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其提醒,这才骤然想起前番约定,慌忙改口,“若是锦儿你不愿受此束缚,稍后我便去向那孙坚辞行,再寻出路可好?”
“不!”
本以为赵锦向来迁就于己,此意又是为其着想,定能得同意。却未想得被其坚定一字喊来,出乎意料。
而见这边惊讶,其便挺身立直,正色而言,“投军之事岂能儿戏,这孙坚乃因赏识蔡郎才未加害你我,若执意拒绝,又怎保安全?况且你我还需借其之手铲除区星,要走也应先立一功才是。”
听之确有几分道理,说来此番也算受了孙坚收留之恩,若不报答,似也不合情理。遂改陪其闲聊家常,不提要事。
片刻之后,孙坚未来,乃为祖茂代之。其言孙坚要务难推,只得由其前来告知:“如今战事当前,职位皆由战功评定,而阁下并未带领士卒投奔,难得好差。不知可否愿随我之侧作为护卫,待到时机成熟再作提拔?”
想己本来就为赵锦亲兵,改为护卫倒也无差,自对职务本身毫无异议。但转念一想,这护卫之职必定难离左右,如此一来那赵锦又该怎作安顿?于是立即问之。
这一问,倒将祖茂难住,沉思片刻才答,“按理来说,家眷本不随军出征,我等自也从未考虑此事。但阁下乃为逃难投奔,实属特殊,如今大敌当前,确实不宜令阁下送回妻室。想来若要顾及妻室安危,你自难安心奋战,那不如先同降兵一般暂时随营驻扎如何?”
此番提议倒也可行,反正如今当务之急乃为保全赵锦性命,立功辞去之事自无需心急。不过思来赵锦也亦因此全无往日自由,仍旧有些担忧其会受得委屈,继而再生辞去之意。
犹豫当中,赵锦已先坐不住,“我等也算长驻军中之人,自知将军为难。只是我夫妇二人熟悉区星战法,临战之时可及时应对。将军得之却不予以重用,先前为何又要煞费苦心相劝?我还以为我夫遇得明主,原来也不过如此!”
其言这般尖锐,听得蔡全不禁捏下一把汗来,深怕祖茂不悦,就此驱赶甚至加害。
还好对面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已是紧皱眉头,“多谢夫人提醒,使得祖茂茅塞顿开。如此冒昧之举,险令主公失此得力之助矣!我这就去向主公担保,令你二人随我议事,虽暂不能分得一职,但我必当副将厚待。待到建得功勋,定再力荐阁下为主公之将,不知意下如何?”
这边从未想过为将,又能有何想法,只觉副将可独居一帐,兴许还能为赵锦再争取一帐,实为便利,自是全未考虑其他之事。随即望向赵锦,观其点头之后,当即接受。
待送走祖茂,更对眼前这平日任性妄为之女子刮目相看,叹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愿为己如此牺牲?半晌之后,祖茂果来道贺,称那孙坚已准其议,并应允蔡全两帐请求,甚为厚待。
这番安顿下来未过多久,即又受召于祖茂帐中商议。其间得知,听闻区星大营自其突袭以后已混乱不堪,其便又生夜袭之意,意图截断区星后路,再一举歼灭。
虽不知其明已想好对策,为何还要召集众人,不过思己如今寄人篱下,倒也无需多作过问,照办便是。
偏偏赵锦不甘安分,于祖茂询问各人看法众皆沉默之时,提出异议“此事不妥!”引得众人齐刷望来,好不自在。
幸而祖茂深明大义,不但未显不悦,反虚心相问:“哦?此话怎讲,还请夫人指点一二。”
得了准许,赵锦便也不再忌惮,立站起身来,滔滔不绝,“想必诸位早已见得区星之众凶猛异常,自不必我多作形容。虽说此时区星大营已乱,看似佳机,但其人凶猛未消,仍具威胁。而据我往日经历推测,将军若不能以数倍之兵强攻,必不得胜。然若如此,夜袭便已全无意义,且还会使伤亡惨重,实为不智。”言说之际,其还时而望向众人,时而望回蔡全。
“言之有理!”祖茂听至此处,对赵锦大为赞许,并也随之站起行礼询问:“夫人既然对此刻状况分析得如此透彻,想必心中早有应对之法,还望莫作保留。若我军能因此得胜,必记夫人头功!”
经此一夸,赵锦显然已有些飘然,看得蔡全不禁又替其捏把冷汗,怕其将话说太满到时难圆,而遭惩罚。不过知其已是骑虎难下,若行阻止,必适得其反,只得随众人一同默默听之。
“能得将军赏识,小女子自是受宠若惊。然我不过一村妇罢了,想也知此非我所出之谋,乃我夫君与我闲聊之时悄悄告知罢了。不过夫君谨慎,并未敢于将军跟前妄提建议。本此若仅为建功立业之事,小女子自也愿随夫君沉默,绝不争功。奈何此行事关重大,实在不忍见得诸位牺牲惨重,才斗胆僭越相提。”
其说一通,全未提出半句有用之策,反将事皆推己身上。这边顿觉赵锦已然辞穷,更为之担忧,也欲起身圆说,却见赵锦正望己摆头继续说之。
“这克敌制胜之法,因事出突然,我夫尚无准备,我一妇人亦不懂之,自不敢枉自出谋。具体对策,需据那区星举动来详尽谋划,还请将军愿信我言,候之三日。三日之后,若区星未归,即可不费一兵一卒取得敌营;若区星已归,亦可另作他法一网打尽。”
言罢,赵锦也向祖茂深行一礼,倒是观之诚意十足。但此仍为虚言,实难不觉其为拖延,使得这边担忧丝毫未减,不由心虚望向祖茂。
而那祖茂果然一脸愁容,沉默片刻才作回答,“三日……如此之久,足以令孙将军正面杀败敌军,又何需我去劫营?只怕……”
“只怕如何?若孙将军真能三日歼灭区星,岂不皆大欢喜,又有何可忧?”
那边话未说完便被赵锦截断,但其所言更为尖锐,不禁猛然察觉自己已不知此女是真不谙世事还是故意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