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沫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沈先生说,但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微弱,时而睁开时而闭起的眼睛也开始不复清明。
她是想挽留沈先生的。
她多想矫情的说,他还没看自己结婚,不要丢下自己,可是那又不是她能说出的话,况且……那样失去喜欢的人,厌倦这个世界的感觉,她也曾经历过。
每每想起,及时被抽离了所有的情感,那样空洞的感觉依旧会如刺骨的寒风一遍遍的萦绕在她每一寸皮肤,这么多年过去,依旧药石无医。
“对不起……”沈先生叹息着:“我也想看你的婚礼……看你的孩子出世,可是我等不到了……我每次闭上眼睛的时候,那些感觉都会一次次的在我耳边、在我心里、在我的脑中……可我却要再对不起你了……对不起……沫沫……爸爸要失言了。”
“没关系。”沈沫的声音很轻,但她确定,沈先生一定的听得见的。
他缓缓闭上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欣喜的弯了唇角。
“对不起……”有两道泪痕自沈先生的眼眶留下,他呢喃着伸出手:“我很想你,你……带我走吧。”
“带我……走吧。”
滴——滴——滴——
心率仪上,起伏的线条恢复了平静。
有医生护士匆忙的重进房间,沈沫没有等待结果,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沫沫……”海勒拉住她,欲言又止。
“没关系。”沈沫抽回手:“前几次沈先生的命都是你救的,是他自己选择离开,你也没有办法。”
“我……对不起。”
“可是你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对么?”她向后退了几步:“因为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注定好的,所以到了死期,即便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即便是救了一次又一次,最终该来的还是会来,对么?”
海勒忽然捂住心脏,面色狰狞的扶住一边的墙壁,才支撑住摇晃的身体。
沈沫一愣,她并没有做什么,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可她问出这些问题,其实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因为……这些对她来说只是怀疑需要证实,可是他却一定是知道的。
虽然沈先生的死并不关他什么事,他也一直在尽力帮忙,可是,他为什么不选择告诉她会是这样的结果呢?即便是知道会如此,她也一样一次次都会选择救人,但是起码她会有些心理准备,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
她的痛苦,并不只来源于沈先生。
还有那段她不愿意想起的回忆,那个,同样选择离开的人。
她不想再与他多说,转身离开。
那手攥着胸前衣襟的男人却腾出了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拉住她:“别、别走……”
他总有种感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如果他不抓住她,他可能就要永远的失去她——
“我不走。”她回过头,神色冷凝:“答应过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身边,我怎么会走呢?”
可她的目光里却是彻骨的冰寒,转身时也不带半分犹豫。
那男人的手再没力气抓住她,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就算是背后传来“嘭”一声倒地的闷响,医生护士们的惊呼着冲过去救人的嘈杂,她,也从未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