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夕紧紧盯着老人的身体,仿佛要永远记在心里。片刻后,才看向了一旁的尼昧,眼神幽幽,尼昧·大野是吗?她记住他了,她会记得他一辈子,且也会让他记得她一辈子,无论用什么方法,她会让他也知道死亡的感觉,如她一般深刻的记着,致死无法忘怀!
想着,怎么也忍不住,嘴角就露出讽刺而带着一丝疯狂的嗜血笑容。
不论处于什么世界,似乎总有事有人逼迫着她不做那纯善之辈,也总是得不到亲情眷顾,总处于那些最不该发生却发生了的故事中,这一次亦然。至亲血缘皆在身边,却因为资质、危险断绝了关系,临了要死了,只一个陌生人伸出了救援之手。
想着,准确侧头,看向了那站在角落的女人,隔着不断走动的人,静静与那满脸泪水的女人对视。
满脸的泪水,泛滥着,目光呆滞,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她是看不到纪夕的,或者看到了也再无意义,因为,在她心中,她的女儿,她那晦气的小女儿在刚才那一刻已经死了。
真的死了,她那结巴女儿似乎来和她道别了,她的结巴、晦气女儿为了瑞斯家族死了!
“妈妈…别哭…”曼琳站在她身边,不断垫脚给她擦眼泪,“她命大着呢,你别哭。”
“她死了…”艾丽卡面无表情吐出了三个字。
“是死了…”纪夕嘴角微动,缓缓吐出了三个字,深深看了一眼那对母女,毫不犹豫转头。没有告别,没有眼泪,也没有感谢,什么都没有,因为不需要,因为对于已死的小胖妞她们不配!
这是她们母女姐妹之间的最后交集,从此,她与这两个人,与陌生人无疑,这是她们共同的选择。
纪夕的注意力回到了混乱中,拖着长长的披风,缓步走到正面对面对视的一高一矮两人旁。
“你也好意思!”白胡子老人终于开口,淡淡的看着是早已准备好魔法,处心积虑要置纪夕死地的尼昧,轻飘飘的一句话,话虽轻,却也无比重,是一个大巴掌!
你也好意思!那么不屑。
已然是见习魔法师却对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出手,且一出手就是致命招数,如果不是纪夕避开了那么一步,此刻,该是早已死了!
“魔法界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白胡子老人重重哼了一声,沉声说道,却无人敢反驳。此刻,在场的就他威望最高。
全场寂静中,随着白胡子老人的话落,尼昧猛地‘啪’的一声重重跪倒在地,那是老人施加给他的无法抵抗的威压。
他那么喜欢用绝对实力对付人,也就该让他尝尝这样的感觉。
尼昧的脸通红,将头埋在地上,手紧紧捏成了拳头,就一步,就差一步就可以杀死的,可是就是没死,眼下,却在没有机会了…
尼昧妈妈同样跪倒在一边,一直不断顺着他的脊背顺气,不断的顺气。
弗里曼子爵与迪妮莎夫人听到异常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场面。忙不迭问到,“这是怎么了?”
看到白胡子老人时怔了一下,疑惑点头问好,却没再开口,只是不着痕迹退了一步。既然纪夕当着众人面,倔着不想死,说她与瑞斯家族没有关系,那此刻,这明面上他们也就不用出头了。
纪夕移开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将视线移到此刻被人踩得抬不起头的尼昧。对他身上散发出的不甘以及那丝毫不少反而更重的杀意,嘴角一扯,不讲仇恨大道理各种,这熊孩子也很是欠揍,得找个时间揍他一顿…
“今日我在这里,就不会允许这直接等同杀人的决斗存在。”白胡子随意看了一眼弗里曼子爵,丝毫没放在心上,只是看着尼昧的头说道。
“你们的决斗延时…十年…”十年,是他的能做到的极限了,“十年后的今天,你们再来正式的决斗吧!到时候谁赢谁拥有主动解除婚约的权利,解除地点、参加人员由胜利方决定,另一方不得有异议。”白胡子老人直接宣布,不是商议。
说完不再看尼昧,放轻语气,追了一句,“你可敢?”却是对着身旁的纪夕。
“有何不敢!”纪夕本木着一张脸,听了突然眼角一挑嘴角一咧神采飞扬起来,如此甚好!没有比这更好了的不是吗?以她的身手,加上技巧,尽了全力收拾一个尼昧报这杀身之仇还是可以的,可此刻突然有了这十年之约,在十年后,用他的手段收拾他,彻底打垮他这个人不更好,即便死了那也是死不瞑目,多好!
怀着如此野心,纪夕略带着玩味直直看着尼昧,仿佛看已经被抓在手里的猎物,酒窝若隐若现,看着那样没心没肺,仿佛刚才经历那些的不是她。竟让人暂时忽略她那被火烧得焦糊的头发,忽略她的狼狈。
被她的笑迷惑了的众人好一会才托她的狼狈之福回过神来,面色有些讪讪,满嘴满脸的又变成了讽刺,可以说除了白胡子老人,没人看好她,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人,拿什么与单元素体的尼昧比。
现在没法比,十年后,难道会有多改变?不要做梦了…也不要想幸运女神的光顾…那不现实!
白胡子点点头,就要转头,纪夕又突然开口,“只是,我有条件。”
“你说…”在所有人的鄙夷视线中,白胡子老人好脾气说到。
“这条件便是我必须活到十年后,不管瑞斯家族、大野家族都不可以灭口,也不得指使人害我,这是十年之约的前提条件。至于达不到要求的惩罚也简单,考虑到他们人多构成复杂,这惩罚就简单粗暴一些,只要我出了什么问题与瑞斯、大野两个姓氏有关联,不管直接间接相关的人都要为此付出同等的代价,我受伤他们受伤,我死他们也死!”纪夕皱眉认真思索,认认真真的说得还算全,只是这魔法可以这样万能?不能吧…
誓言啊约定啊什么的,历来不都是用来破坏的?
唉,意思意思算了,要像法律条款一样严谨也没用,于是,“恩…”纪夕可有可无点头,没办法就差不多这样吧,点完头看向了白胡子老人,就见白胡子老人呆呆看着她。
“有什么不对吗?”纪夕不解问道,难道是太简单了?或者复杂了?!次奥,千万别啊!如果连这最基本最基本的都无法保证,还约定个毛,决斗个鸟啊——她出门就被弄死了。
“没有,很好!”白胡子老人像是猛地醒过来,眼睛闪闪发亮看着她回答,眼神莫名的兴奋。
“恩?可听见了?可听得清楚?”白胡子老人随即收敛了神色,低头看着依然跪着脑门着地满脸大汗的尼昧,将他说出的话还给了他,“你只说敢不敢?”
尼昧终于抬头,红肿着额头,死死盯着纪夕半响,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敢!”
随着他的‘敢’字,纪夕与他的头上突然亮了那么一下,两道白光相聚后消失。
魔法契约成了。
从小在屈辱中成长的尼昧,此刻,应下了他人生中最大的十年屈辱之约。
十年之后,所有的耻辱,他会加倍讨回来!
“神了…”纪夕喃喃,对魔法契约好奇得可以,这就是万能的魔法?忍不住舒出了那么一小口气。
“多谢!”纪夕弯腰慎重感谢白胡子老人,不说多余的话,不在意他人的态度。
一切,十年后再看。
纪夕仔细看了一眼尼昧后移开了视线,看了一眼一直在旁边仿佛事不关己的弗里曼子爵,又看向了艾丽卡和曼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