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饵下的好。那位粗壮的泼妇十分犹豫。她仔细想过了,面子什么的,她一个穷百姓要来做啥,不如就舍了脸燥被人指指点点,还能换来一两真金白银,好歹贴补家用。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笑她的,不还有许多人眼红她马上就能得到一两白银吗。
“这……当初说的是,俺家给狗子交十文钱,俺们家狗子就能学上大字了,读上书了。”泼妇啧啧嘴巴:“这如今,十文钱也是钱啊,你们书院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儿钱,俺们贫穷老百姓,十文钱可是攒在手里都当宝贝的。”
“哦,是这样啊。当初我们学堂收了你们家十文钱啊。”苏白芷和和气气的走到老管家身边,指着一桌子饭菜,问道:“旁人都跑到我们书院来指着咱们的鼻子骂骗子了,管家,你来说说,这每一天咱们书院的伙食费。”
老管家闻音知雅意,立刻熟溜地报出一大串数字来,最后总结:“这每日伙食上的花费,摊在每个学子的头上的话,我们学堂每天至少是在一个学子的身上花费了十文钱。”说罢,悄然退了开去。
苏白芷笑的十分和善,目光温和地顿在陆家嫂子的身上,十分温煦地笑着问她:“这位大婶子啊,你说的不错,我们家的学堂啊骗了你十文钱的学费,既然我话都说出来了,管家啊,给她一两银子。”
老管家没有丝毫迟疑,真的拿出一两雪花的白银,递给了陆家嫂子。白银啊,亮啊亮,闪啊闪,闪花了好些人的眼睛啊。
那先前要与陆家嫂子撇开关系的几个妇人啊,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有一个妇人走上前来,腆着脸说道:“俺们家的三儿也交了十文钱的学费呐……”
“给,都给。管家。给银子。”
看到又有人成功的拿到了一两白银,心动的人更多了,周围好多贪婪的目光。铜雀和阿蛮就闹不明白了,为什么今天的小姐这么好说话。按照小姐的脾气,不是应该把这些闹事的人都抓起来教训一顿,再扔出去吗。
不对劲,不对劲啊。
“还有谁觉得受骗了的尽管站出来。没事,只要是觉得受骗了,想要这一两白银的,你站出来,我就让管家赔钱给你们。”
庞蒙哥皱着眉头,眼底闪过思索,“你说。那女人到底在玩儿什么花样?”
一旁的士子也愁眉苦展:“不知,不知啊。多日不见,这妖女道行又加深了,愈发看不明白了。”
场中又陆续出了十几人,还真就个顺利拿到了“赔偿”银。苏白芷笑了笑。又打量了场中一眼:“还有人觉得受骗了吗?没事,若要真的觉得受骗了,我赔钱给你,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如此慷慨大方的做派,倒是让好些人心里起了愧疚,觉得不好意思了。
苏白芷又扫了一眼场中人,“真没人再觉得受骗了?行。”
行?……啥意思?
众人正不解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却听她指着老管家:“管家你都记一记,都是谁家大嫂子小媳妇儿觉得我们学堂骗了她们的,她们家的孩子,从今而后,永不招收。”
此话一出,几个还开开心心。眼力见浅的妇人顿时脸色大变,不愁别的,就冲着这学堂的饭食,这都亏了啊。
自家的孩子被当众赶出了学堂,这可真是丢死人了。最最关键的是。这以后都没有这一日三餐的免费饭吃了。平时孩子们吃了还不忘拿点带回家,要是被赶出学堂的话,以后可就没这个福利了。
“这不行!”那陆家嫂子急了,冲上前去就要找苏白芷质问。只是还没等她冲上去呢,就被一张包公脸的冷侍卫给拦在了一米外。甭想靠近苏白芷半分。
“对!这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后头那些个拿了银子的妇人啊,全都急红了眼。一两银子她们是想要来着,可是学堂里的好饭好菜她们也想要啊,真不能被赶出去啊。
更有几个泼妇就地打滚儿,旁边的人看了,可真是丢死人了。但是到了这种时候,谁还管丢人不丢人的事儿啊。
“俺可跟你说!你这臭丫头要是敢把俺家狗子赶出学堂,俺就和你没完!”泼妇撒泼,那简直就是蛮不讲理。
蛮不讲理,那就没必要讲理了。
这陆家的嫂子啊,这撒泼的招数要是换个人身上使一使,还真得管用。但是她就没想到,这招数在苏白芷身上使出来,压根就不管用。
苏白芷冷冷一笑,可没刚才那亲和劲儿了,叫了一声张崎:“都绑了,送官府去。前因后果说明白喽,可别叫官老爷难做人。”
“啊!俺不去!你这臭丫头凭啥啊!凭啥绑俺们!凭啥!”那泼妇见状又要扑过来,怎么可能就让她碰到苏白芷呢。
忽地那泼妇眼睛扫到了台阶上的庞蒙哥一行人。眼睛顿时发光,兴奋地大叫道:“庞小公子咧,你要替俺证明啊,俺可不是胡咧咧乱说话,俺们送孩子来就是学大字的,这臭丫头非得搞出个啥拼音啥法的,小公子可是说了,这破玩意儿根本不管用。俺来找学堂要个说法有错么?有吗!还要把俺抓起来。”
苏白芷笑了笑,闲暇地挑了一眼庞蒙哥,还真是想听一听,庞小公子的回答呢。
忽然一道人影冲了出来,叫道:“娘,你别胡闹了,成不成!”
那妇人突然就不动了,眼珠子定在突然冲出来的瓜娃子身上,惊叫了一声;“狗子!你咋出来了!”
“俺……俺的脸都给你丢光了。娘!俺现在会写自己的名字了!”七八岁的狗子满脸的羞燥,转身对着苏白芷道歉:“姐姐,你是好人。俺知道,你弄这个学堂就不是为了赚钱,哪有人会为了赚钱一日三餐都供着俺们这些穷苦娃子的。当初俺爹听说姐姐要弄这个学堂,俺爹是个轿夫,苦了一辈子,说不能让俺也跟着苦,一打听,学堂只收十文钱,十文钱不多,比外面的学塾不知便宜多少了。
俺爹一咬牙,给俺报名来了。本来还在愁尚学堂没有书本本,没想到一报名,俺就领到了书本本了。连纸笔学堂的阿伯都给细心地备上了。
俺们都是穷苦孩子,本来就不配上学堂学大字。因为俺们笨,学不好,没有根骨和天分。
俺这么笨的娃,努力跟着教书先生们学拼音注字法,用拼音注字法在那本百家姓上注音,俺回到家就可以自己在沙地上练习,家里没人会大字也没干系,俺自己知道怎么读,这个字多多练习就能学会了。
姐姐,您是好人,您是一个很厉害的好人。刚刚俺娘做了糊涂事,俺替俺娘赔罪,您要惩罚啥都行,就求您别怪俺娘,别赶俺出学堂!俺已经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了,不信俺写给您看,大姐姐,俺写给您看……”
苏白芷脑子里嗡了一下,这孩子……
狗子又急又怕地要写字,却发现没有纸笔,这里又不是沙地泥地。他慌乱之下,顾不上其他,在桌子上沾了茶水,就在桌子上写上“陆成才”三个大字。
字不好看,歪歪扭扭,但是孩子写的十分用心。写完了,眼泪悬在眼眶里,抬着头小心翼翼地问她:“姐姐,您看俺,俺写的,好不好?”
当然不好看,很丑。
但是这一刻,苏白芷有些不忍心打击这个孩子。
那妇人已经惊呆了,儿子会写自己的大名儿了!从来木讷的儿子,还能说出那样一番道理来,看见儿子替自己求情,又恳求着不肯离开学堂的样子,她突然之间想要扇自己两耳光, 她这都做了啥子事儿啊!都干啥好事啊!
这是毁儿子前程啊!
“砰!”
就在苏白芷面前,那本来还撒泼撒欢的妇人,砰地一下跪下,抬手就狠狠给了自己两耳光,那双干惯了粗活的手,又肥又大,打起自己来,真是用了吃奶的劲儿了,不一会儿两颊就肿了起来。
“小姐,是俺贪财,是俺艳羡学堂吃的好用的好,是俺嫉妒你大富大贵,多的是钱,为啥不能给点儿给俺。俺才起了坏心思。这一切都是俺的过错。你把俺送官吧,把俺关进地牢吧。就是求您别赶俺家孩子出学堂。
一切坏事都是俺做的,和狗子没关系,是俺不好,您惩罚俺就好了。俺罪有应得。俺给您磕头赔罪。”说着砰砰砰真三个响头磕下。
苏白芷并不拦着,穷,固然可以理解。眼红别人的东西,也可以理解。但是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这就不可取,必须遏制。
叫做狗子的瓜娃子固然让人怜悯,让人同情,心生可怜。
但是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正是这时候,突然又冲出来七八个瓜娃子,七嘴八舌地说着话,苏白芷听不大清楚,但是隐约能够明白这些瓜娃子的意思。
“姐姐,不要赶走俺们,俺们知道俺们娘做错了事情,求您不要赶走俺们。俺们在这里读书很开心,俺们也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了。求求您,别赶走俺们,俺们会用心读书的。”
这话刚说完,又有五六个孩子冲了出来,大致的意思是一样的,就是希望苏白芷不要赶走他们。
庞蒙哥笑呵呵地看着场中那个少女,“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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