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荣,休得无礼!”虽云涯儿并不觉此人有何无礼,然孙坚却仍旧上前赔礼,“此我同乡祖茂,因平日征伐惯了,不甚重礼,还请阁下莫要见怪。卑职名为孙坚,观来阁下有些面熟,不知是否曾于何处见过?”
未想孙坚亦能记得于己,不过大概因只匆匆一面,未记太清。本来此事倒也无甚可隐瞒,兴许还能与其攀上交情,然转念一思,此不正乃周仓所愿?万一周仓仍暗中跟随,而加害孙坚该如何是好。只得慌忙推却,“小人不过中郎将家一门客,从未离开此地,将军兴许认错了。”
无心之辞倒真将孙坚注意引去,而摆掌叹之,“莫提此事,如今我不过一小小议郎,日后是否还有带兵之机也未说不准,哪还能被称为将军……”感伤片刻,亦不忘再问院中情况。
而此所问,并不比先前好答多少,若将实情告知,未免有挑拨离间之嫌,而若不告知,其又会继续等候,待稍后袁术出来,终归会惹不快。此本其二人之事,是否不和亦与己无关,偏偏此刻孙坚已来询问,岂不又成自己故意隐瞒?万一此人不敢动那袁术,而迁怒于己又该怎办?
这犹豫再三之举,倒令孙坚会意,再行最后一礼,“既然如此,那孙某已知,趁得天色尚早,这就归去,还请阁下抽闲代我与中郎将交代一声!”言罢即携众转身离去。
望其远去背影,云涯儿又再不解,观得此人明明极善察言观色,未显半分迟钝,怎方才却不投袁术所好,莫非真是来试探袁术不成?随即转念一想,此己非需己操心之事,还是将心思留于如何再从袁术身侧脱身为好。
说来也怪,明是袁术宴客,街道之上却也冷清许多,怎的观来此处也不止百十来人,那袁术还能请去一半不成?且不止往来行人神色匆匆,就连酒舍这等平日热闹非凡之处亦已关门。
其中路过一人望得云涯儿正四处张望,赶忙凑近前来轻声说道:“这位小兄怕是外地人罢!今日中郎将大宴宾客,照往日规矩,我等草民自当留于屋中,切不可四处走动,更不可胡乱张望,以免被人当做……啊!话不宜多,小兄还是小心为上!”随即又再匆忙跑走。
听得此言,再望众人焦急神态,确实可确认经得上次之事,这袁术已谨慎许多。正庆幸自己未作乱来之时,却又隐约听得右侧正有呼唤于己之声,其声极细难做辨认,好奇望之,原来龚都正掩于巷内冲己招手。
观得于其,顿觉不妙,其未前往寿春与楚阙相见自是小事,而那何曼先前已提醒于己,袁术对龚都仍有提防,更何况是这非常之时?万一被人发现当做刺客抓去,岂还有好果可吃,随即立马摆手催其速去。然此动作并未令龚都领会,反使其直接走出巷来欲作解释。哪知好巧不巧,偏偏正有一队寻街守卫路过,望得二人交头接耳,顿时大喝,“你二人在此做甚!”提刀追来。
如此一来,若真被捉住,怕是有口难辨,只得与龚都分头逃脱。奈何跑过几巷,因那守卫边追边喊,早已惊动各处守卫,这般被于前后包夹,难以脱身。想之未免激怒来人造成更大麻烦,遂又乖乖束手就擒。
那守卫观得这般轻巧,亦有疑惑,遂仔细端详,忽而其中一人大声惊呼,“我昨日见得于你,你莫不是那与中郎将同行之人?听闻还是那司马徽之得意门生!”未想此事竟连一守卫也已知晓,也不知传入司马徽耳中是否以为自己拿其名号招摇撞骗,平白得罪于其。
但难得有此脱身之机,云涯儿自也不愿放过,只好又于心中道歉再三,再与守卫答之,“正是,我便是那蔡全!还请兵爷高抬贵手,放我离去。”
“住口!岂有此理,未想刺客已能近得中郎将之侧,还好我等发现及时,若是被你得手,豫州安定还有谁人可保?”一旁另一守卫倒是毫不客气,厉声喝止不说,还取出绳来,直缚云涯儿双臂,更防云涯儿再作多言,而将粗布塞入其口。
随后几人围拢商议,有人提议交由袁术发落,却被其他之人以几人卑微直接去见只会引得袁术不悦为由拒之,并称难邀得功;然只默默处理此事,更是不能借此谋得信任,功名利禄自与其等无缘。最终几人决定将云涯儿暂且带回营中,与长官一同分享此功。
云涯儿如何也是未有想到,本来见了袁术便可说清之事,此刻倒令己成了那讨价邀功之货物。而且照此看来,此几人不过是为邀功,而以袁术脾性未必见之,只怕凶多吉少,奈何自己手缚口堵完全未有辩驳之力。
而后随几名守卫再走一阵,正巧碰上那赴宴归来之杨弘,其一见此般,顿时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来问,得守卫解释,立又大吼,“胡闹!此人乃中郎将座上之宾,为中郎将亲自请来,你等莫非是在怀疑中郎将不善识人,而将刺客引回?且你等如此怠慢中郎将之客,莫不是起了反心,而以此要挟?”吓得几名守卫慌忙释放云涯儿,又是行礼又赔不是。
待到杨弘也道完歉来赶走守卫,其倒顿时现了原型,搓掌黠笑,“今日幸亏有我及时来救,廖方才未受得惊吓,如此情分本不足以记挂在心。然我杨弘素来敬重方,还请方将莫要见外,当我为友便是,往后若有困难尽管想提,只求方将飞黄腾达之日还能记得此友便可。”倒是全不放过这等大好巴结之机。
虽其这般嘴脸令人望之生厌,但其救得于己也为事实。涌泉相报自是不愿,但至少也不应恩将仇报,遂而只好随意答应两声,敷衍其去。望其背影渐小,不由暗自叹来,看来袁术部下从上至下皆只好大喜功,却无一真正办事之人,难怪周仓觉投袁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