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思来其人在己之侧可时刻提防,总比伏于暗中盯梢好之许多,尚可接受。但又总觉仍有不便,继而支支吾吾,犹豫不决。
此几大汉倒也真不拘礼,这边尚未答复,却又荐来,“既然主上未有拿定主意,可否先听我等一言?”反正是否愿听其也未有收敛之迹,索性也懒作回应,直听其言,“如今主上遭人诬陷,又被袁术猜忌,难展宏图自是小事,只怕若不将那小贼教训一二,往后变本加厉,迟早成为我等阻碍。方将切莫过于宽宏大量不作追究,以免种下祸根。”
此话说来自是有理,然如今连那人是谁也尚不知,又怎教训?结果仍为虚言,毫无用处。而其献策还未说出如何去寻,便将话锋一转,“……听闻近来朝野动荡,各地灾情叛乱皆被宫中常侍截下,匿而不报,那昏君还以为如今已复国泰民安,此正我等重振旗鼓之大好时机,绝不可再遭人破坏。”仍旧只说些人尽皆知之事,不说如何作为。
然仅说至此,其意已尤为明显,哪里是如当初裴元绍所说那般,为继承廖化遗志而令众部不再东躲西藏,分明就是要做张角第二。而裴元绍有此野心自也无可厚非,能成与否亦与己无关,但其却偏偏非要将己推出当那领头之人。
按理来说,廖化尚在之时,裴元绍已在部众当中威望极高,仅次廖化。如今廖化不幸遇害,若非因已半路冒出,受得廖化委托冒充,只怕早由其接替掌管。既然其已不再愿遵廖化教诲,又何必多此一举将己寻回?况且己并无此志,反会阻碍于其,也不知到底有何居心。若是可行,己倒真愿当于众人之面将那反贼头目交还,不再淌这浑水,安心去寻楚阙。
然事已至此,此些空想未免不切实际,毕竟且不说这汉室是否真已衰弱而无力再掌天下,好歹如今百姓不必再如黄巾兴起之时那般居无定所,也算百废待兴。可若再引发战乱,才复之田又遭毁坏,来年颗粒无收,到时只怕真乃民不聊生。
若是当年楚阙在侧,定会要己不作退让,仍旧坚持廖化遗志,与裴元绍相做抗衡。只可惜如今楚阙助是多半会再相助,但恐乃为助己排除异己,早日图得天下。此事能成尚还好说,若不能成,岂不要成那千古罪人?如此大责,实不敢当。故而更是全无心思与那裴元绍勾心斗角,只求能早日将那嫉恶如仇之女侠找回。
未想自己从那思绪万千当中回过神来,那人仍在言说,“如今天下各地义士正蓄势待发,只求推翻昏君、杀尽佞臣。而我等倒不必急于求成,只消按兵不动,待到汉室倾灭,再徐图之!”也不知其怎能如此健谈,竟将报复之事扯到汉室存亡之上。
望其喋喋不休满口空话,云涯儿早已不甚耐烦,好不容易于袁术之处脱身却仍要受此些之人烦心,寿春去往不成自不消说,所见何人、欲怎行事亦皆受限,实为头大。
待到那人将话言毕,仍未说出该如何应对诬陷之人,然时已近夜,天色微暗,若非其人已为驻扎准备,只怕依旧不休。虽说不知此些之人为何竟敢明目张胆于道中驻扎,不过好歹无需为夜间何而忧,便也懒管那些,而安心等候。
哪知火堆才一烧旺,还未来及围聚过去,只听四面八方皆有脚步之声传来,且还伴有零星几处火光,众汉顿时起身握刀相向,这才令云涯儿惊觉方才之忧并非多余。奈何此处太过空旷,就连树也未有一棵,全无隐蔽之处,只得眼睁睁看那围来之人缓缓靠近。
意外之是,前来之人虽一手举火把一手举刀,但却并无争斗之意,反而大声笑来,“莫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怎还对我等刀剑相向了?”遂立仔细观之,其人身着统一兵服,显然乃为白日守卫打扮,确实乃为对立,为何会出此言?
不等相同,身侧之人已惊异答之,“原为你等!我还真以为是被那袁术察觉,遭了伏击!”言罢,两方皆笑,更令云涯儿摸不着头脑。随后身侧之人笑罢,立又问道:“如何,办妥未有?”倒比先前简洁百倍。
“未有,那袁术确实见多识广,比那乡间匹夫更不易信之此事,不过只受了些许惊吓,但观其仍可饮酒食肉,份量不少,多半乃为做与外人相看,不可当真。”
“哼,果然不出裴将军所料,此人老奸巨猾,寻常之法,自不能奈何于其,但若此事未成,往后之事便更难办之,你等可有对策?”
“对策?那孙坚不过乃一莽夫,而袁术心胸狭窄,即便我等今日未能助其一把,其二人日后自也不乏互相猜忌之时,何须多虑?”
听至此处,终能明白二人原来是在商议决裂孙坚与袁术之诡计。随后又从二人口中得知,原来先前之举皆为挑拨孙坚对袁术生得偏见。但却未想从中作梗之人竟与自己一伙,不由心生愧疚,叹息不已。
待到接头几人说完明日阴谋离去,云涯儿心中已是五味杂陈,一夜过去,仍难入眠。思来此些之人纵使有所苦衷,终归不甚磊落,恐怕连杜远也不能及,实在不愿与之为伍。便向众人提出自去之意,奈何对方见招拆招,无论寻得如何借口,皆不能保证独去,如此全无意义,只得就此作罢。
心灰意冷当中,无意摸得包中书简,不禁好奇又生,明明刻好之书一遇水却能恢复原样,始终不信世间会有如此古怪之物,遂将之取出,欲再一探究竟。
奇怪之是,这才将将展开,还未读之,四周众人忽然不约而同一齐举刀惊呼“何人!”引得云涯儿也慌忙张望。然再三确认并等候一阵,也未见得半人前来,只觉此些之人太过谨慎,简直如那惊弓之鸟,于是也懒再管之,捧起其书细细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