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大批人马靠近,身上衣服不似官军,也不似黄巾军,倒是与平日所见的盗匪打扮差不多。只是那群人马并未在此停下,又卷着尘土往西南去了。
自觉危机过去,云涯儿便从树后走出,却并未见那群逃兵回来,心中不由一紧。自己手上之缚还未解开,若是待会又来的,是盗匪倒还好,要是野兽,该如何挣脱?忙用紧缚之手去解那树上之结。可越是心急,越是使不上力,解了半天,也不见那结有松动之态。
正焦急间,只听见一片树叶沙沙,随后便望见那拴于树上的粗绳断开来,再细看之,似是被利刃切开之口。然后便传来一女子粗嗓叫喊:“你这狗贼,还不速速受死!”
听到此声,云涯儿心里反而踏实了许多,自己猜想终是没有落空,感动之中,差点朝那边奔去,终是害怕被打没有动身,只是在嘴上故意学着廖化口气说道:“我这条命,暂且不能交于你。廖兄之托,我还不能辜负。等我见到波才,成功劝其北上,回去告于廖兄,这条小命,自当交由你处置。”心中却已是心花怒放,不知所言。
这才几日不见,云涯儿竟像变了个人,楚阙带着惊恐之情从树后走出,直直盯着其颜,确认再三,的确是自己所识云涯儿才是,为何突然如此严肃。忙将手抵于其额上,却又不觉发烫,终是叹道:“你这厮是否吃错了甚么东西?”而后又捏住云涯儿下颌,仔细朝其口中看去。云涯儿终敌不过其百般折腾,现了原型。
看到云涯儿那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样子,楚阙这才得以满意得继续向其说道:“就是再送你十胆,也不敢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你那小命不要也罢。只是明明有那周仓与你同行,你却沦落至此,被一群逃兵抓了?”待云涯儿向其说明经过,其又是一脸惊恐地说:“下次,还是吃些普通食物吧,你这样有些伤身。”惊得云涯儿慌忙辩解自己并未吃错什么,与楚阙嬉闹起来。
话说,楚阙正挖苦云涯儿时,突然觉察到周围动静,三两下便攀于树顶藏了起来。云涯儿正奇怪,却见方才的逃兵又都聚集了回来,心想大事不好,竟然忘了先离开此处,只得硬着头皮应付接下来之事。
幸而那群逃兵并未追究云涯儿双手解缚之事,反倒夸赞其临危不乱起来。这些逃兵的表现越来越令云涯儿摸不着头脑,便仔细观察一番,果然未见之前那大哥一般和害自己被缚于此之人。想必是自顾逃命去了,本来一看就不是什么能够建功立业之人。
只是,这些残余逃兵还是希望能够聚在一起,互相照应,却无人领导,个个皆面露难色、不知所措。本欲再推一人做主,又无人敢当。想来都是惜命之人,只是被那二人蛊惑,而临阵退缩,如今骑虎难下,没了注意,这才如此这般焦头烂额。云涯儿自然也不敢淌这浑水,只在其中煽风点火,只愿这些人早点散了,免得遇上张曼成这般人物,性命难保。
正当大家心灰意冷,准备就此别过,各自回乡时,楚阙突然松开双手,跃下树来,宛若从天而降,指着这群人破口大骂:“我辗转多处,也自认遇过几次危机,见了几名豪杰,也不曾见过你们这般胸无大志之人!临阵脱逃也就罢了,落草为寇竟然还被那黄巾贼给吓破了胆,怕不是连我这女子都不如?”楚阙此番倒也说得理直气壮,毕竟像她这般女子,云涯儿从南方至此也未曾再见过第二个,就连黄巾之中那些壮汉,也未有几人有她这般气概。
见其一行一言,皆非凡人,那群逃兵果真被其唬住,同时心生仰慕,甚至有人上前向其奉承道:“我观姑娘气宇轩昂,定是人中龙凤,还请告知我等高姓大名。”此话虽是过于恭维,却委实表达了众逃兵对其之敬意,倒也情真意切。
自然是听得楚阙如蜜在心,不觉有些飘飘然,心想自己好歹也是乡勇出身,尚且领导过一二十人,虽说皆是韩暨之部。此刻正是自己崭露头角之机,自己何不把些人收为己用,将乡勇壮大?于是假意说道:“我名楚阙,农家女子,并无字号,你等直呼我名立刻。”然后咳嗽三声,止住了众人对其名字的恭维之词,继续说道:“你等既然出身行伍,自然早已习惯了军中生活,为何要惧怕那黄巾之贼?”
一提及此,那群逃兵立即谈贼色变,甚至有几人开始原地打颤,看来确是深受黄巾之害。只有一稍胆大之人,上前答道:“姑娘有所不知,那黄巾之贼,精通异术,能在攻城之时遁入城中各处,将我等杀个措手不及;也能在受伤之后,再度站起,似杀不死,委实吓人。我等与其战斗,十战九败。若是一战而亡,倒也干脆,只恐黄巾贼徒夜夜侵扰,身心俱疲,因而不敢再战,逃出城来!”看那人神态,恐惧之至,不似说谎。
然而,其所之言,就连亲临黄巾的云涯儿也未曾见过。黄巾之中虽不乏好狠斗勇、不惧生死之人,却也只是战力稍高一些,受伤之后依然无法再战。而那偷城之法,倒是见识过了,却也只是一般计策,并非什么奇能异术。云涯儿心中难免有些奇怪,却也不敢在此处随意拆穿,只是静待楚阙反应。
“甚妙!”结果楚阙非但没有被那逃兵吓到,反而觉得颇为有趣,并拍打云涯儿肩膀道:“那不知你们可否知晓这位黄巾贼?”一边说着,一边满脸得意地望向众人,果然见到众人惊恐不已,随后哈哈大笑,“这不也被你们绑架至此,未曾使过甚么妖术?”
众逃兵面面相觑,仔细思来,也确实如此,心中颇为疑惑,却宁愿相信楚阙只是在枉造云涯儿身份。哪知云涯儿身份被拆穿后,慌张不已,情急之中要去捂楚阙嘴巴,然而还未碰到,就已被其用力推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