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云涯儿当即会意,镜月表面争位,实则乃顺杨奉之意而向其表明己无甚大用,非但无钱无粮供给,更不能为其多添一兵一卒,至多为一步刀手。而镜月急于撇清,自也不好再要求己随其部,即便勉强入军,此独立一步刀手自难融军中,真有战事之时也难堪大用。待闲置久了仍毫无建树,再提离去自也不费吹灰之力。
随后杨奉见得镜月态度,果转头细声安慰过来,“经贤侄如此一说,看来什长之位也难授你……既然你为徐晃举荐,不如便入其属下罢,以免与张贤侄闹得不快,待到成就大功,我自少不了提携。”倒又令云涯儿十分意外,未想堂堂一军之将,竟还亲来调解一伯长与兵卒关系,远比当年张曼成谦和许多。
反复思来,镜月乃为客将,杨奉既不当其为质,自也不会真派其上阵杀敌,且有诸位义士照顾,倒也并不须己多作担忧。更何况此事已定,自己毫无扭转之力,趁天下大乱之前寻回楚阙再来接其似也不迟,总比留于此地眼看黄巾四起更为妥当。
想来徐晃比这杨奉好骗许多,到时再称病诈去,失此一卒杨奉自也懒做追究,两边皆不得罪,岂不美哉。于是赶忙佯作受其大恩,又谢又拜,使得杨奉喜笑颜开称赞几番满意归去。
只此盘算,又轮到镜月不解,慌忙来问为何不就此拒之离去,想其也非外人,便将心中所想尽皆告知。说服其后,亦露惊讶之色赞叹,“蔡兄果比我所思虑更为周全,难怪当年少主对你赞许有加!”说得云涯儿一愣一愣,怀疑是否楚阙挖苦于己而被镜月听信。
拜别出帐,便又依照杨奉指示前往拜访徐晃,其似早已得知此事,行至半道即与之会面,说来前番才将将推辞其邀,此刻再见倒觉几分尴尬。相较之下,徐晃则毫不在意此事,反而询问是否需其代为请辞。
为防其多此一举反引杨奉警觉,只好又佯装为难,向其答道:“多谢徐兄对我如此上心,然杨将军既然有意提携,蔡某又怎好没其美意?待过几日杨将军不再问起此事之时,再与说自也不迟,不知徐兄意下如何?”也不知徐晃明白未有,总之频点其头,并未多言而就此离去,倒也不似预想当中那般难缠。
这还未消停几日,如何逃去寻找楚阙之对策亦无半点进展,徐晃便已匆忙召集各部于帐外汇合。原本以为又是整军训练之类琐事,却未曾想其高举右拳、义愤填膺,“如今阉竖尚未除去,朝堂之上更无忠义,以致边防空虚,令北方匈奴、西面羌人有机可乘,正值内忧外患之际。虽匡扶大义乃我等正途,然若被外敌乘虚而入,国不将国,自当先除蛮贼,才有与汉庭争锋之时。你等可愿随我一同前往讨伐扮作山匪为祸一方之敌?”
虽不知其言山匪乃为匈奴、羌人所扮是真是假,不过既然乃贼祸一方,何况汉庭确实无暇抽调兵力来援,身为义军,保一方平安倒也合情合理。于云涯儿而言,此战更有非同凡响意义。既然对方皆为亡命之徒,必有死伤,想来若是助徐晃赢得此战,而后诈亡遁去,徐晃应也不会为难。于是自然毫无异议,遵其调遣随军望西北而去。
不过此讨贼之师声势浩大,但连徐晃在内也不足百人,仅比镜月之部稍多数十,更只徐晃一人有马可乘,如何看来也无与大军一战之力。忐忑之中寻至山匪躲藏之处,发现也只为一小土丘罢,这才稍有安心,思来毕竟乃为抢掠盗匪,又能有几众,如此看来倒为己太过多虑。
不等众人靠近,一军便从土丘之后杀出,个个身形魁梧举刀嘶吼,观来倒也有几分魄力。其中骑马领头一人也头裹白巾,与徐晃类似,但其须发之下面容确实与当地之人差别极大。其手提一杆一人余长狼牙大棒,怒目而喝,“哪路小贼,胆敢犯我领地,可是嫌命太长?”言罢单手举高其棒,以示其勇。
这边徐晃见之自毫不屑,亦举大斧回应,“此身还未报效国家,又怎会嫌长?虽不知能否待至天下归心,但我知晓你等之命今日已休。有何遗愿大可说来,若是担忧家中亲人,我徐公明自在此保证,绝不错杀不作抵抗之人,你安心受死便是!”
“喝!口气不小!”几言下来,那领头之人顿时吹须瞪眼,气得扬棒杀来,徐晃亦立大喝一声,提斧前迎,两兵相击,响声震天。
乍一望之,对方体格大于徐晃,力量理应更为强劲,但徐晃丝毫不落下风,急招下来更是将对方逼得节节后退。那人见蛮力已不可敌之,便又摆动其棒,企图趁得徐晃力战之时,攻其空虚之处。起先一击因徐晃确实未有设防,几中其腹,然警觉以后,随后几击皆被轻易化解。
见势不妙,那人忽朝徐晃头顶扬去一棒,欲拔马撤走。徐晃立以斧柄挡下此击,并顺势倒挥其斧,自下而上于对方坐骑转身之际将之挑落马下,那马却仍自往前奔。随即徐晃又将大斧架至那人项上,而冲前方众贼大喝,“贼首已被我所俘,你等还有谁敢战之,大可上前,若不敢战,速速弃下兵刃前来请降!”当即喝得敌众扔下兵器跪地乞饶。
而此场面,与云涯儿设想大相径庭,甚至流血也只那贼首一人,又何来伤亡?除非那杨奉真乃昏庸之徒,否则怎能骗过?但也只得携此忧愁与众人前去将那贼众收押。
得胜归来,徐晃亲下马来又对众人勇武称赞一番,也不知是得意忘形还是为笼络人心,此举为免太过,实令云涯儿不满。身旁众人倒为此颇为得意,仿佛确实奋力杀上前去擒下众贼一般。不得不又叹息,看来离去之机只可等到下次遇得强敌之时,但又颇为矛盾,若真有强敌,难道死伤无数才为己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