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正主拉得仇恨太多,对后来者来说简直是个噩梦。
**病榻N天,黄茶不敢就这么让她好,按着原本的脉象,如果药不对,一两个月算轻的,十个月八个月才是正常的,要是林妹妹那样的配置,估计就真的可以如顾凛川愿了。
正主的身体健康得能上山打老虎,下海搂捞海参,所以她以肉眼可见的最缓慢速度好起来。就在她觉得自己再过十天八天可以起来装作勉强地散散步透透气时,顾凛川竟着人送来一篓子看一眼都让人掉口水的大青蟹。沈端言乐呵呵地让福妈妈赶紧派人上笼蒸,再备好姜醋汁和紫苏茶。
福妈妈倒是应声而去,黄茶却哀声叹气地说:“太太,若是气虚最忌寒凉,这青蟹是寒中之寒,您要真是气虚,这就跟催命符一样灵验。一吃下去,就不是一两个月的事,至少也得将养半年。”
“果……果然是渣男,罢,也是我没病没灾,送来便吃吧,如此鲜美可口的应季河鲜,不吃也是可惜。这么一大篓子,蒸好了一块吃,谁也别落下,正好替我分担着些寒凉之气,也好让我少躺几个月。”沈端言忍不住在心里模拟出渣男,然后一针一针扎穿他,既然不待见,当初就别娶,现在得了门路又来嫌弃附属品,真是恬不知耻。
思索一会儿后,沈端言想了想自己日后的出路,逃当然是不能逃的,她一逃沈家的脸面就全完了,倒是成全了渣男,这种便宜渣男的事她不会干。至于与顾凛川修好这个选项,绝对是灰色的,她看都不会看一眼。最后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摆明车马,跟顾凛川说明白,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不害我,我也不碍着你。
但如果直接说,渣男估计不会相信,所以她得先摆出一副“我心已死,古佛青灯”的倒霉样儿来。
她还没来得及跟青红二茶说自己的打算,院子里就有人来报:“太太,方姨娘来瞧您来了。”
不等沈端言拒绝,红茶就迎了上去,伸手掀了帘子把方姨娘迎进来:“方姨娘可是来了,太太正想着朱姨娘、温姨娘、秦姨娘都来了,方姨娘也会来呢。太太正要让婢子去跟方姨娘说一声身子要紧,别拘着来侍疾,太太可忧心这孩子了,只盼着您安安稳稳把小少爷生下来才好。”
红茶三两句话说得方姨娘变了脸色,她怀胎十月到最后生下孩子来,不管是男是女都要养在太太身边,管太太叫“娘”,却只能管她叫“姨娘”。方姨娘脸色几经变幻后,终于稳定下来,扑向床榻上正装病人的沈端言:“太太,我的好太太,您这是怎么了,小少爷还指望着您教养呢,您可不能有事啊!”
这一嗓子嚎出来再加上先前那一扑,分明是像来哭丧奔丧的,哪里像是来探病,更别提侍疾了:“多谢你啊,我应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且就算要死有你这殷殷相盼,我怎么也得活到你肚子里的孩子呱呱落地能叫我一声娘的那一天。”
要不是方姨娘在,红茶就想笑了,这什么时候的事,太太居然都能摆着笑脸,跟人比谁舌头毒了。就半句话,差点把方姨娘气出个好歹来,爷虽然……虽然浑不是东西,但规矩严明。方姨娘先前又哭又闹又撒娇卖傻地求着爷,想让爷允许她把孩子养在身边,但是爷没答应。于是这事就成了方姨娘的一块心病,碰都碰不得,何况像太太这样说得这么明白,简直就是在拿刀割方姨娘的肉。
“太太说得是,你也要好好养病,要不然小少爷上哪找您去。”话外音,你还是想想你这痨病鬼的模样能不能撑到那一天吧。
“活着我在正院,死了我在祠堂,总有地方找。”话外音,就算我撑不到,您的孩子也得上祠堂叫我声娘,否则连族谱都不给上。小样儿,跟我斗,老娘是正室,屁都不生一个也照样有人烧香拜祭,前仆后继地排着队管我叫娘。
这话……太毒了!红茶听完赶紧跪倒,青茶早就跪在床榻边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道:“太太,你身子好着呢,不说一百年,八十年总该有的。到时候别说管您叫娘的,便是叫曾祖母的也该成群结队了。太太……就是为着他们,您也不能说丧气话呀。”
“还是青茶懂事。”话外音,你还不如我丫头懂事。
方姨娘气得仰倒,沈端言这样的爆脾气,向来是一言不合就开始“贱人、表子、烂货”等等问候人八辈祖宗。现在竟不动声色起来,方姨娘本来有点警惕了,但一想顾凛川对沈端言半丝情义也无,如今连基本的体面都不给了,还怕她做什么:“那太太把正院守好了,莫让别人抢去。”
“我沈端言占着的位置,谁也抢不走。”话外音,你以为是个阿猫阿狗都能撼动我的地位,老娘就是一世无宠,一世无子,他顾凛川也得认我才是他的原配。住正院进祠堂这种事,就算我真有个万一,他顾凛川娶个公主作续都没资格替代,至于方姨娘您,就更别琢磨了。
青红茶掌暗暗在心里鼓掌,要是从一开始自家太太有这样的气魄,何至于成现在这局面。
方姨娘立马捂肚子,一阵阵“哎呀呀”地喊疼,还说什么胎气:“……我的儿,我的儿呀!”
“方姨娘看来真的动了胎气,诶,方姨娘真是命苦,动了胎气难免有个不足,青茶,你着人去问问爷,是让大夫保胎,还是一碗打药灌下去,省得方姨娘将来操一辈子心。”话外音,赶紧滚,否则一碗打药下去,顾凛川也只能做马后炮。
方姨娘领会了精神,一阵烟儿似地灰溜溜走了。
沈端言VS方姨娘,正室胜利,小妾败退,至于渣男会不会找她麻烦,无所谓了。不过,沈端言估计渣男不会来找她,至于为什么,根据土著正主的记忆,那是个只要自己活得好好的,别人的死活不怎么理会的人,哪怕是至亲。
她没打没骂,只不过说了两句不怎么顺耳的话而已,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
方姨娘败退后,那些个小妾就更不怎么上门了,就是上门也是三言两语问个安就走人。沈端言倒不认为是自己嘴太毒把人吓跑了,很有可能是方姨娘到顾凛川那里闹后无果,八成可能反而被教训了一通。
土著正主的分析能力不佳,记性倒不错,那果真是个虽然不在意别人死活,但却在意礼法的人,方姨娘倚仗着怀着胎四处煽风点火拉仇恨,估计顾凛川早就想整治了。可恼,却让她来做出头橼子被记恨,他跟在后边猫着一点不落人埋怨,自然,府里也没人敢埋怨他就是。
“白茶,我渴。”午睡醒来,喉咙又干又涩,睡前喝的那碗汤药汁子有点儿割喉咙,偏黄茶又说睡前喝药最好,还不许她喝口白水清清嘴里的药味儿。抱着被子团团圆圆地窝在床角,活像从白元宵里钻出来的一样,镇日里不是睡就是吃喝看书,走动几步都被看着,睡得生物钟乱成一锅粥。
“病得厉害就少耍嘴皮子。”顾凛川说完就走,别说递水,连多看一眼都嫌腻味。
直到顾凛川都走出老远,沈端言才稀里糊涂地回过神来,看向一边低眉垂眼捧着茶盏不说话的白茶道:“那……刚才那是顾凛川?”
“是,太太。”
连模样都没看清楚,扔下一句膈应人的话就走人,渣男就是渣男,不给她水就算了,居然还诅咒她病得厉害。她倒没察觉,刚才那句“白茶,我渴”有多像病重之人临终的呓语,简直神似得入木三分:“诶,算了,反正也不指望他,日后咱们关起门来过日子,不管他如何便是。白茶,我嫁妆多不多?”
白茶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只点点头道:“太太花用十辈子都足够了。”
“那就好,只要开销有着落,咱们也不用看他脸色过日子。”有钱已婚没孩子,有大院子住着小丫头侍候着,还有个强大的娘家做靠山,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再多点什么好像都多余,有孩子得教养,得担心他们日后的前程,还得担心嫁娶等等,这么一想多烦人,还是保持现状最好。
至于渣男夫君和不省心小妾,这两种属性的生物,还是让他们理想有多远就滚多远吧。
渣男这么爱权势,就让他被权势爆掉菊花好了,如果万一有个不妥,凭着娘家这大靠山,就算诛连也连不到她身上。
只是可惜了她那专业对口的好工作——做为ARCA(注册特许分析师公会)的成员,公会成员大多效力各大国际金融机构,个顶个的精英范儿,她则作为精英公会里的一枚奇葩被人铭记。中国国籍、大龄未婚女青年、注册特许分析师,在公会她这样的想不成为奇葩都难,至于她为什么没移民,嗯……这是机密!
只可叹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Bytheway,她穿越的方式十分不值得借鉴,坐飞机没失事,坐动车没脱轨,坐车也没出车祸,没掉进没盖的窨井,更没有因为见义勇为而英勇捐躯(为国为民都不肯干的人不哪有这等觉悟)。她是死于超市——罪魁祸首是美国某超市里买的蕃茄,她被告诫过不要生吃的!
什么叫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这就是。
(蔬菜水果禽肉蛋水产品都可能被沙门氏菌污染,生吃容易中招,倒霉的端端姑娘就是这么死到这里来的。在中国中招率要低很多,不是因为咱们超市里卖的东西比外国的干净,而是咱们热衷用炒锅烈火滚油一通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