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恐怕也就只有王氏一门心思地以为他爹是在管教她,而她最后的一句话更是让人哭笑不得,也只有在王氏的心里,才会觉得一个月不偷懒比挨一顿打更难受。
其他人都明白过来,这些话就是说给周家和李家人听的。
范氏心里还是有气的,只不过不是对着王氏,“你先起来,春榜早就该吃奶了,要不是你大嫂奶水多,都饿着我大孙子了。”
王氏看向她爹,见他点头,才慢慢地站起来,忍着身上的疼痛去抱儿子。
“老二,你抱着过去吧,顺便给你媳妇看看,”范氏对着杨铜柱说道,她明白亲家这么做,都是担心女儿,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话说明白了就好。
杨铜柱知道岳父这一次是下了狠手的,心疼王氏想听范氏的话,又担心离开后,李家和周家的人欺负他们家人,左右为难。
“没事,我能行。”这个时候,王氏是很有眼色的。
相公眼里的担心让她开心也放心,然后,抱着儿子乐颠颠地回了他们屋,那笑嘻嘻的模样与刚才进来的时候,完全像是两个人。
王富贵面上有些尴尬,但心里还是很宽慰的,他这个女儿,想得少,心也宽,这样的性子容易长命百岁。
王氏这一走,气氛又变得尴尬起来,李家人脸皮厚不觉得有什么,但周家人就有些坐不住了,周父想着他三个的儿媳妇如今可都在场,这要是回去有样学样,那岂不是乱套了。
王富贵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笑呵呵地开口。
“我说,两位大兄弟,你们的大外孙子就是再着急,也不是今天就要去学堂,你们就是想商量,也至少得等亲家公和铁柱回来啊,你们看看,这里老的老,小的小,年轻力壮的还是你们的女婿,算是你们的半个儿子,现在这杨家的当家和老大可都不在这里,这里谁也做不了主的。”
王富贵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况且这要让不知道情况的人看见,肯定会以为你们这是在逼迫她们,传出去不但不好听,估计大家脸上也很不好看。”
赵翠娘妯娌三个明白,这事估计是不成了,等到爹和相公(大哥)回来,她们就更加站不住脚。
周氏和李氏怎么也没想到,拖后腿的竟然会是王富贵,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或许她们今天不应该这么冲动的。
堂屋内沉默在蔓延,有王富贵刚才的话,周家和李家的人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要回去,又觉得没面子,只好等着。
范氏他们是不想开口,对这些人,他们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于是,一屋子人,就这样干巴巴地坐着,杨春树和杨春花闹腾那么一通后,在安静的环境下进入梦乡。
直到小半个时辰后,杨大栓一行四人高高兴兴地回到家里。
“娘,我们回来了!”杨铁柱欢喜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周父的面色更苦,看来,他们家很快就又会有一个捕快女婿。
等四人看着屋内的一群人,气氛很不好,笑容淡了,杨大栓开口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都来了?”
“呵呵,”范氏冷笑出声,此时的她一点也不客气,一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
“老三媳妇和老四媳妇带着他们家人上我们家,让我们把他们外孙子以后进学堂读书的银子给他们保管,不然,就不让我们家老五读书。”
“有这样的事情,”杨大栓有些诧异地看着周父,之后坐在范氏身边,“富贵老弟,我想,你肯定是不会这样的,对吗?”
杨大栓笃定的语气,让王富贵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不少,“自然,供谁读,不供谁读,这本来就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怎么会插手。”
周父的脸上烫得很,倒是李大狗,很大声地说道:“怎么就不能管,我女儿,我外孙,我怎么就不能管了。”
“我们杨家村从来讲究的就是出嫁从夫,难道你们李家村不一样。”对付李大狗,杨大栓很是轻松自在。
“亲家,”周父不得不开口,他怕李大狗接下这话,然后被对方绕了进去,出嫁从夫这四个字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的。
“话是这么说,但自家闺女当爹的哪里有不心疼的,更没有哥哥嫂子辛辛苦苦全都在为小叔子忙,完全不为自己的骨肉着想的道理。”
“就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偏心你小儿子,恨不得其他的儿子,儿媳都为他做牛做马。”李大狗的声音更加嚣张。
杨大栓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反问李大狗,“两位亲家,就算是这样,你们能如何?”
“你看看,他承认了?”李大狗指着杨大栓,笑得一脸畅快地说道,“杨铁柱,还有你们,听见了吧?你们都是傻子,他根本就没把你们当儿子。”
醒来的杨春花非常翻白眼,李大狗脑子里在想什么,这有什么好得意?她爷爷敢这么说,就是相信他的几个儿子。
“金柱?”周父目光看向杨金柱。
“爹,这些话,昨晚我就跟二妞说过了,现在我再说一边,老五要继续读书,不是我爹一个人决定的,是我们兄弟四个都先点了头的。”他爹偏不偏心,他当儿子的心里最明白。
“还有,也同样说过,我就算是累死,也会供春熙进学堂的,再者,爹,你真的认为周二妞嫁给我很辛苦吗?”
说到这里,杨金柱看向周氏,目光发红,从这些人进门,他一直就在忍,只是,现在他忍不下去了。
“周氏,你嫁给我还不到两年,干了多少活,有多辛苦,你自己心里明白。前年冬天,你病得差点死了,需要人参救命,那人参哪里来的,你要是忘记了我可以提醒你,是五弟用去南山书院的名额换回来的。”
听到这里,周氏的脸色白得厉害。
“你再仔细想想,那个时候,大夫说需要至少两百年的人参时,那些心疼你的哪一个不是让你认命。”杨金柱实在是气得恨了,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那个时候,周家人确实是流着眼泪让周二妞认命的,看病的银子却是一个铜板都没给过。
周父的脸上很不好看,他没想到对方会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不说,还将旧事重提,当然他并不认为当初的决定有错。
两百年的人参,还需要大半根,他们倾家荡产倒是能买得起,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二妞妞都是杨家人了,平日里送些东西照应一下不断了往来就可以了,银子他可是要留给儿子孙子的。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们这些让你辛辛苦苦的家人,当初就不应该点头同意老五的提议。”
周氏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用牙齿紧咬着嘴唇,才没哭出声。
杨春花听着这些话,看向她家小叔,自从进来后就一直站在一边,无论周家和李家怎么说,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过,直到四叔将往事重提,说着不该点头同意的话,他的笑容和眼里才染上了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