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蓝色细肩带连衣裙,出门的时候,许格还涂了淡淡的粉红色唇彩。鲜少化妆的,可是今日却不同。许格对着镜子甜美地笑笑,眼角眉梢,全然闪现着幸福的光彩。
齐绍维回来了,并在回来的第一时间,约了自己见面。
跟齐绍维约见面的时候,她向来习惯早到,于是慢慢的,等他便成了习惯。有些人的等待,是漫长苦涩的,但对许格来说,却甘之如饴。她从来就不是宿命的人,可遇到他之后,便时常觉得,他就是她的宿命了,抵挡不了,亦不想抵挡。
她究竟有多喜欢他,喜欢到甚至可以一并喜欢他爱着的人。然而他们相识多年,却始终不见他爱上谁,那样优秀的男孩,身边来去的异性自然是极多的,但那么多那么多的分分秒秒过去,从头到尾都留在他身边的人,也只有许格一人而已,所以她相信,对齐绍维来说,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
心满意足地出门去,虽然在江城面试的时候出了郑茵茵那件小插曲,但总体说来,最近仍是好事连连。
还有几日便是齐绍维的生日了,许格早早便替他准备好了生日礼物,因为他的工作特殊,随时都需要待命,只怕生日那天,又有了什么突发状况。约的依旧是老地方,香约咖啡厅,玻璃门前依旧吊挂着几盆极鲜嫩的绿萝,叶子在微风中轻轻颤动,一如许格雀跃的心情。
“许小姐,您来了。”推门进了咖啡厅,立即有熟悉的服务生迎上来代位。
许格笑着点点头,随即轻车熟路地走到落地窗前最里面的位置,因为这个座位偏,所以客人并不多坐,倒是她跟齐绍维,每一次来,都会选择这里。跟服务生点了一杯拿铁,许格拄着下巴望向窗外,竟体会到了小别胜新婚一般的思念。
犹记得大二那年的暑假,齐绍维找了一份临时的工作,在一家超市做促销员,她得知以后,立即跑去那家超市的隔壁花店,跟店主软磨硬泡求得一份只供午餐不给工钱的工作。那时正值暑期,天气炎热,没有客人买花的时候,她就隐在一大片花丛中偷看认真工作的齐绍维。他那时候大概有一百八十几公分,人又阳光帅气,做事勤快聪敏,许格亲眼看见超市老板的女儿几次绕在他的身边,那时候,许格就握着修花枝的剪刀气愤的好似捉奸的怨妇。
一天傍晚,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了,忽而大雨突至,她眼睁睁看着那超市老板的女儿开了车停在门口,于是许格便再也按捺不住,戴上大墨镜就跑到隔壁假装买东西,耳朵却竖得老高。
那个女孩一直在说不麻烦不麻烦,齐绍维一直在推辞在拒绝,许格呢,手里拿着的方便面已经快要碎成面渣了,最后,连老板都看不下去了,转而笑容满面地对齐绍维说,绍维啊,就让菲菲送你回去吧,一点都不麻烦的。
许格这时候就充分发挥了潜藏在深处的演绎天分,她一把摘了墨镜,一双乌黑美目瞪得溜圆,满脸惊喜地大叫一声,“呀!你怎么会在这里?”
结局自然是齐绍维没有上菲菲的车,他举着自己的外套,许格紧贴着他温暖的胸膛,一起在站牌下等公交。
送许格到宿舍楼下,齐绍维拧拧衣服,然后一面给许格擦手臂擦发梢一面忙不迭地数落她,“明天就给我在寝室好好休息,我替你跟花店老板请假一天。”
说这话的时候,竟是那样云淡风轻的语气,许格这一次目瞪口呆的表情可真不是装出来的,连嘴巴都讶异地微微张开了,好半天,她才难以置信地开口问他,“你你你知道?”
齐绍维凉凉地睨她一眼,帅脸上的表情分明是鄙视加幼稚,为她擦雨水的动作却始终没有停。
从那以后,许格每天就开始正大光明地跟齐绍维一同上班一同下班了。
许格捧着咖啡杯忍俊不禁,她与他之间,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如今回想起来,往往都是自己在自作聪明,而他,只宠溺地不点破罢了。
许格望着窗外,风和日丽,是个约会的好天气。远远的,看见齐绍维的车正朝香约驶来,抬腕看看手表,许格笑得嘴唇几乎扯到耳根子,今天他居然早了二十分钟。
车子越来越近,许格站起来本打算去到门口迎他,可隐约看见,副驾驶里,似乎坐着一个女孩。
她愣愣地站在座位里,愣愣地看齐绍维停好了车,愣愣地看那女孩自车上下来,亲昵地挽住了齐绍维的胳膊。
齐绍维没有姊妹,这是他很早之前,就同她讲过的。
那么,能同他做出这样亲密动作的人,又是谁。
当齐绍维进来的时候,许格便是这样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他皱了皱眉,却是那样轻,轻得甚至没人分辨得清。
“格格,这是秦羽,叫嫂子。”
许格木讷地朝笑靥如花的秦羽点点头,在齐绍维他们坐下后,才慢了好几拍地跟着坐下。大脑中空白一片,机械地陪着笑脸,看齐绍维体贴地为秦羽的咖啡加糖。
“绍维常提到你,你的那些事迹呀,每回都能让我们队里眼界大开。”秦羽望着许格微笑,许格拿着小匙垂头细细搅拌,只是这咖啡,早就凉透了。仿佛一下子就体会到了当年齐绍维打工的那家超市里,老板女儿的心情。
“是么,”她开了口,却没有抬头。“都是很丢脸的事吧。”
如坐针毡。也许下一秒,她就要泪如雨下。但似乎,又觉得眼泪是落不下来的,因为心底太疼,于是眼泪,应该就会跟着下进心里罢。
“哪有,”秦羽巧笑嫣然,“队里那帮男的几乎天天让绍维把妹妹带来。”
许格停了手上搅拌的动作,抬头看向齐绍维,他却并不看她。
妹妹。
原来,之于他,从头到尾,她都只是妹妹。
再无人开口说话,气氛冷的尴尬。
好半晌,最终还是许格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僵局。
许格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慌忙垂头在背包里翻手机。铃声一直响,不间断的,她握着手机,冲对面的二人笑笑,“有事必须先走了,这顿你们请。”语毕,拎起背包火速逃出了香约的门,脚下一刻也不敢停,因为怕自己会突然调转脚步,跑回去大声质问那个秦羽凭什么。
眼泪,自她旋出咖啡厅的那一刻开始倾盆而下,原来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伟大,什么喜欢他到了可以喜欢他另一半的地步,全是狗屁。天旋地转一般,手里的电话依旧在引吭高歌,只是没人知道,那其实只是闹钟铃声而已。