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云涯儿自身难保还有闲心操心他事,不过那马似乎并未领会云涯儿此刻所想,反向众官兵嗤鼻挑衅。
如此一来,本就有心抓捕一人,自被引去注意,而让左右稍作等候,待其去去便来。原本众皆心动,经其一言,竟愿令其一人前往,这般守纪,倒使云涯儿颇为意外。
不过那马之烈,这边早已见识,倘仅一人上前,自无需担忧。果不其然,那人还未凑近便被踹头,同时激起泥土撒入眼中,顿时又喊又嚎,狼狈逃回。
观此,自知比之疼痛,所受羞辱更使其难堪,加之身侧各众不禁取笑,那人早已无地自容,主动请求看管云涯儿,声援各众定要抓得那马,替其雪耻。
听此言论,思得原来与马较真不止自己一人,倒是心安理得许多。不过事态远未平息,众人已开始商量如何设计赚得其马,绝非高兴之时。
随后官兵大约分出一半人手安排捉马之事,看似忙碌非常。那马却仍驻足原地,不作逃脱而等众人动作,也不知乃自大,还是确实胸有成竹。
担忧之余,观得那马对诱饵不为所动,且身法灵活,难有官兵可近至十步之内,其实也不必太过揪心。
反观自己身侧虽仍剩一半官兵,心思却早已全在马身上,连一朝己望来之人也无。如此大好时机,虽说有些对不住那马,但自己得脱总好过一齐被抓。
随即把心一横,趁马尚为诱饵之际,搬出先前早已想好对策,双脚猛瞪地面,果然趁得官兵分神挣脱开来。发现左右两兵似乎还未反应过来,立即想也不想,转身就逃。
先前乃因一时大意而被追上,此回出村,四周开阔,自信全凭脚力,那兵定当望尘莫及,想来大概无需多时,即可摆脱。
一通奔逃,身后脚步之声确实越来越小,直至难以听辨,也再无喊叫,忍不住扭头望去,终可确认官兵早已放弃追赶,这才停下脚步,不停喘息。
想自黄巾祸事平息以来,似乎许久未有依靠双足奔逃,突然来此一着,倒真有些不怎适应。又思一时半会难得恢复,原地而歇自怕万一官兵仍旧穷追不舍,遂改步行去寻可作隐蔽之处。
方才奔逃之时还为四周开阔无甚阻拦窃喜,这才一脱身,便立觉不便。照此下去,如若官兵未有主动放弃,歇歇赶赶,发现自己也是迟早之事。
但这地形地貌,可是自己能改?即便担忧,也只得暂且压抑不安,就此继续行之,企盼官兵未有那般勤快。
然行数步,隐约可听身后有那马蹄之声,顿时大惊,莫非官兵已驯服那马追来?赶忙转身张望,确实模模糊糊可见一马身影,但不能看清其背之上是否有人。
本欲再逃,但因确实力乏,脚步难抬,转而大胆思来,与那数十骑兵相斗之事自己也不是未曾行过,区区一骑,又有何惧?
况且与马竞赛,自己哪次赢过,倒不如省下气力与之周旋,兴许还能抢下其马,省去驯马功夫。其实仍旧胆战心惊,不过是为寻些借口壮胆。
随后立定候之,待那马近,才勉强观得其背之上并无一人。加之那马奔来方向确实为己这边,当即欣喜非常,莫非那马还真就认定己这主人,故而紧随?
然以云涯儿谨慎脾性,总觉其中有何蹊跷,忽而忆起官兵除追己外,还试图擒其,莫非其又将官兵引来?
惊慌当中立即引颈远眺,却并未见得一人身影。直至马已近至百步之距,其后也无半点动静,总算稍可放心些许,而思此马为何会来追己。
不能想出原委,那马已至三步之内,顿时一股不详预感油然而生。可惜再作反应为时已晚,只见那马立作转身,随即撩起后腿,重重踏至这边胸口,仅仅飞出数十步去,已算大幸。
坐于地上抚胸望那马嗤鼻得意之貌,云涯儿实难想象此马不辞辛劳追赶前来竟是为踹此一脚?且己并不记得何时又曾得罪于其,枉受报复更觉莫明其妙。
不过那马打完响鼻,并未就此扬长而去,反还缓缓靠近前来,围于云涯儿绕圈,似在炫耀其仍生龙活虎,又似在观察,具体为何,疼痛当中也实难多想。
随后疼痛稍缓,终有闲心思索,联想此马怪异举动,顿时灵光一现,忙从包中取出一块干粮摊于手中,平举呈去。
那马虽因此驻足,却并未食,而仅望之一眼,便轻摆其头,最后将那视线停留回至云涯儿面上。
此举更令这边以为其因腹饥才跟随前来,亦是未曾想到已至如此,其倒仍旧挑食。
可为难之是,自己仅有此物可食,遂解释道:“马兄你也莫再挑剔,出门在外,当以饱腹为上,还管它味道如何,待到大城,我再好生招呼可好?”
听得此言,那马当即衔去干粮含至口中,先摇其头,而后嚼碎咽下,再继续摇头,焦躁万分,稍显不悦。
而以云涯儿这领悟之能,自是全未理解其马此举有何用意,反觉其终肯听己之劝不再挑食,倍感欣慰。随即再从包中取出一块干粮,“正是如此,马兄你若能……”
话未说完,那马终是忍无可忍,又再转身一脚踹来,不过此回并未痛下狠手,仅仅只是贴至胸口而已。
纵难交流,但此动作对云涯儿而言再是熟悉不过,自已明白乃因对其有所冒犯。
可反复思来,不过是劝其进食之言,即便不怎中听,也远未到冒犯范畴,不应如此才是。而又细盯干粮一眼,再望那马,总算会悟,莫非是因称呼不对?于是哆嗦问之,“难不成……我应呼你为马妹……”
话音未落,又再飞去数十步远,终可确认的确乃因称呼不妥,但无论兄妹皆不可行,又该如何称呼?奈何其还不懂言语,即便有名,也难告知。
如此状况之下,纵己有经世之才,只怕也无从得知。正愁难办,却是发现那马似乎在以前足画圈,此景更已远超云涯儿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