不是,对江湖关注不多是吧?”
归尘道人想了想,“师弟说的也有些道理,差不多如此吧!不过江湖也没有那么多门派。”
李在摇头,“师兄此言差矣,你数数天下有多少节度使,就有多少江湖门派,甚至更多,哪家节度使没有一只或者几只看不见的手,谁家节度使没有养着几只暗地里咬人的狗?”
归尘。。。对面的女子眼神一缩,怒气一闪而逝,反倒是她身后两个年轻人怒了,喝骂道,“你这个不僧不道不俗像太监一样的家伙骂谁是狗?”
一抬手,几粒寒光就冲李在疾飞过来,李在眼睛一闪,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眼睛又进入了那种古怪的状态,看到速度极快的物体的时候,会变得很缓慢?难道浅浅大神赐予了自己神技?李在可以清晰的看到三个样式古奇的飞镖带着寒光朝自己飞来,李在伸手把飞镖从它的弹道上摘下来,拿在手里看,而在众人的眼里,李在轻描淡写的就接住了袭来的暗器,归尘又开始唠叨了,“师弟,等闲不要用手去接来历不明的暗器,听闻巴蜀苗疆那边会在暗器上淬毒。”
李在摊开手,“嗯,谢师兄,我注意着呢,没让东西沾自己皮肤。”
李在的手上,三粒暗器竟然悬空在他手心,李在给归尘看看开,然后把手掌合上,再松开手就是一堆碎屑,对面为首的那个女子眼神一缩,“好功夫,不愧魔星之名!”
魔星?谁?李在好奇了,那女子眯起眼睛,“七星聚首,魔星降世,地覆天翻,再造乾坤,莫不是真应在你身上?”
李在看着前面这女子,“姐姐想多了,我是个连自己都弄不清楚状况的糊涂虫,我懒得的很,不想做的事情拿鞭子打都不会动,还有姐姐再夜行的时候,不要穿黑衣,黑衣太打眼了,最好穿迷彩服保护色,伪装起来才好。”
“伪装色?”那女子微微沉吟道,“今天时候不早了,希望下次有空能和阁下详谈,长歌在丹同渡略有资产,阁下有空不妨前来一叙。”
又是丹同渡?李在一笑,“多谢了,姐姐可以直呼我李在,木子李,在下的在,李在是也!”
“李在?”那女子起手式道,“那回见?”
“回见!”李在轻松的摆着手,笑着回应,看着那女子窈窕的身姿走了几步,“哦,对了,李在,那首惊艳的诗我可不可以做首曲子?”
李在哦一声,“姐姐请自便,反正不是我写的!”
那女子目光闪亮,“哦,那又是谁有此惊世之才?”
李在抬头看天,沉默了片刻,“唉,忘记了。。。”
那女子沉默了片刻,“好吧,你所说的那些江湖门派都是一个甲子年前的秘辛,很多人很多事都被世人遗忘,如今又被你提及,莫不是你真要再掀起江湖大乱?”
李在垂头丧气,“姐姐多虑了,这倒霉催的晚唐风流哦,我神马都不想做,我只想找到叶子,向她认个错,回去上班,还想对娟姐说,棉花糖吃多了上火,切。。。”
那女子又沉默了,晚唐风流?她沉默的摆摆手转身带着人离去,李在叹息,“隋唐英雄满地烟尘没赶上,贞观大唐凌烟阁二十四豪杰没赶上,双圣临朝女帝日月凌空没赶上,三宫六院无颜色从此君王不早朝杨贵妃绝世风情没赶上,安史之乱波澜壮阔没赶上,一教两盟三魔四家五剑六派七星战十恶九天之乱也没赶上,你说我来这里干嘛?”
李在垂头丧气迈步就走,归尘在后面看的奇怪,“李在,你要去哪里啊?”
李在头也不回,“回去啊,回去洗个澡,身上脏的都不能要了吧?”
归尘无语,“玉泉山在这边,你往哪里去?南辕北辙!”
李在整个人都沉没了,耷拉着肩膀,无精打采往回走,归尘道人很想抽他又懒得动手,转身对纯阳宫道士稽首道,“道友又往哪里去?”
那纯阳宫背剑于背上,混元抱拳道,“家师玉虚子,贫道静仁见过归尘道长。”
归尘道长颌首抚胡须一笑,“玉虚道长安好?道友请了。”
静仁上前两步,“家师收到道长传书,先派我前来打点,家师和众师兄弟随后即到,昨夜观夜行人出没,遂出来查看,得见归尘道长,荣幸之至。”
归尘道长微微点头,“玉虚道长古道热肠,贫道万分感谢,师弟归心头脑有恙,却又顽劣不堪。。。”
归尘正说着话呢,抬眼扫了一眼走远的李在,勃然色变,吼道,“李在哪里去?这边走!”
静仁道士。。。
玉泉山上松木轩,李在出走之后,心莲彻夜无眠,她面容焦灼而忧伤,看着松木轩的院门,眼睛一眨也不眨,整个松木轩安静如鬼蜮,连院外守夜的道士剑手换防都悄无声息,老太监也一夜未眠,但精神很好,他就像一道鬼影子一样在院里游走,似乎在练功?心莲不介意,她很害怕,她很担心李在一去不返。
心莲呆呆怔怔的看着院门,忽然一道阴影挡在前面,老太监站在他面前,心莲又些呆滞的抬头看,老太监头发雪白银亮没有一丝杂色,但脸皮肌肤宛若孩童,看着阴气森森十分下人,尤其他脸上就像刻着的一样的古板笑容,心莲吓得一激灵连忙垂下头,“你这样等,很伤身体的。”老太监语气柔和的对心莲道。
心莲不敢答话,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却又不敢逃开,老太监又道,“你该做点什么?出去找,或者准备什么他回来你要做什么?你是爷的侍女,咱们都是奴婢,你不用怕我,我能肯定,你要是出点什么事,爷估计会生气。”
心莲眼神亮了,李在最喜干净,日日洗浴,睡前必洗脚,他一夜未归,回来必定疲惫,心莲来了精神,她想他应该准备热水,换洗衣服什么的啦,心莲马上开始行动,老太监一笑,却有些担忧的看着正屋,李在的屋子里,一直静寂无声,黄羊观主一直没有动静,老太监很担心。
清晨,寒露晶莹,大地略有霜降,空气清新的令人沉醉,看着霜降苍茫大地,李在心情忽然很好,嘴里呜呜啦啦不知道哼着什么奇异腔调,归尘老道脸色一直黑着,静仁道长风度极好,脸上笑容不断,只是目光绝不往李在那多看一眼,李在身上那叫一个脏啊,短袍道服上面遍是泥浆还有其他什么颜色,撕扯了大大小小的口子,狼狈不堪。
三人的脚程都是很快的,不多时就能摇摇看见玉泉山,玉泉山周围村落早起的村民用敬畏的目光着看他们,对李在的狼狈窃窃私语,他们可不敢得罪如神仙般的道爷,尤其是归尘,闭关出来,养气移居神仙风骨大涨,李在都不得不承认这货现在卖相极佳,由原来的神棍现在可以升级为资深神棍了。
归尘怒视之,“混蛋小子,你目光鬼祟,又在琢磨什么怪主意,一直看我干嘛?”
静仁道人笑而不语,李在挠头,“我说师兄,你这次闭关看样子收益不错啊,这人都帅气几分了。”
归尘老道胡子一翘,板起面孔,“我正要说呢,回山之后,我要亲自教你功课,想要偷懒可是休想。”
啊?李在苦着脸东张西望,一副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诶的欠揍表情,目光转移见,李在似乎看见野地里一处破烂的窝棚里有人?都霜降了,还露宿在野地里?好像还是半大小子?李在眨眨眼路过。
玉泉山山门外整齐的石板铺道,整齐而威严,三道高大的牌坊沉默的屹立大地,道路两边平整田地里大片的菊花在秋霜中盛放,情景壮观,李在站在道边,酝酿着情绪,归尘和静仁不得不停下来等他,归尘一脸不满,“你又要耍什么幺蛾子?”
咏菊,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气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晚唐,怎么都避不开这位黄巢啊,李在目光忧郁,呵呵。
归尘目光柔和,“师弟又想起什么了?”
“师兄,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这两句诗词如何?”李在看着遍野秋菊问归尘。
归尘道长面上颜色一变,“师弟在叹菊花吗?气势冲天,还有下联?”
李在看着归尘,“我说下联了,你会不会害怕?”
归尘心中一凛,目光扫了一眼旁边的静仁道士,“呵呵,那你还是不要说了,师兄年纪大了,经不起惊吓!”
静仁道长也是伶俐人,李在的两句诗词,意境霸道,似有内涵深远,他是一点都不想搀和,诚如师尊所言,静观其变,他看出归尘与李在似乎在打机锋,“道长,是否需要我回避?”
李在摆摆手,“一起走吧,我就是感慨而已,师兄,用良田种菊花,你不觉得浪费吗?”
归尘淡然一摆手,“玉泉山拥有良田万亩,不介意这百十亩地,虽说我从不搀和经营,但百亩菊花卖花收集药材收益要比种麦子收益高的多,何来浪费?”
李在心不在焉,“粮食够吃吗?”
归尘一摆手,“观中陈粮积梁无数,处理起来十分麻烦,这些琐事你要问宁桓,宁桓搭理这些庶务。”
李在低头迈步,“我说天下,粮食够吃吗?”
天下?归尘和静仁都愣住了,即使是太平盛世,也有饥民无数,何况此时外有藩镇割据,内有宦官专权,朝堂动荡,天下风声鹤唳,更是流民无数。
李在低着头走路,“师兄,何谓道?顺天意应人心而已,物能尽其用,人能尽其才,如此简单而已!我就觉得用良田种他物,坐视饥民无数,有伤和气,师兄以为呢?”
何谓道?顺天意应人心而已!李在这两句话,让归尘和静仁大惊失色,物能尽其用,人能尽其才,更是惊艳绝伦,有气吞天下之势,显经天纬地之才!
归尘道长与静仁道士敛容肃穆,混元抱拳拱手,“师弟(道友)高论,师兄(贫道)受教了!”
李在转身看着这两位,拱手回礼,“道友客气了,师兄,你要给我正经,我就给你不正经,你看怎么样?”
归尘脸一板,甩袖怒嗔道,“胡闹!玉泉山庶务经营多是归林师兄一脉在打理,但若师弟要有兴趣,尽可由着自己的想法来,山中略有薄资,还能容你糟蹋几天。”
“切!师兄,我以前和你说过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夕阳西下,日薄西山,长夜降临,凛冬将至,这个冬天特别难熬啊!”李在感慨道。
静仁道士面色平静,但眼中还是泛起好奇的神色,归尘叹息一声,“师弟,你说的话师兄我记下了,可是事情牵连实在太大,等到众家同门齐聚之时,大家好好商议一番才是。”
静仁道士旁边侍立,没有搀和他们师兄弟的对话,却细心的急着每一个字,夕阳西下,日薄西山,长夜降临,凛冬将至,这个冬天特别难熬?意指何意?为何这些字眼带着透骨的寒意?
静仁正心算呢,李在的目光忽然带着惊疑的看着他,归尘不知道李在又要发什么神经,这小师弟真是太能折腾了,比归果都淘气,忙问道,“赶紧回山,你看你现在样子多么狼狈,你又像耍什么把戏?”
李在一边走,嘴里念叨,“纯阳宫?怎么这么耳熟呢?吕洞宾,吕岩,山石道人,纯阳宫?咦,静仁道友,吕祖就是纯阳宫祖师爷?”
静仁道人先听李在直呼祖师爷名讳,心中微微有些气恼,后面听李在称呼吕祖,心中又微微得意,“正是!”
李在开心的一锤手掌,“纯阳演正警化采佑帝君!是了,我身上这古怪的情形,别人不清楚,吕祖一定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