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太尉跪在地上,看着散了一地的奏折,冷汗涔涔。
他就不明白了,他不过是来求个婚而已,为何皇上突然就大发雷霆,一掌挥掉了桌上的奏折呢?
秦非墨冷眼瞧着那太尉,宇文修,道:“朕听闻,你那儿子无所事事惯了,专爱搜猎美女,可有此事?”
此话一出,宇文修顿时双眼有些发黑,他急忙跪到地上道:“回皇上的话,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啊,不知是哪个小人在皇上面前嚼了舌根,犬子若是当真有这等勾当,老臣第一个不饶他,又怎敢代他来皇上面前求亲?”
秦非墨冷哼一声,看着他道:“有些事,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但宇文修,你跟了朕也有许多年了,该知道朕的脾气,你那不成器的儿子,日后若痛改前非也就罢了,若还是执意,可别怪朕不念及君臣之情。”
“是是是,臣知道了,臣一定好生管教那不孝子,多谢皇上开恩。”
秦非墨冷眸看了他一眼,重新开始批阅奏折,而底下,太监总管张礼,已经开始拾起那些散落的奏折来。
可宇文修毕竟不死心,他磨磨唧唧地起身,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道:“那皇上,臣说的……”
秦非墨骤然抬起头来,一个眼光扫来,宇文修顿时住了嘴,连连道:“臣知道了,臣这就退下。”
他忙的欲转身退出,秦非墨却忽而在这时开了口道:“朕记得兵部侍郎家的二女样貌学识都不错,温贤得礼,朕便将她赐给太尉府,也让你那儿子好生跟着学一学她的知书达理,别一门子表面功夫,看了叫人生厌。”
宇文修一听这话,刚刚下去的冷汗,顿时又上来了,他连连点头,跪拜道:“是是,老臣多谢皇上……赐婚!”
刚一回到太尉府,那宇文允可便迎了上来,急急道:“爹爹,怎么样了?”
却未料到,他笑脸相迎,却骤然应该宇文修的一个耳光:“都是你做的好事,你的那些行径,皇上都看在眼里,一听说我要求亲,顿时大发雷霆,你爹爹的乌纱帽都险些不保了,哪儿还敢提你的婚事?你这个不孝子,都是你做的好事!”
他又是一脚踢来,宇文允可急忙抱住了脑袋道:“爹爹饶命,爹爹息怒……”
宇文修颤着手指指了指他,终究是气得说不出话来,末了,道:“以后,这天顺医馆,你别去了,那温锦言,你也别想了,好好呆在太尉府,皇上已经给你另赐了一门婚事,是兵部侍郎家的千金,你就在府里好好反省,等着做你的新郎官吧!”
宇文修说到这里,又瞪了这不成器的儿子一眼,这才转身回了屋。
宇文修一走,下人急忙将宇文允可扶了起来:“少爷,快起来,疼不疼?要不要小的去找大夫?”
“去去去!”宇文允可却分明厌烦的一推他道:“请什么大夫,这是我爹爹打的,难道还能把我打残不成?”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睛一眯道:“我就不信了,我宇文允可会质不住一个小女人?”
想到这里,他忽而眼珠子一转道:“立凡,过来,我有事情吩咐你。”
那唤着立凡的家丁急忙上前,凑近到他嘴边,只听得宇文允可嘀咕了几句,那立凡听完,一张脸几乎拧巴到一处:“少爷,这样不好吧?若是被老爷知道……”
“知道个屁!”那宇文允可瞪着他道:“你不说,我不说,我爹爹又怎么会知道?你放心,就一晚上,只要你能帮本少爷将那美人搞到手,日后本少爷当家了,有你好处!”
一听这话,那立凡顿时眼睛一亮道:“立凡定然赴汤蹈火为少爷效力!”
那宇文允可点了点头,随即不耐烦道:“那还不快去!”
立凡答应一声,顷刻间便出了太尉府。
*
锦言这几日总觉出困顿来,这日午时,又睡了一觉,却没想到,竟一觉睡到了晚上。
睁开眼来,四下已经黑漆,唯几盏微弱的灯亮着,苏绵绵正坐在灯下看书,锦言起身的时候,这才发觉身上盖了一张薄毯,她略略一笑,起身来,走到苏绵绵身侧道:“你在看什么?”
苏绵绵见她醒来,神色一喜道:“小姐这一觉,可睡得够久,我在看小姐的这本医书,今日的一个病人,很像小姐描述过的这种病症,所以,我便翻出来,想细细看一看,看是否有良方根治。”
锦言瞧了一眼,上面的记载是肺结核。
她遂笑了笑道:“看完了就早些歇息,这个病并不是什么难症,不必熬夜看。这灯光太过昏暗,容易伤眼睛。”
苏绵绵展颜一笑道:“嗯,我记下了的,等下我就去睡。不过,小姐刚醒来,该饿了,厨房那里,有温着的吃食,我去端来。”
锦言点了点头,苏绵绵便合上书走了出去。
锦言紧随着她离开房间,外头繁星满天,微风吹着,竟能觉出一丝丝凉意来。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快到秋日了。
院子里,有月光淡淡洒落,石榴花红色的花瓣跟着葱郁的叶子一起随着凉风摇摆飘摇,竟神似了前世的学生时代,锦言笑了一笑,那些记忆,分明还在脑海之中,却已隔了前世今生。
她正要回房,却忽而在这时,有下人送来一个信封给她,锦言觉得奇怪,问起之时,那家丁道:“小的也不知道是谁,只看到这信放在我们院子门口,我查夜的时候看到的,见上面写着小姐的名字,所以,这才送来给小姐。”
锦言扫过一眼,果见上头写着锦言亲启的字样。
打开一看,上头竟然是宋倾城的笔迹,约她西郊十里外的凉亭一叙。
锦言怔了一怔,宋倾城会约她,这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可是,想她们母女许久都未曾见过,那日医馆开张,她却思念至极,亲自前来,又不敢相见,此刻约她一见,定然是相思极深了。
锦言回来之后,因碍于身份耳目,一直没有约二老出来见过,一来,她一回来,本就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与温家,若是此刻行动,必然会惹人猜疑,所以,她不能与他们相见,不过而今,已经几月过去,虽然不联系自然最好,但也算是过了风头期,温夫人此刻送来信件,见面虽然冒险,但小心些,见上一见,应该不会有太大妨碍。
这件事,不适合给旁的人知道,锦言细细想过之后,在桌上留了一张字条给秦非离,这才带上平凡,打算去会一会。
乘坐马车到达指定地点,那凉亭四周黑漆漆的,唯亭上一缕微光,却并不见人,锦言自知此次见面隐秘,故而也并未多疑。
她们在不远处下了车,走得近了,四周却一个人都没有,锦言只觉奇怪,便让平凡喊人,平凡喊了几声之后,却半点人影都没有,却在这时,忽而一声脆响,只见黑暗的四周杂草丛中,忽而就窜出了十来个人,平凡大叫了一声“小姐小心”,便将锦言拉到身后,沉着应战。
锦言看得出来,冷月的武艺,那几个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刚刚提起的心便放下去几分,可是等她一看到身后的动静,一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来时,心头顿时涌过什么,急忙朝着平凡大叫道:“平凡,快回去!”
她说话间,便往马车的方向跑,平凡一力击退那些人,跃身至锦言身边,一边护着她后退,一边往马车的方向退。
虽然有月光,但眼下毕竟是傍晚,瞧不太清,两人退至马车,锦言当先进去,冷月跳上马车驾车。
可刚一甩马鞭,平凡顿时觉出异样来,蓦的只见一张大网拦来,将整个马车团团围住,竟将她与锦言全困在里头。
随即,漫天忽然洒来一片药粉,平凡一个不察,已经吸入少许,顿时晕了过去。
锦言在马车之内,在大网拉过来时,已经惊觉到了险情,所幸,她位处马车,略略比平凡镇定一些,药粉洒下的时候,她顷刻便觉出不同来,顿时屏了呼吸,也正是在这时,蓦的有剑伸了进来。
锦言知道现下是逃脱不得了,她顿时心思一动,假装昏迷过去。
“公子,成功了,双双迷倒!”
帘子被人掀开少许,那人见着里头昏迷的人,双眸之内迸射出别样的yin光来,他挑起锦言的下巴,看到那张绝美的脸,双瞳之内一个收缩,忙的便退出马车道:“把她们两个都带到本少爷的别院,今日,本少爷要好好享受一番鱼/水之欢!”
外头传来大片*的笑声,随即,锦言便只觉身侧的位置一陷,片刻之后,马车便飞奔了起来。
她睁开眼来,捻起马车旁边的一些药粉来,伸手拈了拈,心下冷笑:这群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蠢。
她看向一侧昏迷的平凡,知道这药性极度,只怕一时片刻醒不来,所以为今之计,便只有一个法子。
她从头上拔下簪子,捂住平凡嘴巴的同时,用力往她人中的穴道刺去,平凡身子一抖,顷刻便睁开眼来,好在锦言捂着她的嘴巴,致使她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平凡见到是她,原本杀气乍现的眸子,顷刻便沉了下去,锦言伸手在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即在她手上写道:“静观其变。”
平凡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发出声音。
锦言将簪子重新插回发间,这个宇文允可,他竟然这般胡作非为,欺侮到她的头上来,那这一次,就叫他永世都记得今日的教训!
两人被抬到别院的榻上,只听得宇文允可在外头吩咐道:“你们一个个都走得远远儿的,今日本公子要好好享受一番,让这两个小美人儿好生yu/仙欲/死一番!”
又是一阵*的笑声,只听得有人答道:“那小的们就祝公子玩得畅快淋漓!”
“去吧去吧……”
那些声音终于是远去。
锦言独自一人躺在榻上,让平凡放下*幔隐到一侧。
那宇文允可喜滋滋的进来之后,欢喜到不行,还未撩开纱幔,就开始脱衣服,而且是二话不说便将自己脱了个精光。
平凡在一旁脸色涨红的看着这个可耻之徒,在他要脱得只剩下褥裤的时候,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一个飞身,一脚上去,便直接将他踩在地上趴下,随即眼疾手快的将视线准备好的布团塞进他的口中,阻止他的出声。
锦言这时,直接便从*上起来,撩开了帘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宇文公子,别来无恙!”
那宇文允可一副见着鬼的表情,死盯着锦言,锦言冷冷一笑道:“你是不是没有想到,我为什么没有昏迷?”
那宇文允可死瞪着她,锦言笑着轻声开口道:“你抓我之前,怎么连最基本的一点东西都忘了呢?我是大夫,你居然对一个大夫用药,啧啧,还真是聪明啊!”
那宇文允可这才发觉到自己的错误来,塞着布团的嘴咿咿呀呀。
锦言冷笑一声,蹲在他面前,冷眸看着他道:“亏你为一朝太尉之子,行事居然这般鲁莽,一般的人,你自然是可以碰,因为别人没有还手之力,可是么,我就不一样了。”
锦言忽而就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来,那匕首鲜亮,寒光乍现,在昏暗的烛火之下,尤为明显,她一字一顿道:“看来,从前,我是好人做多了,这才叫你们这些人肆意欺凌,今次我回来,就是要告诉你们,我温锦言绝对不是好欺的!”
平凡的脚还踩在那宇文允可的背上,困住他的双手在后背,锦言冷眼看着那宇文允可道:“听说你糟蹋过不少良家女子,今次,我也算是为民除害,日后,你若是想要找我报仇,只管放马过来,我温锦言,奉陪到底!”
话音刚落,她蓦然眯了眯眼睛,随即拿起匕首便往那宇文允可身下刺去,不得不说,她做出这一动作之前,反复告诫自己,要狠要稳,不要心慌,这才一击刺成。
而与此同时,那宇文允可受了重创,嘶哑一声,便瘫软下去。
平凡顷刻便点住了他的穴道,他身子不能动,痛得冷汗涔涔,锦言蓦然便扔了沾满血液的刀,她不仅仅是要告诉宇文允可,更是要告诉所有昔日的那些敌人,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可以任人窄割的温锦言了。
虽然当时下手之时,心跳极快,可是,刺下过后,她的心,反倒是归于平静了。
正要与平凡出去,大门却忽而被人一脚踢开,锦言一怔,冷月更是下意识要挡在自己面前,却在抬目看到来人是秦非离之时,略略错愕的立在那里。
秦非离一眼便看到了房子内的情形,那把染了血的匕首,再熟悉不过。
他美目一凝,再次落到锦言身上,锦言却倏尔回头看了身后一眼,那宇文允可此刻背对着她们被点了穴道,并没有看见,她急忙快走几步来到秦非离身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便拖了他往外行去。
平凡跟在后头,同他们一起出来。直至行至无人之所,锦言这才停了下来,秦非离上下扫了一遍她的身上,确定她安然无恙,这才一下子抱住她道:“我一看你的字条便知其中有诈了,好在你没事。”
锦言点了点头,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此刻被他抱在怀中,有些虚脱道:“是,我没事,不过,那宇文允可却不好了。”
她离开秦非离的怀抱,看着他道:“我切了他的命根子。”
她眸光之内虽然镇定自若,可是,分明却还有一丝忐忑和惧怕,她不是心思至狠之人,可是,一再被欺凌之后,再次归来,她决不让自己再和从前一般忍让下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秦非离微微一怔,旋即握住她的双手,捏紧了道:“不必怕,你只这么做,算是便宜了他,若是交给我,非要了他的性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