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是天枢和璇玑将自己保下来后,无极沉默良久。
他想起当初夙沙初来魔界,老妖王用自己的指骨创造出天枢和璇玑,一晃过去五万年了。
“爹爹,天枢哥哥和璇玑姐姐能回来吗?”小叶儿眨巴着眼睛问,莲衣在一旁面露忧伤,她总觉得都是她的错。
无极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在自责,于是淡淡的一笑安慰她道:“老头子当初创造了璇玑和天枢来陪我跟夙沙,现在我也给叶儿创造个玩伴。”
他取出自己的指骨,稍加灵力,那两截指骨落地化为人形,是小孩子的模样,和五万年前刚刚化成人形的天枢、璇玑一模一样。
“和我一样大耶!”小叶儿兴奋的走过去拉住两个小孩儿的手,歪着脑袋问:“可是,你们叫什么啊?”
“我叫璇玑,他叫天枢,木头脸一个,少主你不要理他啦!”小璇玑咯咯的笑起来,天枢却一本正经的站在小叶儿身旁,像极了五万年前。
无极看着他们俩,眼睛忽然有些湿润。
“他们知道我会这么做的,所以将名字封印在我的指骨内。”无极蹲下身去,摸了摸小叶儿的头道:“叶儿,你要好好待他们。”
“我知道啊爹爹,你和娘亲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妹妹玩?这样我带着天枢,妹妹带着璇玑,我们四个一块玩嘛!”小叶儿在无极怀里蹭了蹭,然后抬头看莲衣。
莲衣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脸却慢腾腾的红了。
无极随口答道:“你就会给爹娘找事干,想要妹妹?让夙沙跟玄漠给你生一个玩去。”
说到这儿,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连在另外一边坐着的璃珞和司临也忽然闭了嘴,万妖宫内的气氛骤然变冷。
昨天早上璇玑还想把夙沙接回来,无极当时没理会她的碎碎念。谁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念叨夙沙了。
“宁淮大概已经回来了。我也想见夙沙。”无极叹了口气,这几年过去,听说玄漠和沧霖过得挺好的,无极最初气愤,最后却也不再说什么,至少现在看来宁淮对夙沙才是真心的。
莲衣将小叶儿抱起来,对他笑笑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当然要和我一起去了,你可是我的王后。”无极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
一旁的璃珞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自从莲衣回来,小叶儿再也不需要她了。她觉得自己在万妖宫就是多余的。
“小龙,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无极瞥到司临在那里静静的坐着,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就走过去向他道谢,司临忙摆手:“不用不用。”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如果无极哥哥你真的要感谢我,就给我一套你的衣服吧。”
“衣服?你要我衣服做什么?”无极在他脑袋上敲了敲,百思不得其解。
司临尴尬的笑道:“这……你就别管了。我不会害你的。”
他还想去找双明,换取言承的下落。
只是一件衣服而已,司临还不至于吝啬到不给的地步,看着司临拿着衣服欢天喜地的走出万妖宫,无极和莲衣对看了一眼,无奈的耸耸肩。
光阴荏苒,再见时已有岁月作为屏障。
宁淮回冥界的第一件事,就是快速去看夙沙。
石匠和孟荨翎一齐走到奈何桥边,他雪白色的头发一直垂到了地上,微微弯下腰去,断桥下的忘川河里来来回回有好几条船在摆渡。
在没修奈何桥前,死去的鬼魂就是被这些船只运往彼岸的。
因为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是万劫不复之地,所以圣天神女才命石匠建造了这奈何桥。
“明日开工。”石匠站起来,言简意赅。
这一路上,他连正眼都没看孟荨翎一眼。
孟荨翎低下头,缓缓点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吩咐下去,将石匠带到了休息处。
石匠慢慢离去的身影在孟荨翎眸子里消失后,她转过身,跪在奈何桥的残垣旁,眼泪砸进了忘川河里,浑浊的忘川河平静无波。那河水是倒映不出任何影子的。
“伊疏,你真要待我如此?”孟荨翎在喃喃自语中,闭上了眼睛。
侍女将这位白发垂地的上古老祖宗带到厢房,十分界的小王都纷纷前来拜见,一时之间冷落已久的厢房又重新热闹起来。
往生殿内,沉睡几年的夙沙终于被宁淮抱出了密室。
他还没来得跟夙沙说说话,就被闯入的小鬼打扰:“殿下,妖王求见。”
“无极?”宁淮愣了愣,他前脚刚进往生殿,无极后脚就跟来了,消息怪灵通的。
“让他进来吧。”
“是。”
宁淮拿起一旁的梳子,一下一下的为夙沙梳理着头发。
无极来的时候,他也没起身,只是转头笑道:“好久不见。”
“我是来接夙沙的。”无极快步走过去,几年不见夙沙,她依旧沉睡于环境之中,宁淮之前试过很多种方法,都不能让她苏醒。
他瞧了几眼无极和无极身后的莲衣、小叶儿,摊了摊手:“我每日提心吊胆的,好不容易回来看见夙沙还在,怎么会把她给你。”
宁淮话里有话,可惜无极和莲衣都只是理解了字面意思。
在找石匠伊疏这几年里,宁淮无数次想回来看看夙沙,生怕玄漠想起个什么,每次午夜梦回,他都能惊出一身冷汗。好在六界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神界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莲衣见宁淮没有放手的准备,就解释道:“我看夙沙似乎是中了什么咒术,沉睡不醒,不如让小叶儿进她梦里去看看。”
小叶儿是梦神唯一的弟子,也是如今世上唯一能穿越别人梦境的生灵,因为梦神早于一千年前的神魔大战中牺牲了。
从此神界梦神的职位就一直空着。
宁淮知道小叶儿师从梦神,他将梳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抬袖期间,无极的眼睛被寒光掠过,他仔细一看,宁淮袖间竟然有把精致的匕首。不过他尚未看清,宁淮就放下了胳膊。
小叶儿从莲衣怀里下来,蹭蹭蹭跑到夙沙旁边,覆手在她眼上,自己也慢慢闭了眼。
须臾,小叶儿周身涌起淡蓝色的光晕,他始终面目平静,众人从他脸上并不能看出什么端倪。
终于,蓝光散去,小叶儿复又睁开眼。
“怎么样!”无极和宁淮同时问,小叶儿摇了摇头:“我只能看见夙沙姑姑梦里的东西,但是我解不开她的梦境。”
无极叹了口气,当初看到夙沙这样子,连他和宁淮都无可奈何,小叶儿又怎么可能有办法。
宁淮苦笑一声道:“不妨事,我自己慢慢想办法。”
“或许还有一办法可试。”莲衣想了想,温声细语的分析,“你们两个都是当局者迷。娘娘被困在梦里,一定是有人有意为之,解开梦境的方法不计其数,但万变不离其宗。就是说,破绽一定就在梦里。只是我们都进不去,只有小叶儿有这能力。”
宁淮被莲衣那一声“娘娘”给刺激到了。他垂眸半晌,然后将目光落在小叶儿身上:“你要好好找找,看看梦里有什么破绽。”
“哦。”小叶儿瘪着嘴,在莲衣身后扭了扭身子,这才慢腾腾的朝床榻边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