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委东南分部管辖的研究所因为其危险程度,显然不可能是在市中心。
这片地方在地图上还能算是上沪境内,实际上和县镇差不多了,公路两边楼房排排,每一栋都一模一样,奇丑无比的设计一看就知道是农村安置房。
不过这条公路到底是通往上沪的,因此车流量并不算小。
两个年轻人听到龚士正的话,纷纷爬起往后看,却发现身后跟着好几辆车——小汽车、公交车,甚至还有一辆大卡车和两辆小电瓶。
“是边上那条道上的黑色宝马。”龚士正瞥一眼车上的导航地图,思考着等会儿往哪里走,“从咱们从研究所出来开始就不近不远地跟在那里,别往后看,我看到那车子里有人拿着枪。”
“……这几个月经历的事情简直让小爷觉得国内持枪并不是犯法的事了。”唐宿吐槽道,同时抓稳了一边的把手,防止自己又一次滚倒在后座上。就在这时候他听到咔嚓一声,转头看去,发现是赵映给五四式上子弹夹。
唐宿:“……这是刚才研究所里那把吗?你什么时候搞到手的?!”
赵映想说他也不知道,好像是临走前无意识顺手就带了出来。
至于子弹,还是从训练营里带出来的那些。
唐宿见此叹了口气,默默从后座底下摸出一把边刃闪着寒光的军刀,驾驶座上的龚士正看得眼角抽搐——这又是一把从训练营里偷渡出来的货。
龚教官一边为今年训练营里可能的财政赤字默哀,一边将自己的装备分给两人。作为老兵的他同样在规则上十分油滑,赵映和唐宿都不想知道这人是怎么让手榴弹通过火车安检带到上沪来的。
“哦,不是,”龚士正说,“这是一天前和战斗部的人交流感情时,那些人送我的。”
这样说的他又一次疯狂地打方向盘。
汽车四个轮子在水泥路上留下明显的飘逸痕迹,跟在车后进入了路边一个混凝土厂。
这个混凝土厂似乎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了,不然也不能解释厂子里大白天机器不动没有工人,大门更是朝着道路大开,没有一个保安。只见数个高高拌合楼铁罐被钢架钢管支撑着,竖立在那里。
混凝土拌合楼下是一大片灰蒙蒙的空地,没有任何障碍物,在阳光下亮得刺眼,显然不是个好开战的地点。
“哦呀教官,”唐宿惊讶说,“咱们这是要和跟踪的人正面扛吗?”
“开什么玩笑,”龚教官再一次打方向盘,“就带着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吗?”
这么说的他直直驾驶着车向拌合楼下撞去,后面黑色宝马紧跟在他们后面进入水泥厂,见着自己的目标像是发了疯一样搞自杀,生怕被波及,连忙踩下刹车。
两辆车之间的距离霎时拉开了,黑色宝马中的人正心有余悸,突然看到那辆被他们追踪的车撞上拌合楼的钢架,竟然没有被撞得车头凹陷,甚至连锈迹斑斑的钢架都没有凹陷,或者有其他改变。就像是一块石头穿过水面一样,在混凝土拌合楼的画面上留下几道尚未平复的波纹后,汽车穿过了一连排的四座拌合楼。
除了龚士正外,这两辆车上的乘客都瞪圆眼睛长大嘴巴。
看着钢筋水泥的幻影从自己身体中穿过,差一点要拉着赵映跳车的唐宿保持着被吓呆了的傻样,转头问龚士正:“教官,莫非你是个操纵幻影的超能力者?太不厚道了你以前竟然没说过。”
“老子要是超能力者,还至于鞍前马后给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当保镖吗?”龚士正弹了弹车载导航的屏幕,“这次任务是保护你们,能跑就不要打。我不过是看着导航仪上明明显示这里有条路,这个水泥厂夹在两栋安置楼中间又诡异得很,才冒险试一试而已。”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闯过了水泥厂的幻影围墙,围墙后有数十个穿着执行部制服的男女,他们看着这辆突然冲出来的车,显然同样惊讶。
这群男女中还有好几个根本没注意到汽车和马达轰鸣声,而是全神贯注围在一起,有个白胡子飘飘的老人坐在一块沙盘前,闭着眼睛沉吟半晌,突然将一枚塑料小旗插在沙盘上。
老人家开口中气十足:“呔!目标便在方圆三百米!”
一个貌似是领头人的眼镜男闻言,指着突然冒出来的赵映三人的车,问:“洪老,是这个吗?”
洪老摇摇头,“目标是黑色宝马,这辆车明显是国产啊。”
眼镜男:“那这几个人是谁?”
“有点眼熟,”他身边的小姑娘一双眼睛发着绿光——真正的绿光,而不是夸张形容——直勾勾盯着车内的赵映和唐宿,“好像不久前见过,啊这身材真好,驾驶座上那个大叔更棒啊,副组长我能不能摸一下他的腹肌?”
关于这姑娘视线是如何透过汽车外壳,看到车里三个男人身材的这件事,眼镜男完全不在意。他轻轻一拍姑娘脑袋,叱喝道:“想起来了再摸。”
他话音未落,小姑娘已经尖叫起来,“是123言情组新加入了那两个大帅哥啊啊啊啊啊啊!我我我我副组长我能不能找他们要签名名名名!”
另一边的唐宿则已经按下车窗,眯着眼睛打量这个男人。
“这个是……红袖组的副组长。”他说。
唐宿认识的人好多,赵映想。
而且这话唠认识人的方式似乎有些不对,唐宿对中超委中的很多人都非常熟悉,但这些人似乎并不熟悉唐宿本人。
唐宿的认识……更像是记忆了一些人的资料。
至于唐宿身边的朋友和亲人……这么久了,赵映好像就见到过一个,还是个不知算不算得上朋友的钱崖。
之前一直没有细想过,赵映突然疑惑起来。
唐宿除了偶尔抱怨父亲是个极品外很少说起过去,理解为唐宿有什么伤心事的赵映也没有过问。但是他们两个人可以说形影不离了近两个月,就连赵映自己也发过几条短信,给姨父姨母家报平安,唐宿却从未联系过什么人,更不用说从前的朋友和同学。
赵映没朋友,是因为他是孤儿又是哑巴的缘故。唐宿长得英俊帅气,性格讨喜,家里条件似乎不一般,除了话唠一切都好。以中国的九年义务教育加上三年高中,整整十二年,竟然没有交好的朋友或同学吗?
……太不可思议了。
赵映显然忘记了,初登场时某个杀马特是如何猫嫌狗厌。
但是他记得上辈子明星唐宿的所有公开半公开资料,里面没有一句提起过唐宿年幼时性格孤僻,也没有提起他被同学孤立,没有朋友。
这是唐宿有朋友他不知道呢?还是两个世界的差异,或者是娱乐公司给的资料是编造的呢?
赵映没有发现,现在他对这种差异已经没有一丁点排斥感。此刻的他偷偷打量唐宿一眼,很快又把视线移开了。
他当然希望唐宿朋友和人缘更好,只是……
……发现自己可能是唐宿少有的,甚至能说是唯一朋友时,竟然觉得十分开心。
我不是变态了吧?赵映默默想。
前大神写手沉浸在友情和独占欲等各种不能说情绪中时,为了替不能说话的赵映了解局面,一次又一次克服恐惧感——源自童年无论怎么说话,都不会有人回答的恐惧感,唐宿已经和红袖组的副组长攀谈起来。
唐宿不知道自己根本不用羡慕任福平。
他早就为了爱开始改变了。
题外话先放一边,唐宿出示自己的证件证明是自己人后,很快得知了红袖组在这里干什么。
这件事和秦台主也有些关系。
之前已经说过,红袖组人人爱组长。而这次前往研究所,利用自己超能力审问犯人,是秦台主单独一人接下任务,为了顺便来上沪散心。而红袖组大部分没有任务的组员在知道后,都本着爱组长的心,在几个小时乃至一天后,陆陆续续到达了上沪。
女娲能通过手机app定位这些组员,她见到这些闲散人员竟然自动集合,便圈了他们名字分配了一项任务。
“通过俄罗斯从东北那边非法入境的欧洲超能力者,”红袖组的副组长说,“一路上躲躲藏藏,好不容易发现了踪迹……所以我们这些明明在休假的也不能抱怨什么,打算设个陷阱再引人过来。小唐,你说他坐的那辆车跟着你们?”
他们说话间,不远处空地上混凝土厂的幻象不时变幻,从故宫到卢浮宫又到悉尼歌剧院,把有名的建筑可以说轮了一遍。操纵幻象的是红袖组的组员,和这个组员配合的则是另一个超能力者,能用意念将本来要冲出来的黑色宝马给挡回去。
这两个人在一起,把黑色宝马车耍得团团转,而其他组员则继续布置幻象外的陷阱。
他们不知道,黑色宝马车中的几人已经极不耐烦。
“艹!我就说我们不该走这边!”
“说把上沪突然冒出来的硬点子解决,让那长生以后不敢乱说话的人难道不是你!”
驾驶位和前座上的两个人互相指责,根本不顾此刻情况多危急,后座上的那个人啐了一口,一枪托砸上自己两个同伴的脑袋。
“吵什么吵!嫌死得不够快啊!”
“……二、二老板!”
“什么二老板!解相如死后我就是火堂的大老板!”后座上的人喝到,“中超委的龟孙子好会堵路,看我送给他们一份大礼!”
他从后座下拖出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白人,用枪指着他的头。
不停的颠簸中,枪口在白人男子额头上撞出一个个印记,但持枪人根本没担心走火问题,对白人男子大吼道:“你不是能变红眼睛吗?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