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方采蘩一心盼望周末到来,到了这古代,她不上学也不上班,也就没这种期盼了。然而嫁人后,有个身为朝廷命官的夫君,她又开始体会到这种掰着手指头计算日期盼望旬休的感受了。
每逢旬休,她家亲亲夫君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赖床,小夫妻两个可以在自己屋里或者园子里耳鬓厮磨,一天的时光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当然因为第二日不用早起,所以做那妖精打架之事的时候激烈程度远胜于平日,次数也较平日翻倍。
今日又逢旬休,小夫妻两个毫无例外又赖床了,好在长辈体恤,下人们也知趣,小夫妻倒是毫无压力。直到巳中时分,两个人才起床洗漱。
怜惜娇妻昨晚被自己折腾得狠了,陆骥亲自给方采蘩穿衣,抱她去耳房方便,又陪着她一道沐浴。然后趁机动手动脚占尽便宜。若不是方采蘩大力抗拒,两个人恐怕得挨到中午时分才得出房门。
方采蘩懒得叫阿巧来,自己胡乱挽了个发髻了事。张婆子来报说那边长辈早已用完了早膳,夫人吩咐厨房留了大爷和大奶奶的份,让他们就在自己院子吃。
丫头们将早膳摆上来之后,陆骥挥手让她们都下去。然后自己给方采蘩盛了一碗红枣枸杞糯米粥,似笑非笑地对妻子道:“娘子你看你婆婆多体恤你,知道你面皮薄,特地吩咐咱们就在自己这边用膳。还给你准备了这种补身子的粥。”
方采蘩瞪了丈夫一眼,嘀咕道:“还不是你这不要脸的家伙,非要拉着人家这样完了又那样,花样百出的。得亏我足够了解你,不然我都要疑心你是不是常去那种地方,不然哪里学的那些不正经的样式。”
陆骥笑得肩膀直耸,腆着脸问妻子:“怎样哪样娘子倒是说清楚呀?”方采蘩气道:“你,你个不要脸的,还说……”
陆骥嬉笑道:“这种事哪里需要向别人学呀,你家夫君我是无师自通好不。不过也多谢娘子肯赏脸配合,让我的那些奇思妙想得以实践。下回咱们再试试别的好不好?”
“你,要死了……赶紧闭嘴,再说这样的话,我真的生气了!”想到自己昨晚被他一再哄着求着,一次次心软答应他那些过分的要求,结果害得自己这会子还腰酸腿软,方采蘩就羞愤得耳根都红了。
亲亲娘子真的生气了,陆骥哪敢再逗她,忙一本正经地道:“好,不说了不说了。娘子你喝完粥再吃个蛋吧,夫君给你剥好啊。”
算你识趣,方采蘩白了一眼过去,拿起调羹慢慢喝起了粥。陆骥一边剥着鸡蛋一边问方采蘩今日有何打算。方采蘩说稍后去娘家,这几日范氏和胡氏又闹得不愉快,她得去劝劝。旬休日陆骥自来是黏着妻子的,陆骥听说方采蘩要回方家,便说自己也跟着去。
夫妻两个早膳用完,方采蘩因为要回娘家,头发还是不能太过随便,到底还是叫阿巧给自己梳了个牡丹髻。发髻一梳好,陆骥就挥手让阿巧出去,然后亲自打开梳妆匣子给方采蘩挑选发簪并替她插戴。
方采蘩看到里头躺着的韩进之送的那个铁环,下意识地将其套在手上,感叹道:“我家夫君聪明又威猛,害得那日在慈心寺师父他老人家送我这铁环都没派上用场。”
陆骥点了一下她的鼻头,哭笑不得地道:“笨娘子,这铁环是危急时刻迫不得已才用的,你该巴望自己这一辈子都用不上才对。”方采蘩转动着那铁环,点头道:“夫君说得对,可人家真的很想见识见识这东西的威力。”
这边陆骥还没给方采蘩插好发簪,婆子来报说陆骥派出去的两个从西北带来的得力心腹求见。
以方采蘩对明氏的了解,元锦城被这么残忍地弄死,明氏肯定会生出危机感,极有可能会逃离吴王府逃离京都,于是提议陆骥派人密切监视吴王府出来的人和车子。而此刻求见的这两个人正是陆骥派去监视吴王府的,难道他们有所发现了?
“快快,叫他们去垂花门那里等我,我这就过去。”陆骥显然也这么认为,说了句“娘子等我”后飞快地冲了出去。
不久陆骥就欢天喜地回来了,方采蘩一看丈夫眉飞色舞的样子就知道有戏,果然陆骥一把搂过妻子,在她耳边低声道:“他们抓住了一个藏在吴王府出城往庄子马车里的妇人,说是模样和你画的明氏画像有些像,八成就是她。”
“在哪儿,带我去看看!”方采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骥道:“在外院的马车里。”方采蘩急道:“有没有人看着,那女人极其狡诈,当心她逃了。”陆骥道:“放心,有人看着的。人用药迷晕了,不浇冷水醒不了。”
陆骥将外院的下人都遣走了,然后带着方采蘩去看。方采蘩激动万分地撩开车帘往里一看,那闭眼躺在里头的妇人除了老态了些,憔悴了些,眉眼跟自己记忆中的明氏确实差不多。
“是她,是明氏!”想不到自家苦苦寻了这么多年的毒妇,居然一下子就找到了,方采蘩欣喜得嗓子发颤。陆骥也很高兴,果断地道:“既然是,那就送去岳父家,正好今日旬休,岳父也在家。你们家与她的恩怨,今日一并了了。”
方采蘩笑着点头:“嗯,爹娘知道这事不知道有多高兴。”可她转而又凝眉为难起来:“这婆娘到了咱们家,若是大嚷大叫,叫底下人听到了,人多嘴杂地传出去了终究是不好。还有,在家里弄死她多晦气。”
陆骥满不在乎地道:“这有何难,我找师父要些药水,让她不能大嚷大叫就是,至于弄死她,可以将人带到郊外再用化尸水,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别担心这些,一切有我呢。”
方采蘩点头。夫妻两个去正院上房禀告了陆仪和胡氏这事,两个长辈听说明氏终于抓到了,也很替方家高兴。陆骥找韩进之要了药水,让那两个心腹给昏迷中的明氏灌下去之后,又让他们将马车赶去方家。
方家正院上房,方修文夫妇正被范氏叫到跟前痛骂,方采蘩却在这时候带来了抓住明氏的好消息,搞得一家子个个嘴巴大张,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确定这事是真的之后,胡氏一阵风一般冲出了院门,跟着方修文也追了过去。
方采蘩给陆骥使了个眼色,陆骥立马追了过去拦住激动万分的岳父岳母,将方采蘩的顾虑说给他们听。方修文久混官场,一点就透,立马将下人都打发了,将马车赶进二门。
然后叫上两个自家从潭阳带来的孔武有力的婆子,将明氏裹着抬进了正院上房。那两个婆子一个是家人一个是好友当年被明氏打死,恨明氏入骨,丝毫也不担心她们会出去乱说。
“夫人,将这女人放在哪里?”婆子将人抬到屋里后问。胡氏嫌恶地道:“就丢到地上!”“好叻。”两个婆子立马像扔垃圾一般将明氏往地上一掼。因为下的迷药很足,明氏被这般折腾还是没醒。
方修文吩咐两个婆子:“你们两个下去吧,守在院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明白吗?”“小的明白,老爷放心。”两个婆子点头下去。
明氏为了方便出逃,特地做穷苦妇人打扮,穿着一身灰不溜丢的衣裳,死狗一般地蜷缩在地上,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胡氏伸脚过去将她脸上的头发撩开,打量着这个平生宿敌。
此刻的明氏眼窝深陷脸色灰败,哪有一丝一毫当年方家光彩照人的表小姐风采。胡氏狠狠地踢了明氏两脚,老天有眼,这个作恶多端蛇蝎心肠的女人终于落到了自己手里。
范氏心态复杂,她恨极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外甥女,也想狠狠地踢上明氏几脚,却不想看到胡氏当着自己的面这般对待明氏,便道:“她怎么老不醒,不会是死了吧。”方采蘩道:“没死,给迷晕了而已。张妈妈,去打盆冷水来泼醒她。”
被一盆冷水直接泼在身上,明氏慢慢睁开双眼,匍匐着爬起,茫然打量着四周。她最先看到的正是胡氏,时隔多年,胡氏的模样也有些变化,明氏盯着胡氏的脸看了看,然后眼睛越睁越大,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再看,继而打了个哆嗦。
明氏再将视线移到一旁,却对上了范氏森寒的目光,明氏脸色大变,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视线再移,这回她看到的是自己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男人那张脸,这张脸这些年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抬眼四望,陌生的屋子,然而屋内的人她却一点也不陌生。除了范氏胡氏和方修文,还有两个花骨朵一般的姑娘,那不用说是方采蘩和方采菱了,方家的两个小崽子倒是不见。嗯,还有两个婆子,一个是汪婆子,一个是张婆子,都是方家的老人。
即便迷药才醒,明氏精神有些迷糊,也明白自己这是在哪儿了。完了,她到底还是落到了方家人手里。明氏面如死灰瘫倒在地,早知如此,还不如留在吴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