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等人从各自的房间出来,一把拉起七明道:“你这小哥,磕头倒磕上瘾了,你是不知道,我家公子最不喜这个,你若真心言谢,就好好照料你家公子,这才不枉费我家公子,费尽心力去救。”
“是,是,是,这位公子说得有道理,七明不磕头了。”他随即对着锦言嘿嘿一笑道,“公子不仅人好,连身边的随从也心善,七明此生是无以报答了,来生做牛做马定报答公子。”
“你不用这么客气,我是大夫,救人是我的本分。”锦言淡淡凝眸看着他,“适才不是说你家公子醒了,要约我一见?”
“是、是、是,公子这边请。”
七明急忙走在了前面,一行人跟在后头。
房门打开,再无昨日的腐臭味,反倒是室内被人放了一个熏香炉,七明见锦言的视线停在熏香炉上,随即解释道:“这是今晨,我补了房钱,掌柜的让人送来的,当是昨日的赔礼。”
锦言点了点头,一行人来到*前,*上的男子此刻已经没有昨日通体发黑的迹象,现下肤色恢复如常,不难看出,他长得还算是颇为英俊。浓眉大眼,阳光帅气,看年龄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细皮嫩肉的,看来也是富人家养大的公子。
看到锦言一行人进来,单飞宇眉眼一亮,抬目看去,只是外头光亮太过明亮,以至于未曾让他看去来人的长相,只知道是一行四人。
七明随即在他*边汇报道:“公子,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用火引走蛇群,救你性命的温公子温大夫,他身后三位,则是随从。”
适应了屋内的光线之后,单飞宇细细看去,只见为首一人,就是七明所说的温公子,身形并不算高,样貌也极其普通,是那种放入人群,便找寻不到的那种人,但那一双眼睛,却清澈明亮,如水般明净透彻。
单飞宇很少见过一个男子的眼神可以清明如此,他看上去顶多也就十六七岁,尚并不算做男子,只能称之为少年,他心中崇拜之情油然生气,让七明扶自己坐起来,他随即抬起无力双臂,略略向锦言作揖道:“多谢温公子救命之恩,单某现下落魄,无以为报,他日公子若用得着单某之处,单某定当义不容辞。”
锦言微微一笑,她笑起来的时候,笑容极淡,有几分疏离之意,单飞宇捕捉到这样的笑容,心里对锦言的为人已经猜出几分,不过,纵然她性子淡漠,可是,到底心肠极好,否则也不会为自己这么个毫不相干的人费心费力的寻解药。
“单公子无须多礼,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人也不是白救,是给我自己积攒福泽罢了。”
单飞宇微微一笑,尽管那笑容依旧苍白无力,却是出自他的内心:“不论怎么说,到底是一条命,温公子后世定得福泽庇佑。”
锦言微微一笑,算是承了这份吉言。
单飞宇随即道:“得知公子一行人要以淮江往西而去,不知单某可与公子一行人同行?”
锦言微微拧起眉头:“公子此番不是来求亲的吗?七明小哥已经跟我们说了一些情况,而今,这七色草,我也已经给了七明一颗,公子拿着这个,应该就足以求亲成功了。”
没想到,单飞宇听完,却摇了摇头道:“鬼门关走了一遭,我现下也算看清世态炎凉。当年我单家生意红火,成为同行翘楚之时,这宋家是攀附着来我单家求亲,今日家父家母相继去世,唯有一个祖母在世,再加上单家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他们便无意再与单家结亲,此番七色草不过只是一个借口罢了,那日我气不过,也的确是想借助宋家的力量,重新光耀门楣,这才去寻了那七色草,其实我早知,宋小姐并无疾病,也正是在我病倒期间,宋老爷早已将宋小姐许配人家,是以,这桩婚事,单某已无丝毫留恋之意,只想早些回去,孝敬祖母,让她老人家安享晚年。”
锦言点了点头,这样嫌贫爱富的事情,她可是听多了去,不过能有单飞宇这般,及时醒悟的人却并不多,闻言,她点了点头道:“单公子想法极好,不过我们想来与公子应该是不同路的。因为我们,要去楚国。”
“楚国?我没有听错吧?”七明闻言,却惊讶得差点跳了起来,冷月当即道:“七明小哥看上去,似乎很欢喜啊?”
七明看了自家公子一眼,喜出望外道:“那是当然啊,因为我们,就是楚国人!”
这一下,不仅冷月和众女惊讶了,连锦言也怔了一下:“你们是楚国人,不是北宇人?”
“对啊。”七明答应一声,看了自家公子一眼,见他并不反对,便骄傲道,“我们单家可不仅仅只是楚国人哦,我们还是楚国皇家的*药材供货人,提起我们单家药材,楚国无人不知,也是在那时候,这宋家人,在与单家合作之时,刻意攀附我家老爷,才使得老爷答应了这门亲,刚开始几年,还来往密切,可是后来,随着我们单家再一次供药中出了问题,被皇上勒令整顿之后,单家便一蹶不起,老爷更是因为此,没几年便撒手人寰。夫人难过,没过多久也随了去,单家便一直由公子打理,可是朝廷打压在前,谁又敢用我们单家的药材,故而,生意一天不如一天,老夫人这才让公子前来淮江求亲,想让他将家财变卖,守着自己媳妇到时做些小买卖,安稳度日,却未曾想到,宋家人到了此刻,眼看我们单家没落,竟起了悔婚的心思,还差点要去了公子的性命。”
原来事实经过竟是这般。
单飞宇听七明解释完,这才虚弱道:“没错,我看几位公子的言行,说话的口音,应该不是楚国人才对,怎么会想到要去楚国?”
因为楚国大了!而且不在北宇境内,行事起来,诸多方便,身处楚国,她也就不怕温歌吟的手会伸到这里了,不过,温歌吟有个吕姐姐在与她抗衡,想来,她应该也没什么心思顾及她,更何况,她走得越远,便对他越没威胁,她也不至于想尽法子追到楚国来,锦言担心的,反倒是另一位——秦非离。
当日的休书写得太过古怪,莫名其妙,以至于这大半年的时间,她心里始终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她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秦非离为什么就突然改变了主意?而且,鬼王府的人,遍布天下,就怕当日的决定是脑袋发热,万一后来,随意一天想明白过来,突然改变了主意,要抓她回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她得走远点,越远越好,越大的国家越好,到时,他秦非离若敢在楚国抓人,她通报官府,那可就不仅仅只是抓人那么简单了,甚至还涉及国与国之间的斗战,所以他就算变了心思也不会轻举妄动,而她则会一直安然无恙下去。
这正是锦言希望看到的,甚至可以说,是梦寐以求的生活。
只要安然无恙到她有足够的能力,她便不必再惧怕任何人,秦王也好,温歌吟也罢,到时候,四方列国,任她来去自由,多潇洒自在。
而锦言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寻一个安全所在的地方,安稳的生活下来,开起药铺,而机缘偶遇,竟然能碰上一个做医药生意的单家,这会不会是上天给她的机会?
锦言心里欢喜,随即道:“不瞒单公子,我从小便想过独立自主的生活,这么多年学医,目的便是为了治病救人,所以,我想在楚国开一家医馆,做第一步。”
“医馆?”单飞宇眸光清亮,“既然温公子想去楚国发展,相对于温公子人生地不熟来说,单某倒是能略尽绵薄之力。这楚国,最大的两个地方是皇都和邺城,皇都天子脚下,秩序井然,开医馆自然是极好的处所,但温公子朝廷没有人脉,只怕会受同行有根基之人排挤,温公子又是初次开医馆,只怕难斗过他们,不若,就在在下所处的邺城开一家医馆好了,一来,邺城繁华不输皇都,二来,温公子与单某有救命之恩,而温公子开的又是医馆,单某做药材生意,自然能帮上一二,在这方面,也颇具人脉,不知温公子觉得如何?”
冷月这时凑上来道:“小姐,温家必定有根基,虽然说现在没落,但到底昔日辉煌,想必一定有过人之处,我觉得可行。而且,我们初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个知根知底的熟人,也好适应市场。”
锦言敲了一下冷月的脑袋道:“你懂什么叫做市场?”
这四个丫头,自跟了锦言后,言行举止已经是大胆了许多,现在加上出门在外,失去了那些礼仪束缚,便过得越加随心所欲起来,出来之时,锦言说过,日后都不必拘礼了,所以她们在她面前,早已学会有什么说什么,就连锦言的现代话,也学了一些过去,一如现在“市场”二字。
冷月摸了一下脑袋,顿时笑脸皱成一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跟公子那么久了,还不知道市场的意思,就白跟了。”
她埋怨的说完,两人对视时,却又忍不住一笑,看向身侧的平凡道:“云凡大哥,你说是也不是?”
四个丫鬟中,云凡跟得最晚,因为从小都是温恒教大,所以,她还一时接受不了这等平等的观念,总是有些脱离不开礼仪的束缚,此刻闻言,只是无奈微微一笑道:“你们啊,都被公子*得无法无天了!”
四人同时忍俊不禁,锦言随即对着单飞宇道:“既然单公子如此盛情相邀,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七明一听,眸光也亮了起来,询问单飞宇道:“那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单飞宇有些无力道:“只要身体好些,便启程。”
锦言这时道:“单公子的脚伤,只怕还要几天,干脆,我们就看看淮江的风景,等一等,而且,我有个随从,此番回了家去,还没来,我也正好等上一等。”
“如此甚好。”单飞宇松了口气。
终于决定下来,一行人自然是欢喜得很。单飞宇在*上躺了三日,身体这才好了些,锦言给他用的都是极好的药草,才不过三日,伤口已经合了很多,只要他再略微活动筋骨,启程便不是问题了。
花蕊在第二天便回来了,一行五人有了花蕊的介绍,去好生欣赏了一番淮江的风景。
淮江顾名思义,江畔而立,比之于现代长江,淮江的宏伟壮观,丝毫不逊。五人看了美景,锦言甚至都想着,要是有相机该多好,这样,就可以沿途记录下所有走过的地方,以后老了,翻开老照片缓慢的回忆,那是多美的一件事。
但到底是没有相机,所以,也莫可奈何了。
在淮江逗留了五日,一行人这才上路,因为单飞宇的脚伤不便,锦言便又花钱再雇了一辆马车,一行七人,这才踏上去楚国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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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到,还有一更,下午六点前上传。锦言的商业之路,正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