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间,忽见杜远一刀挑飞了廖化之刀,使得廖化退避之时更为艰难。而此处又是荒凉之地,周遭亦无遮挡之物,赤手空拳绝无获胜可能。
那边都已打成这个样子,周仓却还是强忍心情用力将刀握住,冷静得完全不似平时那般。云涯儿终又问道:“廖兄到底作了什么约定,被打成这样了,都不还手?”口中虽是这样说,心中却只是为了激怒周仓,令其去援。
可周仓气是更气,却还是按兵不动,极为吃力地将话从口中挤出,“张曼成以上报大贤良师说廖方将叛变为由,要挟廖方将解散部众归顺于其,廖方将自然不肯应允。杜远便又说,若是廖方将肯让步,自己一个人回去见张曼成,部众也可不解散,廖方将答应了。”
“既然答应了,那为什么现在又打起来了?”云涯儿还是没有明白,不禁又问。
这不问还好,一问便令周仓满脸涨红,“不说也罢!廖方将宅心仁厚,却遇这小人,真是气煞我也!”
说罢,就只见廖化又朝别处逃去,杜远紧随其后,根本不容片刻休息。二人望见不着,慌忙去追,却不料半路被杜远发现,反身杀来。
这回杜远不再无视云涯儿,反而深知其为软肋,故意攻之。周仓为护云涯儿,已是极为吃力,还要挡着杜远突然朝自己攻来,终于分身乏术,被杜远照腿砍去一刀,痛喊一声,跪倒在地。此时廖化见杜远未追,察觉不对,回来正好望见这幕,终于改变主意,上前接过周仓之刀,与那杜远周旋起来,而后厉声喝道:“杜远!此番本是你我争斗,何伤我部?”一刀朝杜远胸口劈去。
而那杜远躲了这刀,仍旧游刃有余,还不忘大笑,“本就是你使诈在先,只说自己不会还击,原是搬了救兵,欲趁我不被偷袭于我,我若不先击杀之,恐怕早已人头落地。”旋即撇了廖化,故技重施,朝云涯儿急攻而去。
本来只云涯儿一人还好,现在周仓亦行动不便,援护两人于廖化而言不比周仓援护云涯儿之时轻松多少。好在廖化自身武艺卓绝,并不留得一处破绽给那杜远,尚可周旋一阵。
其肩杜远多次急攻皆未得手,竟气急败坏,大骂开来:“你这言而无信之徒,说是念及我为同僚,不愿争斗,怎还是对我刀剑相向?看来你叛变之事确为事实!”而后趁廖化动摇之际,急砍其腹,哪知竟被周仓扑上前来抱住其手。
原来早在被杜远发现之时,周仓已觉自己污了廖化声名,心中羞愧难安,才让杜远钻了空子。这次杜远指名道姓污蔑廖化,周仓更是觉得愧对廖化,因而奋不顾身冲上前来,认为只有杀了杜远,自己将责任全揽了去,才能还廖化公道。
二人争抢手中刀时,廖化见周仓愤怒如此,恐其铸成大错,急忙上前制止,二人却依旧相持不下。情急之下,一人在旁突然大喝一声,“‘天佑子’在此,你们竟敢如此造次!”三人这才几乎一同愣住。
知道个中缘由的周仓和廖化自不必说,只是惊异云涯儿为何如此。那边杜远的表现,却已经超出了云涯儿意料,本以为他最多分心,然后露出点破绽来。
现在杜远完全没了战意,疑惑地将眼神在云涯儿身上游走,将信将疑地问道:“你就是说张曼成能成大事的‘天佑子’?”此前杜远就已怀疑,为何那乡勇女子要拼死保护这个草包,故而自己也不轻易杀之,就是觉得其可能有些用处。而后自己明明将其交与廖化处置,却依旧能在黄巾之中见其身影,虽嘴上说着毫不在意,却又怎会不觉得这草包身上有些猫腻。现在周仓、廖化亦拼死力保其周全,更是坐实了其身份。不懂情义为何物的杜远,又怎会理解三人当时所想,自然只会凭着自己的经历来揣测他人,断定云涯儿确有利用价值。
见其被唬住,云涯儿心中的忧虑也一起减轻了些,又肆无忌惮地胡说起来,“正是!只是我并没有说过这种话,张曼成一看就是短命相,哪里能有什么作为,要真有作为我也不会不认识他了。”在其印象中,刘关张都已崭露头角,想必那张曼成自然决不是什么英雄人物,这么说确也不虚。
听其所言,杜远更为震惊,他自己也觉张曼成此人在张角称霸之前就已暴露野心,肯定会遭到排除,的确不像长命之人,可信度极高。况且自己早已不满足于屈身于张曼成之下,正欲北上接近张角,何不利用此大好时机,攀附一二。即便不成,也可趁机将其推出,必也是大功一件,与其互相利用未尝不可。便假意行礼,慌张说道:“原来是那张曼成欺我矣!幸得‘天佑子’指点,这才恍然大悟,没有错杀忠良。杜远自当甘为犬马,以报‘天佑子’点播之恩。”
云涯儿自然也对此满意不已,差点得意忘形,终是顾及杜远凶残,才未表露出来,“甚好,甚好,能如此化解干戈,也是一桩美事。”然后与杜远一起大笑起来,宛若兄弟。
任谁都想不到,这杜远变脸之快竟然如此之快,前番还打得你死我活,这番就已冰释前嫌。周仓在一旁于心中对其鄙视不已,正欲发作,被廖化拦住,只好退下,自己查看伤口起来。而这一切在廖化眼中看来,并不那么和谐,云涯儿为人单纯,如此不着边际也就算了。而那杜远绝非善类,不得不防,却又不好明说,便询问杜远,“不知杜小方将既已决定追随‘天佑子’,那廖化之事又要如何向张曼成交待。”
这试探之语,杜远并未警觉,而是随口答道:“我既已离了宛城,那张曼成还能找得到我不成,此事就当从未发生即可。”随即取下了黄巾上之挂饰,弃于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