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懿等人循声前往,当纪浅看见现场的惨状时,尖叫一声扑进萧子懿怀中,脸埋在她的胸口,别人根本看不见她镇定自若的神情,她表现的惊慌失措不过是在糊弄其他人罢了。
纪浅只用她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装作安抚我,注意观察,不要出头不要主动,让他们放低戒备,昨晚把我们锁在仓库里的人如果是凶手,对方应该知道我们的长相。”
萧子懿听话地揽住她的腰肢,手轻轻地搭在她的头上安抚。
古牧警惕地站在小男孩身前,尖锐的虎牙龇咧出,冲着前方龇牙低吠,徐来的风中带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一阵作呕。
离她们二十米远的地方,地上跌坐着一位情绪已经失控的女子,她看上去非常狼狈,衣服和脸上满是泥土,惨白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她有一下没一下的喘气,颤抖的手臂快支撑不住她向后仰的身躯,若不是她旁边跪着一个保安制服的男子在安抚让她找回了点理智,怕是下一刻便要昏了过去。
她软弱无力的脚边有源源不断的红液在扩散,即便是泥土在吸收也抵挡不住它的蔓延。往前看去,一双脚凌空,血液顺着他的裤脚如注向下涌,进入他的鞋袜,再从鞋头淌出。
再向上,一支银崭新的、黑色的□□大半截没入他的心窝处,直直的将他钉入身后的树上。死者的脑袋不见了踪影,血淋淋的脖子上依旧向外滋滋冒血,把周围一圈的泥土浸染得深红发棕。
他上半身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鲜红的一片灼痛了纪浅的眼眸,一连几个意外发生下来,这样的凶手是何等的残暴?她的脊背不禁一阵发凉。
这时,那名保安发话了:“大家都不要过来以免破坏现场。”
从尸体的体形和着装上来,应该是他的店长无疑,他生性凉薄,对他的店长本就没有过多的感情存在,根本就不在意店长的死亡。
保安从小就热衷侦探剧,在电视剧里学过不少“专业”手段,他的内心蠢蠢欲动,如今,终于可以亲自发挥他能力了。
他满眼炙热,问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女子:“窑姐,你是第一个发现他的,来的时候有看见其他人吗?”
只见她僵硬地摇摇头,眼神涣散,看起来被吓得不清。
“今天大家开开心心出来打猎,发生这样的意外谁也不想,我希望大家能先告诉我,你们在事发之前都在哪,跟谁在一起。”
“我一开始和窑姐一起在河边钓鱼,中途发现鱼饵没了想找店长要,窑姐就去了……”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如是说,他看上去病怏怏的,明明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却像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腿上盖着一卷厚厚的毛毯,似乎是用来保暖用的。
保安看了眼他身下的轮椅,很无趣地转头去问小男孩:“那你呢?”
小男孩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古牧的脖子,目光直盯盯地注视被钉在树上的无头尸。
“一个小孩子你想怀疑什么,他刚刚去追可可了。”窑姐挣扎着从保安的怀里出来,梨花带雨地瞪了他一眼,目光柔滴滴的,继而转头对轮椅上的人说,“你还愣着干嘛,把鹿鹿带走,这样的场面不适合他看。”
“可可、鹿鹿,过来。”坐在轮椅上的科林冲他们招了招手,然而名为鹿鹿的小男孩根本不为所动,可可站在原地安安分分地被他搂着脖子。科林叹息一声,按着开关操控轮椅磕磕绊绊地向他驶去。
这时他们都已经发现了萧子懿和纪浅的存在,保安厉声发难道:“你们是什么人!”
感觉到怀里的人抖了下,萧子懿知道纪浅是思绪被突然打断,索性将她抱得更紧,睁眼说瞎话,“这是我表妹,我表妹太柔弱,所以带她来野外生活几天,锻炼下。嗯——”
抿了嘴,萧子懿轻轻哼着,面不改色地把掐着自己腰间的手拉了下来,继续说,“刚刚我们在那边的山洞睡觉,结果这只牧羊犬跑了进来,后面跟着小孩子,没多久听到尖叫声就跟着他们一起来了。”
后来保安跟着萧子懿和纪浅去她口中的山洞探查了一番才勉强放过她们,然而并没有完全的选择相信。好在窑姐缓过神后亲切的嘘寒问暖,同为女人相处上自然了许多。
保安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野外有猛兽的存在,店主可能不小心踩中了他自己设置的陷阱里才丧命。
至于消失的脑袋,他无从解释,也许是飞到了哪棵树上也说不准。
由于不能仔仔细细勘察现场,萧子懿只发现死者的头颅是被利器削下,从喷射在树上的下短上长的血迹来看,应该是从下向上切,距离大概在一到两米之间。也就是说死者是被削去了脑袋之后被□□射到了树上。
她还在以那棵树为圆心,一米的范围内发现一个无法认证的足迹,估摸着有可能是前段时间某个雨天踩踏留下,并不是新鲜的痕迹。
她抬眸,阳光从茂密的树叶穿过,一条细丝若有似无地悬挂在一根树梢上,萧子懿左右摆头眯起眼睛,正想要看清楚点就被纪浅拉走,随大部队回店长建在山顶的旅店。
“别太聚精会神了,找机会溜出来让你看个够。”
捏了捏萧子懿的手,纪浅娇弱地依偎在她怀中低喃道。见其他人逐渐慢了脚步,似乎是有意无意地让她们走在前面,纪浅演足戏,做起了萧子懿口中柔柔软软的表妹。
直到快抵达旅店时,萧子懿陡然挺直背,面容一僵。她清晰得感觉到有一双充满敌意的眼神在直勾勾地从后方注视自己,从军的经验告诉她,是杀意。虽然只有一瞬,她清晰得觉察到了。
“怎么了?”纪浅一路都保持依偎的姿势,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萧子懿的变化。
“没事,从这一刻起你不要离开我半步。”
“呵——”纪浅轻然一笑,抱住萧子懿的手臂,一语双关道,“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因为两人的“亲戚”关系,她们理所当然地住进了一个屋,纪浅在浴室洗澡时,萧子懿就抱着笔记本坐在门边,嘴里吊着笔帽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纪浅开玩笑说道:“萧警官,你说我们住的房间,不会哪个角落藏着尸体吧?比如床底下,衣柜里,天花板的某个角落?”
“想太多。”萧子懿吐出笔帽回应道,不过还是放下手上的信息整理,认认真真地在房间四处翻找,确保没有纪浅说的那种可能性。
一顿奔波后又经历了见血的晦气,其他人回房间第一件事跟纪浅一样,一溜烟地钻进浴室好好洗漱一番。
保安想起自己方才的表现,按捺不住自己越发膨胀的心情,压抑着声音在房间里雀跃,拿了换洗衣服连蹦带跳地进了浴室。
他站到莲蓬头下,拨了手把,双手盖住自己笑容满面的脸庞。莲蓬头噗了一声,顿了下,下一秒水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头向下淋去。鼻翼翕动,他隐约闻到刚刚树下闻到犯呕的血腥味,抬起头,入眼是满手的鲜红。
“什么东西!”他惊叫一声,退到角落里,赫然发现莲蓬头里喷出的全是血红的液体,它噗噗一声,顿了下又喷张开,一停一顿的,像是洪水猛兽在疯掠狂食,让保安沾满鲜血的脸庞陡然失去血色。
头顶的热水器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浑身打了个冷颤,一把夺过浴巾尖叫着夺门而出,狂奔到走廊上,“啊——”
砰的一声,他无意间被楼梯绊了下重重地跌在了地上。众人在听到他第一声尖叫声就闻声而来,他连滚带爬地往离他最近的那人靠近,嘴里磕磕巴巴道:“浴室,血……血……”
萧子懿在看见保安满身血迹的一颗便不自主地牵住纪浅的手,将她护在怀中,跟在众人的尾部进到保安的房间里。当他们看见正在喷血的莲蓬头,脸色各异,纪浅拽紧了萧子懿的手。
最后还是稍稍缓过神的保安跌跌撞撞地扒开他们,去关了水。水刚停,热水器里又发出咚得一声,吓得没能站稳的保安脚下一滑,直接跌坐在血泊里,“啊!”他惊呼一声,连蹬带踢着两腿往没血的地方蹭去。
后来,当他拆开热水器时,萧子懿立马捂住了纪浅的眼睛,窑姐捂着嘴巴直接跑到窗口呕吐起来,科林神情恍惚地瘫坐在轮椅上,而保安,已经被吓昏了过去。
在热水器里,正是消失在林子里——店长的头颅。
他的头发在血红的热水器里飘荡,一双空洞的眼睛凹了下去,周围泡得发白。水在眼眶里面来回穿梭,空荡荡的,里面的眼肌肉眼直接可见,两只眼球浮在水面上翻滚起伏……下巴下,半截脖子边缘的肉向外翻卷,不仅发白还黏上了许多大小不一的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