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愉快。”走出门时,江陌一团和气的伸出手,完全没有像刚刚里面一样唇枪舌剑的得理不饶人。
老狐狸。沈越心里诽腹着面上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伸手回握了过去。
历史应该铭记下这官商勾结狼狈为奸的一刻,江家跟沈家正式结盟,至少在未来的五年里起码不会上演狗咬狗的戏码。
沈越正准备开口转模作样几句,冷不防楼下一声巨响,这声耳熟得很,活像他老爹生气时把桌子掀了的动静。
二楼上的两个刚刚达成协议的土匪们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聚集到楼下。
这地儿高雅的很,不说摆设就论一张普普通通吃饭的桌子都是玻璃材质做的,透明晶亮,用来摆放吃饭的家伙也做的跟艺术品一样精致,衬着这里出入的人的身份,想进来靠钱是不成的,这儿只认权势。
可眼下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把桌子给掀了,碎玻璃渣哗啦啦的崩开,声响别提多大了,来这里的都是有头脸的人物,当下不少人伸出头来看看是哪个胆大妄为的。却不想那人眼生的紧,大概不过十八-九岁有几分稚气,模样倒生得十分漂亮——是漂亮,即便隔着距离看不清多少也能辨认出几分。
沈越挑了挑眉,他向来没个正经,在脑中轮一遍都没想出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后就活跃到另一个层次上面,“你说这不是谁家的小情人?”像他们这样的人,玩男人,带男人出来玩,都是常事。
江陌的唇角依然是温润的微笑,紧紧地盯着楼下:“沈少,我想你应该认一认他。”
沈越狐疑的扬起尾音,“嗯?”
“他是韩放。”
很简单的一句话,沈越思索了一下,难道是……
江陌看着沈越点了点头。
京城的圈子里姓韩的就那么一家,权势算得上顶尖了,官商两手抓哪儿都有门路,哪堵就往哪儿捅,就算把沈越跟江陌的家世凑一块在韩家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韩放就是韩家唯一的独苗苗。
韩放这一生造过许多的孽,十个人里面有九个都跟他有仇。
作为韩家唯一的独苗苗,韩父都特胆战心惊韩放每一次出门,那意味着又多了一个仇人。韩父老来得子,从小就捧在手心当个宝一样,直到自家小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时才觉得不对味,可为时晚矣,大错已经酿成,想管教也无从下手管不动了。韩放早就被养的骄纵起来,肆意妄为说一不二,得罪过的人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结果坏了,他捅出了个大篓子。
韩放飙车的时候把乔家的大公子撞废了,没死,但跟死了也差不多了。
乔家跟韩家是不相上下,针锋相对打了个平衡的局面,结果平衡了好多年被韩放给打破了,他把乔家的大少爷一撞撞成了吃喝拉撒都要人上手的废人。这下好了,两家彻底掰了,韩父是豁出去来保自家的独苗苗,你乔家那么多私生子,我韩家就一个独苗苗,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动。
结果是韩家付出了惨重代价才抚平了乔家的悲伤,之后为了避免韩放哪天飞来横祸再出什么事端,韩父火速把自个儿那糟心儿子送到国外,待了三年现在才放了回来。
“沈少不清楚也是正常,这事儿当时没人敢提起,乔家可是气坏了,只能从旁支里过一个孩子来培养。”
说是旁支,其实就是私生子,名头好听些罢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陌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当时我在场。”
楼下还在继续争吵。
刘夺要急疯了,他是这儿的经理。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公子哥,脾气燥得紧,外头守门的两个人又只以为他是不知从哪来的野小子,如果是好言好语就算了,可守门的两人还语出讥讽,刘夺在心里差点要爆粗了,这两个没眼色的家伙,要是一般人手腕上戴得起几百万的手表嘛。
少年生得一副好相貌,只是当刘夺看见他唇角一勾笑起来的模样时顿时感觉到自己看到阎王了,那笑实在是太阴冷了,眼神看着你仿佛要把你给揉碎了,看得让人一哆嗦,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桌子就被掀了。
能开得起这种地方招待得了大人物的自然是有人背后撑着,可有勇气闯这儿还敢掀桌子找事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韩放前几天就已经回国在家里待了几天待不下去了才跑出来浪,可他一走三年京城也变样了不少,他想去以前的醉仙阁尝尝那久违的国产龙虾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此地已经被取而代之更换名为聚仙楼。
聚仙楼就聚仙楼,好歹门面装修的不错,进去看看也无妨。
可看门的两个人拦住了自己。
韩放瞬间阴沉下脸,他从来都是无法无天惯了的,就算是到了国外也是众星捧月的捧着,哪有被人那么奚落了的时候。当即一脚踹了上去,直接冲到里面掀翻了桌子。
老毛病可一点也没改。
“老刘。”有个人笑吟吟的从楼上走下来,刘夺顿时觉得救星来了,“江少,您来了。”
江陌戴着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白净的模样,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厮心都是黑的。
“老刘,这可是你的不对了。韩少难得来一趟,你怎么还不让人家进来。”三言两语就点名了身份,明白你惹上谁了吧?还不认错。
只要是聪明的脑筋一转就能摸索到这是哪个韩少,京城圈子里有哪几个是姓韩的人家。
韩放抬起下巴,勾起一抹凉笑,“哟,老狐狸,你也在这儿。”
江陌的笑僵在脸上。
他认识韩放也没多久,尤其是韩放走了三年更没多少了解,但现在这个人站在他眼前江陌敢打包票韩放跟以前一样绝对是一个德性没变过。韩家众星捧月的小少爷说话从来都不弯弯绕绕跟你打迷糊眼,他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这点绝对是分的爱憎分明,只要是他讨厌的,纵使你权势再滔天韩放也绝对不多看你一眼,就好比当年被撞得半身不遂的乔家大少爷。
同样的,韩放也不喜欢江陌,他很直白的告诉江陌,他笑起来一看就没好心眼,他也很直白的当着所有人的面跟乔家少爷杠上。
江陌当时在赛场上看得明明白白,是乔家的少爷把车撞过来,当然只是他大概也没料到韩放没躲开直接迎头撞上。
简直是不要命了。当时那场景那么猛烈,是个聪明的都知道要是撞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要么就后半辈子没好果子吃。
韩放的面容跟三年前有了些细微的变化,但只要他站出去认识他的人绝对会认得出来,这种气派也只有他韩放没谁了。江陌保持那个弧度不变,“韩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韩放睨了他一眼,“想着给我接风洗尘?”
现如今照江陌的地位敢那么看他的也没几个了,剩下的也会给他几分脸面,也只有韩放会这样。
只有韩放会这样做,敢这样做。
江陌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像这样什么都不顾忌的人他也是只见过这么一个。
他笑道:“未尝不可,只看韩少肯不肯赏这个脸面了。”
韩放挑了挑眉,这个动作让他做带了几分的邪里邪气,他凑近江陌低声道:“别笑了,笑得这么假,不嫌累得慌?”
他的眸子黑沉沉的,上扬着的眼尾带着少年人的朝气,漂亮甚至几分妖艳的面容尽是邪肆,眉眼是放纵潇洒,江陌盯着这熟悉又陌生的脸难得的被这艳色恍惚了一下,甚至还能腾出心思想别的,若韩放不是韩家的小少爷,他这么一副面容,会沦落成什么样呢?
江陌轻声道:“韩少还是那么快人快语。”
刘夺已经叫人把地上收拾得干干净净,看他们谈话识趣的走了,韩放把这周围看了圈眼神颇有些无味,无趣道:“江少这么累人的做派,我可学不来。下午约了人,先走了。”
他第一次喊江陌江少,江陌莫名觉得几分嘲讽。楼上的沈越已经蹬步下来,他方才凑得位置比较近,总能听到几句,“人家那么刺你,你不生气?”
“他是韩放。”
沈越听出了几分理所当然。
江陌又扯了个不同之前的笑,似是感慨微眯着眼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影子,“他以前就这样,现在还没变。”
他估量着想,要是韩家落在了韩放手里,恐怕所有人都会猜想韩放多久会玩完韩家。
韩放有不少的狐朋狗友,真心的没几个,玩的好的倒还挺多的,玩的好的含义是吃喝嫖赌凑上一起玩……
三年前的韩放才十四五岁,虽然差不多这个时候跟他同龄的公子哥都已经玩女人玩的快见多识广了,可韩放虽然表面浪荡不羁内里实在是清纯的可以,女人这种生物见是没少见,碰是没碰过,在国外也一样,虽然自动贴上来的有很多韩放都毫不犹豫的给拒绝了,他洁癖。简单明了一句话省了不少事。
至于赌,也是神了,韩放下手就基本没输过,只能归功于这个浪荡子的天赋异禀。韩放觉得赌遍天下无敌手也实在是倦了,索性就抛开不玩了,所以韩放三年前的基本生活就是吃喝玩,没有什么不良癖好。
现在知道他回来的人也不少,联系他的也有很多,韩放通通让他们滚犊子,都是一群没心肝的玩意儿。倒是李家的李瑜也够义气,不论是他在国内还是国外都没断过联系,只差没嘘寒问暖了,但是想想他跟自个儿家明争暗斗,韩放难得有了良心,怕李瑜给家里骂个够呛就省了约人家出来一起糟蹋的心。
毕竟现在争权争得最厉害的是乔韩白李这四家,差不多都是敌对关系,但从形式上看还是韩家略胜一筹,可实际上乔韩两家现在是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韩放觉得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