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随行的军士都身穿便装,但是盐山县很少来这么大的队伍,守门的衙役不由精神起来,弄好了,这些大爷可能给些赏钱。
你说上去敲诈?拜托,这些人都是彪形大汉,自家衙门里所有的差役加起来,也就是二三十人,打起来都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被人家咔嚓了,连个出去报信的人都没有。
两个人小跑过来,谄媚地:“几位大爷,不知道小的们有什么帮忙的没有?”看看人家穿的戴的“啧啧”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朱睿一摆头,安乐上前道:“新上任的县官朱大人到,请你们引路到衙门去。”俩人吓了一跳,忙拱手为礼:“见过大人,大人请跟我们来。”边走便心里嘀咕:这个大人看着比前几任都威风,不知道能在这穷山沟里呆多久?”
县城里的街道更是不行,石头砌的房子高高矮矮,一点都不整齐。两辆车错身都困难的街道上,只蹲着几个上岁数的老人,看着几个蔫头耷脑的孩子,走了整一条街,才看到两三家的小铺子开着。
街道的半中间的位置,终于到了县衙。比起一般的房子,县衙倒是显得还整洁一点,在山区的地方,石头就是多。石头砌的房子看不出多旧,但是房顶的茅草老高,显现出这里的年久失修。院子都没有大门,就是石头围起了一道围墙,走进去,破败的院子里人影都没有,同样没有门的大堂上,写着清正廉明的牌匾都歪斜了。
两个衙役咳嗽一声秉道:“大人稍等,我们这就去把大家叫回来。”叫回来?朱睿忙问:“衙门里有什么事情吗?要把大家斗派出去?”衙役尴尬:“不是的大人,咱们衙门里十天半月的也没件案子,大家都吃不饱了,哪有精力找事?”又咳嗽一声:“是这样的,百姓太苦了,税收不但没有,还拖欠了我们的薪水,没办法,不论到值班的时候,大家都去找点活干,以补贴家用。”
这一下大家都长见识了,堂堂的衙差还要去外边打工,这盐山县到底穷到什么程度啊?
俩人走了好一会,一个官帽都歪了的小官员气喘吁吁地跑来了,边跑边作揖:“不------不好意思---------啊,大人,下官来迟了。”林子墨坐在车里,在门缝里打量了一眼,只见这人三十来岁的年纪,白净的面皮,微微有点胡须,端正的脸庞,倒是像那么回事,但是穿着的县丞官袍上,也打折两个补丁。
朱睿还没答话,外边又跑进一群衙役,个个边跑边整理衣服,显见是刚刚换上的,打量一下,几乎人人的衣服上都有补丁,不过看样子挺整齐干净,看着就是仔细保存的。
众人看到朱睿一行,赶紧排起队来,都躬身施礼:“属下们都是盐山县衙役,见过大人。”朱睿也不好苛责,和颜悦色地抬手:“都起来,本官初来乍到,还请诸位多多帮助。”大家连称不敢,看看这位大人的随行人员也知道,比起前几位来头都大,连随行的下属们穿的都是绫罗绸缎,让人自惭形隧,知不知道这位大人能呆多久?
县城上前一步道:“下官盐山县县丞郑成见过大人,请大人先进内衙歇息一下吧。”朱睿点头:“我梳洗一下,就来见大家,今天是本官上任第一天,晚上大家别走了,本官请客。”
林子墨笑,这朱睿别看没有做过地方官,看这样子适应的也挺好,知道上任后先拉拢一下属下的感情。
林子墨喝孩子们没下车,转过前衙,旁边有一条小胡同,刚刚能过去一辆马车,一直到了后衙门口。林子墨带着幕笠,和孩子们下了车,郑成忙上来介绍道:“紧挨着后衙门口的这道门,是太爷家的二进院,旁边的那个小院子是下官的家眷,我看太爷带来的人马不少,这个二进院子盛不下。”左右看看,指着和他家相反的方向:“那边本来是别的官员的院子,但是咱们县城只有下官撑着,所以大都闲着,就是得请各位自己收拾一下。”
朱睿点点头,他带来的这些人还是就近住着方便。除了近身伺候的二十多人,大家都去了旁边的院子。大家正要进去,一道女生传来:“吆,这是新来的大人吧,奴家这里有礼了。”朱睿和林子墨转身看去,一个二十多岁的清秀女子走了过来,遍身的绸缎衣服,虽然半新,但是在这一堆人里显得鹤立鸡群一样。而且明明可以正常走路,偏要扭着腰身,一翘一翘地过来,看到为首的朱睿,眼睛都亮了,林子墨不由皱紧了眉头,这女子一看就好像失足女在招呼人,而且还没有高素质。
县丞郑成脸现尴尬,介绍道:“太爷,公子,这是我家夫人。”没人介绍林子墨,他也不知道这个带着幕笠的男子是谁?公子这个称呼,应该不犯忌讳。朱睿冷冷的点点头,也不打算介绍,转身带着林子墨和孩子们进了院子。像这种样子的女子,宫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个个都是高端手段,郑成的女人差远了,懒怠打理这种女子,连带着对郑成的好感度也下降了不少。
房子倒是简单,里外都能看到石头,连抹灰都省了。不过,对于长期居住在精致宅子里的他们,倒是别有一番乐趣。安乐四人指挥着众人,有的拿带来的雪浪纸糊墙,有的四处扫尘擦抹,小砚则让人找到厨房收拾一番,烧了壶开水,给林子墨他们沏好了茶。
人多手快,一个时辰后,屋子里已经大变样,二人还带着孩子们小睡了一下。等到傍晚郑成亲自来请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客厅里粗糙的地面已经不见,代之的波斯牡丹花地毯铺满了屋子,上边摆着十多张花梨木的官帽椅;黑洞洞的墙壁,被一层雪浪纸替代,糊的屋子里雪洞一样;隔断里外间的百鸟朝凤屏风,延伸出去的博古架上,摆的古董、玉石摆件等,郑成从来都没见过,一下子花了眼,心里收起了那一份轻视,变的更加小心:“太爷,下边人已经准备好,请太爷移步。”多亏了大老爷,让人拿过去了精米白面无数,还和附近的百姓买了一头肥猪,连他家里也沾了光,被大老爷的人送了好大一块肥肉,这下家里的孩子们可以解解馋了。
朱睿点点头,和子墨隔着屏风交待了一声:“子墨,我出去了,你和孩子们自吃吧。”林子墨答应了一声,朱睿才迈步往外走。
林子墨和两个孩子简单吃了一些,朱辉二人一路上累坏了,稍微坐了一会,就头一点点地发起困来,子墨忙他们近身服侍的人抱着他们去休息。这次出来,因道路太远,府里带过来的除了两个管浆洗针线的婆子,别的都是男子,连朱辉和朱泽身边也是一人两个十七八岁的小厮,因此,林子墨事事尽心,只怕男子粗心,侍候不好两孩子。
接风宴很成功,第二天大家全部来上班了,因为朱睿承诺,薪水他会为大家负责。到了中午的时候,朱睿领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白面微须的男子,文质彬彬,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看着很像电视里的师爷。果然,朱睿介绍道:“子墨,认识一下,这是我一直用着的师爷汪直,汪师爷,这次跟着护卫队也过来了,帮助我处理一些事情。”又转头道:“汪师爷,这是我的王君子墨。”双方施了一礼,子墨道:“有劳汪师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汪师爷掩住眼里的惊艳,低头道:“谢谢王君,有需要的,某不会客气。”军队里早有传说,这个王君不但能力出众,长的还有惊人的美貌,如此一看,果然,要不是他一直稳重,差点当场失态,保不住一张老脸面。
几个人在厅里坐了下来,朱睿皱眉:“这盐山县的情况看起来比听说的麻烦的多啊,大多数百姓连半饱都难以维持。”汪师爷道:“是啊,这几天我在下边走访了一下,能耕种的土地太少,而且大部分地质不好,打出来的粮食交完税,基本不剩什么了。”
林子墨也在一边倾听,这是典型的山区,土地不肥沃,要想变好,只能搞地方特色养殖或者种植,只是没有实地考察,叫他现在也不好说。
那两个人又议论了一会各种政事,汪师爷才告辞,他被朱睿暂时安排到了另一个空闲的院子。朱睿走过去,把林子墨抱坐到腿上,用下巴摩挲他的嫩脸:“子墨有什么良策吗?”这段时间一直把孩子们带在身边,白天的时候,相处大量减少。
林子墨仰头,在朱睿唇上“亲”了一下:“暂时不好说,我没看到实际的情况,等明后天下去看一下再说。”朱睿明白他这是心理有了计较,心情不禁大好,和林子墨耳鬓厮磨:“我朱睿上辈子一定做了不少的好事,这辈子才能碰到子墨如此好的伴侣。”
正在甜蜜,朱辉带着朱泽飞一样跑了进来,一眼看到两个父亲的样子,不禁用小胖手捂起了眼睛,身后的朱泽有样学样,也把手捂起眼睛,不过还露出一只,滴溜溜地四处看,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林子墨赶紧站起身来,朱辉大叫:“父王、爸爸,你们太过分了,这不是让我和弟弟长针眼吗?”朱睿大笑,拍拍儿子的肩膀:“好小子,你不说当看不见,还来笑话你爹们。”林子墨的脸红了一下,看到两个孩子满头的汗时,忙招呼小砚:“拧一把湿布巾,给孩子们擦擦汗。”
又嘱咐跟随的小厮:“安善、安晨,你们一定要记住,时刻看着点两个小少爷,如果出汗,马上擦干净,让他们多喝水,多吃水果。”说着,接过小砚递来的布巾,给俩孩子擦拭。
小厮们忙答应:“是,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